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子朝着孟兴军消失的方向就跑。
躲在拐角的孟兴军，迅速起身，还顺手捞了地上半块砖头。
娘的。
就知道进城来，躲不了干架！
他蓄势待发。
“哎哎哎，大家等急了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街尾响起。
叶支花终于来了。
她满头大汗，脸色因为走路变得通红。
叶支花到了摊位前，看见钟朝阳在，她都不用问孟兴军去哪里，直接抓起毛巾擦擦手擦擦汗，然后带上去医院买的外科橡胶手套：
“来来来，排好队，一个个来！”
跑出去的狗腿子，回头看了一眼，又跑了回去。
既然老板来了，那就快乐吃凉皮呗。
还管那个掉茅坑的埋汰玩意干啥。
孟兴军松一口气，扔掉砖头，趁着大家不注意，低着头从另一个小门进了家属院。
他去叶英秀家等着去了。
叶支花一边忙活，一边让帮忙收钱的张晓娟走：“你别忙了，这都是熟人，大家自己放钱自己找钱，你赶紧去看娃娃。”
张晓娟最近被喂的好，奶水又回来了，这会涨的难受。
但她又舍不得叶支花自己忙活，被催了几次，实在疼的受不了，这才撒手：“娘，我去哄一会儿孩子，一会就来帮您。”
“不用来了，好好带孩子，不知道你小姨婆婆脸色多难看呢，你就当看不见。”叶支花说：
“她如果为难你，就告诉你小姨，咱连自己人气都不受，也不受她外人的气！”
张晓娟笑了笑，只当娘说笑。
毕竟在旁人家做客呢。
她走出去十几步，回头看了看。
叶支花身体一半在树荫下，一半被毒辣辣的太阳晒着，忙的手都出现了残影，时不时抬起胳膊擦把汗。
…………
李忠贞这边，取得了重大突破。
他们抓到了中间人。
熬了对方三个小时，中间人就招了。
老鬼不是本地人，是他外地一个远房亲戚，六十岁，解放前就干着人口的买卖。
靠坑蒙拐骗往妓院送了不少小姑娘。
解放后老实了一段时间。
随着经济放开，流动人口增多，他又开始重操旧业。
因为在老家名声不好，老鬼就来投奔亲戚。
“老鬼年纪大了，还是个驼背，形象太扎眼，就让我帮忙跑个腿。”中间人交待说：“这一行来钱太快了，卖一个人就能到手一两千，还是个无本的生意，所以我就……同志，看在我坦白从宽的份上，能给我宽大处理吧？”
李忠贞敲敲桌子：“就看你交代的情况，是否属实！”
“属实，绝对属实！他现在住的地方，还是我租的呢，我都交代！”这一行，本来就不讲什么道义，中间人为了自保，果断出卖了老鬼。
李忠贞强忍激动的心情，立刻出去进行布控抓捕工作。
根据中间人提供的地址，老鬼租住在城区人最多的北关老洼地那一片。
这里人多且杂，小道也七扭八拐，对追捕工作特别不友好。
想顺利抓住老鬼，必须精心布控。
“报告李队，根据暗中摸排，嫌疑人从八点吃完早饭，就没再出门。”
“报告李队，第二小组已经完成包围。”
“报告李队……”
一个个小组，纷纷按照李忠贞的安排，各就各位，守住各个出口。
李忠贞说：“生擒，必须生擒。”
得从老鬼嘴里，撬出那些被卖出去的人，都流向哪里。
对于抓老鬼这件事，李忠贞觉着，稳了！
李忠贞让手下，悄悄将周围闲杂人清空，然后带着人，来到老鬼住处。
他敲门：“查水表！”
里面没有动静。
李忠贞以前常遇到这种情况，屋里明明有人，但做贼心虚，听到敲门不敢吭声。
老鬼，就是这种情况。
屋里，有板凳翻倒的动静。
李忠贞再次敲门，然后暗示其他人做好破房准备。
一、二、三……破！
李忠贞一脚，踹开了房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疯疯傻傻的姑娘。
看到有人破门而入，姑娘吓得往桌子下面躲。
李忠贞一面派人去安抚姑娘，一面小心翼翼在屋里四处搜查。
根本不见老鬼的身影。
各路埋伏的小组成员，也纷纷回馈：“根本没见到六十岁驼背的人出老洼地！”
“……他估计早醒了，跑了！”李忠贞气的，一脚踹翻身边的凳子：
“马上联系交警，在出城的各个路口拦截！”
“同时发悬赏令，鼓励群众提供线索！”
…………
老鬼挺直腰，将手里的锅扔到路边。
他干的是犯法的买卖，要处处小心。
所以一开始，老鬼就伪装了自己，往自己背上扣了一个锅，装驼背。
连远房亲戚，他都没漏过口风。
老鬼每天都要画个妆，变张脸，去亲戚家附近溜达，看对方安全与否。
今天亲戚被抓的时候，老鬼其实就在围观的人群里。
只不过当时，他背是直的，脸上贴了胡子，眼睛也做了处理。
亲戚的德行，老鬼清楚，怕是很快就招供。
所以他当时就回到住处，收拾了值钱的细软。
至于那个疯傻的婆娘，带上只会拖累他的速度，只能忍痛放弃。
一千块钱，就这么丢了。
老鬼心里很不好受。
他不敢走大路，又不敢经过村庄。
村口的老娘们，嘴太碎，会打量每个路过的陌生人，问的比公安还详细。
老鬼一路沿着远离村落的小路，往外奔。
只要出了S县的管辖范围，他就安全了。
但是只靠两条腿，属实太慢。
还没走出二十里路，老鬼就看到前面被设了关卡，有穿制服的人晃悠。
娘的，公安效率什么时候那么快了！
而且连出县的小路都设关卡。
这时候，天都黑了。
老鬼又渴又饿。
他默默爬上了国道，躲在路旁的大树后面，用一双阴毒的眼睛，打量着出现在路上的每一个人。
过去的，大部分都是男人，身强力壮，他年纪大了，打不过。
终于，他等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年纪大的，瞪着三轮车。
三轮车后座上，有个抱着娃娃的年轻女人，靠在货架上打瞌睡。
货架上，隐隐约约写着凉皮两个字。
老鬼眼珠子一转，有了计划。
抢三轮车，敲晕两个女的，年纪大的和货架一起扔路边。
年轻女的和娃娃，带走！
过关卡的时候，就说带闺女去城里看病，闺女太累，睡着了，着急回家。
顺利过了关卡，转手一卖，又是一条好汉！
老鬼咽口水，桀桀桀笑出声。
天都帮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