叶支花当然不会走。
她以为还要再来几次，才能慢慢将话题引向陶仁显呢。
巧了不是！
叶支花呵呵笑道：“程万里同志，你媳妇病床上躺着，心情不好，说两句就忍忍吧，她过的心里苦。”
周美玲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心里又暖又酸，看叶支花更顺眼了。
“大姐，你别站着，坐下，咱姐俩说说话。”她冲叶支花招手。
叶支花倒是想坐，可是程万里的脸色忒黑。
于是她摆手：“我不坐啦，你好好养身体，等你出院咱俩再说话，我先回去，明天还得早起呢。”
说完叶支花突然一叹气：“你也晓得，万一来的晚，摊位又得被占。”
周美玲听叶英秀说过这事。
她皱眉：“是那个胖婶吗？仗着是陶仁显远房亲戚，都快成街霸了！”
“对了程万里，陶仁显为什么送你香蕉，是不是又要干什么坏事，还让你跟着掺和？”
程万里勉强笑了笑：“他想建市场统一管理小吃街，我给糊弄过去了。”
周美玲：“这还差不多！”
叶支花听的一头雾水。
啥叫建市场，统一管理？
不懂咱就问：“程万里同志，他为啥这么搞，目的是什么？对我们小吃街上的摊贩有啥影响？”
程万里：“……说了你也不懂，影响就是进市场，你们得交管理费，看陶仁显心情换位置好的摊位。”
不等叶支花再问，周美玲听明白了，着急：“他啥意思啊？又想敛财？还有叶大姐得罪了他亲戚，那肯定会被刁难！”
“大姐是我救命恩人，程万里你必须帮衬着些！”
叶支花本来利用的心，升起一丝感动。
周美玲这妹子，除了个人生活不如意，其它方面没的说。
不等自己开口，人家就将自己担心的事儿问出来了。
叶支花看向程万里：“那，他说啥时候建市场没有？”
程万里不愿意回答。
一个农村妇女，还是个小摊贩，说了她听得懂吗？
然而周美玲瞪着他。
程万里心中有愧，不愿意为外人引发夫妻矛盾，于是耐着性子解释：
“上面出个政策活跃小市民经济的政策，我不是去市里开会吗？就说咱厂门口就有小吃街，很活跃。”
“市里领导很感兴趣，说找机会来检查。”
“陶仁显这事如果办得好，就撩到了领导心坎上；如果办不好……呵呵，反正这事我还没来及给厂里汇报。”
再说不是他的业务范围，是县里的事儿，跟棉麻厂没关系。
就是不说，厂长埋怨，程万里也有一万个理由反驳回去。
“那领导啥时候来呢。”叶支花又问。
这个，程万里就不晓得了：“那谁知道，也可能是领导顺嘴一说。”
叶支花：“……”
行吧。
她倒是希望领导来检查，到时候就给胖婶和陶仁显捣乱，让他们的丑陋目的暴露在人前。
她得想办法，再打听打听！
叶支花目的达成，起身告辞：“美玲妹子，大姐不耽误你休息，不为自己也为两个孩子，你好好养着。”
周美玲让程万里去送一送。
程万里不情不愿，将叶支花送到病房门口。
叶支花刚下二楼楼梯，路过一楼病房，叶支花无意的瞄了一眼。
然后觉着不对，再看一眼。
刚才进某个病房的，是晓洁吧？
这座二层小楼，是干部病房，住的都是干部或者干部家属。
而且一楼住的，都是内科慢性病，大部分是上年纪的人。
叶支花认为自己看错了。
往外走两步，叶支花不放心，转头就去张晓洁消失的那间病房。
隔着门上小窗，叶支花偷偷往里瞅。
还真是张晓洁！
只见小闺女，殷勤的扶起病床上的老人，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看得叶支花，心生嫉妒。
这老头谁啊，倒先她一步享上小闺女的福！
突然张晓洁一回头，叶支花赶紧躲了。
躲开后，她愣了一下。
为啥躲？
搞得自己跟贼一样。
有心想进去问原因，又怕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万一耽误对方正要达成的目的，可怎么行？
叶支花，左思右想，还是悄悄离开吧。
“你站住！”
可惜还没走到出口，叶支花就听到后面张晓洁追上来了。
她无奈，只好换一副惊讶的表情，转身：“晓洁？你怎么也在医院里？”
张晓洁看着故作镇定的叶支花，神情复杂。
她走到叶支花面前，质问：“你装什么，明明就看到了！”
叶支花：“……”
一把年纪被抓现行，挺不好意思。
她都不敢跟张晓洁目光对视。
张晓洁见状，直接误会了：“你为什么跟踪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叶支花一愣，急忙解释：“我就是关心你，再说也没跟踪你，我来医院看个朋友。”
张晓洁不信：“你在城里能有什么朋友，跟踪就跟踪，你说句实话就那么难吗？”
叶支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看张晓洁的态度，反正她说什么都不会信。
“随便你吧，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娘，不会坑你就对了！”这话说得，叶支花都心虚。
张晓洁更不信。
“你走吧，以后我的事儿你少管！”张晓洁说完就转身，却愣住了。
因为她照顾的那位老人，正拄着拐杖，惊讶的看着她。
从对方不满意的目光里，张晓洁知道，刚才的一切，老人都看到了。
“刘校长，我……”张晓洁要开口解释。
那位刘校长却问：“晓洁，这是你的母亲？”
这个没法不认，张晓洁艰难的点点头。
刘校长叹气：“本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却对母亲态度这么差，我很难相信你，以后不用来了。”
张晓洁心咯噔一声，落到谷底，她还想抢救一下：“刘校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叶支花听到张晓洁喊什么校长的时候，大概就猜出来，对方可能是一中校长。
晓洁来照顾对方，肯定是为了未来三年的高中生活和学习。
她可不敢再耽误闺女，赶紧帮忙解释：“刘校长，是我不放心孩子，没有给孩子自由，您放心吧，我家孩子不说别的，品行肯定没问题。”
刘校长闻言，对张晓洁反而更失望：“你看，这就是当母亲的，哪怕孩子再不懂事，也会毫无理由的护着自己孩子，晓洁，你回家好好想想吧，我这边，有儿有女，用不着你。”
他摇摇头，态度坚决，转身回病房。
张晓洁朝着他的方向追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下。
叶支花着急：“去啊，追上去解释去，不行我去！”
“够了！”张晓洁冲她喊：“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就是想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