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转眼就连冬至日都过了，孙家大房和三房的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羊肉，就算过了节。
冬至一过，就到了腊月，进入腊月就看着看着要过年了。
这段时间孙家桌子上红萝卜出现得频率高了起来，现在孙家每日都要出去买菜，到底不如以前在塔山村时吃菜方便了，都是市场上有什么菜，就买什么菜。
孙明琴又是第一讨厌吃红萝卜的人，总觉得红萝卜里面的甜味怪怪的。
倒是孙明玉这种小孩子，有一点点甜味就喜欢得不得了，每日都吃得起劲。
“红萝卜抿抿甜，看到看到要过年，娃儿想吃肉，大人没得钱。”孙明琴突然想起小时候外婆曾经为了哄她，给她念过的一个顺口溜。
其实穿越过来她不是没想过家的，只是时间好像已经冲淡了许多，也因为思念无用，不要说回去了，她甚至都没法做到去哪里或者拿着什么东西以物寄情。她只能靠着回忆和想象，一点一点在脑海中重构以前的生活。
陈氏可不管孙明琴在这里伤春悲秋什么，对孙明琴嘱咐道：“初二你姑姑要回娘家，今年定然是到我们这儿来的。到时候你看看家里有什么新鲜玩意儿给她弄点，也不枉费她给你牵的这个红线。”
孙明琴恹恹地答应了，想着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突然想到前几个月齐怀远给她送了一匣子贝壳过来，说是不值什么钱，就是瞧着好看，让她看着玩儿。
顺风楼现在卖了不少有海鲜的菜色，在这边也算是独一份的。因为要常常要采购海鲜干货，所以齐家的商队一年总有那么几次要往海边去。
都是老跑商的人了，这一路上要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会带些回来，让齐怀远看看有没有什么使处。
这一匣子贝壳就是在海边捡的，一文钱都不用花，但瞅着实在是好看，又是蜀地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这次带队的便挑着好看的捡了两匣子回来献给了齐怀远。
齐怀远看着这贝壳也觉得只是好看罢了，没什么用处，估计小姑娘会喜欢。就让人送了一匣子给万姑娘，另一匣子就送到孙明琴这儿来了。
贝壳好看，对孙明琴来说倒有限，主要是她知道贝壳可以用来做一样好东西，可是穿越女必备的技能——做肥皂。
她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大概的流程，就挽上袖子开干了。
首先要将贝壳进行烧制，将烧好的贝壳捣成粉末。这也简单，孙明琴直接把贝壳扔进灶房里的灶火中，等家里煮了一天饭后，也就烧得差不多了。
另外还需要烧制草木灰，这更简单了，直接到灶里面掏一把出来就是了。
先将草木灰熬煮出能促进皂化反应的碱液，然后将碱液用纱布过滤出碱水，再加入捣好的贝壳粉，搅拌均匀后再用纱布过滤一次。
过滤出来的水需要放置一夜，孙明琴就随意在家里找了个架子搁在上面了。只要孙明玉拿不到的地方，就没有危险。
做完这些，孙明琴又吩咐马婶子明天早上记得买扇猪油回来，炼些猪油。
第二日马婶子果真选了扇上好的猪油回来，按着孙明琴的意思架起锅炼起猪油来。午食时大家就已经吃上了香喷喷的猪油渣子，虽然孙家不缺肉，但是偶尔吃一次也觉得新鲜。
大李氏还问呢：“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炼猪油了？家里原本就炼了两盆，还不够吃？”
孙明琴神神秘秘地道：“我有大用处。”
也不多说别的，就起身去制作肥皂了。冬天什么东西冻起来都快，不抓紧些，一会儿猪油就该凝住了。
孙明琴找了一个家里不大用的大盆，将放凉的猪油倒进大盆里，再加上放置了一夜澄清出来的碱水。又往里面加了些盐，随后沿着一个方向不断搅拌，使碱水和猪油充分混合，产生皂化反应。等油脂逐渐变成黏糊的膏状后，孙明琴就将它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竹筒中定型。
