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二天，白霜哭了两次。
陆成玉没有说话，白霜泪珠子跟水龙头似地哗哗地流，陆成玉生生看乐了，“洗手呢在这儿？”
白霜松开他的手，转了个方向。
继续流。
陆成玉又站了一会儿，沉默着，最后把手放在白霜头顶，“会变有用的，一个人的价值，不单单是金钱这一方面，你往前走，往前看，当你看到辽阔的世界之后，你会发现，向一个人证明自己最可笑了，别人的看法跟你有什么关系？没有人有资格对你评判。”
尤其你发现那个人是我，一个身负骂名的混蛋，你会为曾经的稚嫩后悔。
世界上人那么多，怎么挑了一个最差的？
后悔吗？非常后悔吧？
……
“那，那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白霜问。
“没用的小蠢货？”陆成玉说。
白霜抿唇，继续哭。
“行了行了。”陆成玉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沾湿的手，也不讲究了，捂住了他的眼睛，“再哭眼要肿了，我还指望使唤你，别眼睛坏了还得我伺候。”
白霜握住他的手不丢，压在自己眼皮上，“我变有用之前，不许养别人，什么东西都不能养。”
“行。”
他说话一向不作数，答应的十分利落。
白霜还是听话的，乖乖地去把脸洗了。
陆成玉光脑上传递过来信息，是A。
A：你猜怎么着？这次任务我精心策划。
陆成玉：失败了？
A：你能不能给点好的反馈。
陆成玉：惨烈的失败了？
A：嗯，好吧，你这么说也没错。
陆成玉：呵。
A：先别嘲讽啊，这次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
A：按照计划执行时我突然有了一点新想法，虽然不是很完善，但那两个人身上的幸运不见了，我成功伤到了他们，这种感觉很神奇，我没有任何依据，我就是很确定，他们受伤跟我的新想法有关系，他们只能够避开按照计划执行的。
A：那些变化，他们躲避不了。
变化？
陆成玉突兀地笑了一声，白霜凑了过来，好奇地眨眨眼，没有开口，只眼眶红红地盯着他看。
陆成玉调出一张照片，那张他犹豫之后放弃的选择。
红色的颈相互缠绕，之上拥簇着两朵花，蓝色的花瓣包裹着，一朵比一朵艳。
霓珊蓝果，花心有细小果实，剧毒，服用后身体衰竭，但数目少，极其少见，枯死后三个小时内化水，具体效果不明。
这是最符合他症状的毒，腺体萎缩，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是一个废人，机甲都操控不能的Alpha，一个可笑的笑话。
他本来已经放弃了，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百分之六十的死亡率，以毒攻毒，是研究机构得出的结论，他必须找到同样的花，吃下去，才能获得治愈的机会。
否认这个方案的原因有很多，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
病因不明，只是很有可能有人用这种花下毒。
花难以寻找，时效短，耗费精力，他目前的状况不适合外出。
他陆成玉不能消失，不然皇室陆家都不好交代，很有可能成为导火索，激化矛盾。
变化。
陆成玉想着这两个字，忽略各种原因，他想要那样活着吗？
成为一个没用的废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作为一个弱者，抬不了头，仓皇到死。
……不。
不愿意。
他不愿意！
“成玉。”白霜喊了一声，他好像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很香，像冰淇淋。
他嗅了嗅，眼神迷茫，往陆成玉的方向凑近。
陆成玉猛地睁开眼睛，狠戾地一把抓住白霜的衣领，呼吸急促，骨节发出咔嚓的摩擦声，“白霜。”
血渗出纱布，伤口裂开。
白霜在陆成玉手背上拍了拍，“是我。”
陆成玉失去了意识，脑子嗡嗡直鸣，冷汗瞬间浸染衣服，他松了力道，就要向下倒去，白霜紧紧抱住了人，“成玉。”
“别，别出去。”陆成玉嘴唇颤抖地勉强抽出一丝理智，声音细弱，最后只张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白霜面色惨白，抱起陆成玉把他放回床上，接了热水细细地把他额头上的汗擦去。
陆成玉打着颤，抽搐似地打着哆嗦。
“送医院，得吃药。”白霜小声地说，一遍又一遍地念叨，七七的呼喊他听不到，晕头转向地去倒热水，拿着杯子过来发现里面没有水，低头看，衣服袖子湿了一块。
有点疼，他把上衣脱了。
手腕红了一片。
重新去倒水，放在床头，白霜握住陆成玉的手，陆成玉一直抖，痛苦地压抑着痛呼，他把陆成玉抱在怀里，用力地抱着。
“成玉，我在，陆成玉，你不能死。”白霜吓坏了，用力地吻陆成玉的唇，舌头被陆成玉咬破，血呛到他的喉咙里，陆成玉无意识地咳嗽，凌乱不堪。
白霜拍着陆成玉的背，小心地把陆成玉唇角的血渍吻去。
他已经见过了死亡，知道了离去，而现在，他正在恐慌着。
……
又来了，陆成玉脑子里还是犯病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他不愿意，他不服输，他就要为自己去拼一把。
为什么要顺他们的意！他气愤地想，老子就要活着，就要比他们活的都痛快！
陆成玉脑中雄心壮志，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他被人搂在怀里，身前垂落的是白色的发丝。
他浑身无力，挣了一下没挣开，“白霜？”
“嗯，是我。”白霜说。
“把我放开。”陆成玉说。
“可以不吗？”白霜说。
“……不可以。”陆成玉拒绝，他现在没给他一脚都是因为没有力气。
“哦。”白霜说。
陆成玉等了等，发现这货依旧搂的死紧，他想说点不文明的话了。
“你，不要死。”白霜声音沙哑，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艰难，陆成玉莫名松懈下来，“不会死的。”
“你保证。”白霜说。
“……”
我死不死关你屁事。
陆成玉说：“滚一边去。”
白霜搂的更紧了，陆成玉呼吸一滞，白霜这个小兔崽子把脸压在他后颈，那一块此刻正鼓胀着难受，被他一压，差点喊出声来。
白霜蹭了蹭脑袋，“你不要欺负我。”
陆成玉咬牙切齿：“……你大爷的。”
白霜不满地继续蹭，“看你难受，我心口很难受。”
“嗯……”陆成玉闷哼出声，带着羞恼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