装了几个竹筒，她又想到这样的肥皂没什么特色。又将家里的玫瑰露拿出来倒了一些在盆里，再搅和了几下，又装了几个竹筒的。
装好了还得再放几日，肥皂才能充分凝固。
还好现在离正月初二还早，不然时间还不够肥皂皂化呢。
陈氏看她鼓捣了半天，加了这样粉那样粉地搅和，像个搓药丸的，也忍不住问她：“你这是做的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这是做胰子，前几日怀远哥哥送了一匣子贝壳来，正好合了我看过的一个胰子方子，那书上说按这种法子做出来的胰子用水洗了后清清爽爽的，不似现在的滑腻。以前想试，独独差了这一样贝壳。既然偶然得了，我就来试试这方子对不对，若是对，这方子可比现在买的胰子便宜多了，你想想，我们今日才花了几个钱？”孙明琴跟陈氏解释道。
陈氏抓住了关键，问道：“这贝壳贵吗？”
孙明琴神秘一笑，跟她摇了摇食指：“这个海边到处都是，根本不要钱。”
“竟然这样好？”陈氏也忍不住感叹道。陈氏对县城里胰子的价格还是知道一些的，孙家人虽然用的不多，但是一年总要买上几块。
大李氏倒是一直都说：“哪里用得上这个，我用皂角不要洗得太干净。”孙长发和大李氏都是不用胰子的，孙昌家也嫌那个用了后油腻腻的不愿意用。
所以孙家的胰子也就只有陈氏和几个孩子平时洗澡时会用。
孙明琴更娇一些，洗手也爱用这个。
这东西一直都说稀罕得很，确实也一直是一家的独门生意，都是看他卖多少钱就是多少，这东西自陈氏知道起就得一两银子一块，这价钱可不得了，多少人家一年也存不下来一两银子。
今日孙明琴不过用了几个铜板买了扇猪油，就做了这么些竹筒的胰子，这里面的能有多少块胰子她想都不敢想。
难怪商籍是贱籍，子女不能科举都有这么多人要去当商人呢，这种赚法确实不得了。
“我送这个给姑姑可不算难看吧？又是我自己做的，回头我将玫瑰味的胰子送给她，她以前定然没见过，可不是一样极好的礼物。”孙明琴笑着跟陈氏邀功。
陈氏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鼻尖，道：“确实是有新意的好礼物。”
随即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跟孙明琴道：“你这方子说是价值万金都不为过，家里的人你不用担心，其他人总要避着些，别让你知道你这东西怎么做出来的。”
孙明琴点点头，小声跟陈氏道：“除了今日炼猪油这事大家都知道，其他的我都是避着人弄的，除了我再不会有别人知道。”
陈氏帮着孙明琴将竹筒寻了个平日里空着的木架子上放好，又嘱咐家里其他人不要碰这个竹筒，若是不小心是会中毒的。
肥皂一不小心吃进嘴里，是有可能吐泡泡，但是中毒真不至于。孙明琴瞅着陈氏一本正经的样子，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做好了肥皂孙明琴又清闲了几日，嫁衣却是也要开始动手了。原本陈氏想着多留孙明琴两年，后年再定婚期，嫁衣就没那么急。
可何家催得紧，何霄每次来那个样子陈氏这个过来人哪会看不懂。
若何霄真中了秀才倒不好再推了，最迟明年年底就得嫁过去。
“之前你舅母说的那位绣娘已经绣了几张绣片了，明日到陈府去给你量体，让她将嫁衣缝制出来。我让她给你在袖口出留了片叶子，等嫁衣拿回来了，你也动几针，将那片叶子绣出来就是了。”陈氏跟孙明琴交代道，孙明琴现在的绣工还差得很，训练了这样久，仍旧只是个能缝制个衣裳。不过还好孙明琴也不需要自己做太多东西，到时候家里请个绣娘就是了。
嫁衣这事上孙明琴没什么发言权，乖乖听陈氏的话就好了。
第二日两人又去陈府量了尺寸，正好陈夫人正在说要给齐怀远也做一身结婚时穿的衣裳呢。
齐怀远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明年二月，离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还好齐家和万家都财力不俗，就这两个月时间也够操办出一场盛大的婚礼了。
“先缝怀远哥哥的衣裳吧，我的没那么急。”孙明琴忙道。
“我也这样想的，你们还没下聘，婚期怎么着都要年底去了。怀远这边急，就算给他做了，再做你的也赶得上。”陈夫人点点头，跟孙明琴说了，又转头对绣娘道，“那怀远的婚服你就这几日帮着绣了，明琴的嫁衣你按今日下的定算，该怎么排怎么排。”
这绣娘也是个乖觉的，她夫君本就是个读书人，益阳城的陈家，读书人都是知道的，以后未必没有打交道的机会。她有意给陈家卖个好。此时便道：“看老太君说的，男子的婚服简单些，花不了多少时间，我搭着手一块就做了。左不过勤勉一些，倒不用又重新排队。”
陈夫人喜得点点头：“那感情好，只是辛苦你了。”说完便示意琼枝去拿个了一个大红封，一定要赏给绣娘。
绣娘也不十分很推辞，谢着收下了。
定好了一件事，陈氏心里很满意，又问了齐怀远的婚事，知道已经完成了请期，婚礼就定在二月二十六，是个极好的日子。
“原先都还急你的婚事没着落呢，结果一定下人，倒是操办起来快得很。还以为你不急着娶媳妇呢，没想到是没遇着合适的人！”陈氏笑着打趣他。
齐怀远也不反驳，笑着默认了。
孙明琴也看得有趣得很，还好大家看在她女孩子脸皮薄的面子上都没怎么打趣过她，不然她可受不了这些。
大家聊了一会儿，齐怀远要置办的聘礼自然有齐老夫人去操心，陈夫人怕齐老夫人偏心齐思远，给万姑娘准备些面子货，委屈了人家。
齐怀远笑道：“不用操心这些，父亲都是盯着的，况且准备好了，我都会再细看一遍，不会让他们在这上面动手脚。”
“你和万姑娘两个人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不要一开始就让人寒了心。”陈夫人嘱咐着，就怕齐怀远没有亲娘操持，哪里礼数不周到怠慢了，让人家姑娘心里有个结，往后小两口过日子总记着，影响感情。
“外婆放心吧，万姑娘是将万家当做嫁妆一起带过来的，没人敢轻慢了她。”齐怀远道。
“那便好。”
几人聊了会儿齐怀远的婚事，孙明琴一直偷偷摸摸地给齐怀远使眼色，后来好不容易才寻着个空，跟他小声道：“我昨日在家做了些胰子，现在才凝固了，到能用还有些时日。你这两日派个小厮到我家里来，我让他拿些给你，你看看好用不？”
“胰子你都会做了？这可是家独门生意，按市场的行情，成本就算是五钱银子一块，都有利可图。”齐怀远真对孙明琴刮目相看了，胰子的方子有多少人眼馋啊，就为了这中间的利。但是研究的人不少，还真没人将这东西弄懂了，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结果孙明琴一声不吭就给制出来了。况且看她这样子，做出来的胰子怕是品质不错，齐怀远也有些激动，“我明日便让人去你那儿拿，有什么注意的你现在给我交代了。”
“也没什么注意的，你拿回去放一个月再从竹筒里取出来，切成合适的大小就可以了。”孙明琴还真仔细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可以让这东西看起来神秘莫测的玩意儿，就照实说了。
因为这胰子的成本实在是太低，说出来都耸人听闻，孙明琴也就留了个心眼，没直接将她制的这胰子的成本告诉齐怀远。
她还没想好这东西要怎么卖呢，还是先看看东西再说吧。
哎，这也是点子富翁的烦恼，孙明琴因为所处时代的原因比别人都见识多些，倒不是因为她聪明，只是因为她看到的更多，了解的更多。再加上几千年来智者的思想结晶，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真要靠这些赚了大钱，实在是问心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