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党一直是个挺自私的人，一般谁说啥难听话都不太往心里去，这一下子罕见的让老李头说的没敢接茬，半晌没说话。
烟雾缭绕中杜雪尖着嗓子说：“爸，我们不也是太难了吗，现在生意不好做，钱不好赚，再说了，我俩咋地也得养孩子啊，别的不说，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你们得管。”
这话说的许英的眼神都亮了。
老李头却无动于衷，又看了一眼李建党，才说：“老三，你咋说？”
李建党仿佛来了勇气，对啊，自己有了孩子，这可是老李家的种，是男孩的话可是要传宗接代的，是老李家的“长子”。
李建党选择性的遗忘了大嫂家的梅梅和下午看见二嫂的大肚子。
于是李建党鼓足了勇气，对父亲说：“爸，分家的时候确实是说以后就那样，当时我也同意，可是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吗，我现在有了咱们老李家第一个孙子，你咋地都得支援点，再说了，我二哥承包后山花了那么多钱，你就真一分没给掏？都是一样的儿子，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偏心的太厉害！”
李建党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心中的郁气似乎一下子散了。
是的，李建党委屈啊，自己就来借个钱，家里人看自己咋都跟看仇人似的呢，他还觉得委屈呢。
之前去二哥家要钱，赵艳那个女人说的话他是一句也不信，啥贷款啥借钱，说啥他都不信有人能放着钱不借，去花利息贷款，这不是脑子有病吗，再说了，二哥到城里特意揍了自己一顿，碍于脸面，李建党硬是憋住了，没告诉岳父家。
老李头看着这个从小疼爱的三儿子，认真看了半天，终于是失望了。
“分家的时候你不同意，说我和你妈偏心，硬找着村里人帮你做主，大家都说挺公平的，你又当着村里人的面，硬是说地不好，把家里最好的地换给你，你还是不干，你妈急的都哭了，你也没吱声，最后还是补给你三百块钱，你才同意。”
老李头又点起了一颗旱烟，放在嘴里使劲吸了一口才继续说：“你大哥和二哥仁义，没计较这些，钱都是他俩拿的，不是觉得对不起你，是不想你们兄弟之间有隔阂，没人欠你的，我和你妈把你养大也不欠你的，老三，你不用委屈。”
李建党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却又被老李头打断了，平时严肃少话的父亲今天话分外地多。
“你们都听着，建军这次承包后山我确实没给拿钱，老二是个有主意的人，也不想依赖家里，提都没提钱的事，他是在他岳父那借的钱，剩下的是在银行贷得款，这都花着利息呢，他回来也没少张罗干活赶集啥的攒的钱才养上这鸡，老二是个懂事的，我没帮上忙心里都挺愧疚，你们也不用瞎猜，再说了，家里也没这么多钱往出借。”
杜雪立刻说：“爸，分家的事都啥时候的事了，咱先不提了，我们这次来是借钱的，跟二哥二嫂没关系。”
老李头没理她，又看了一眼不做声的三儿子，是真失望了。
“你结婚，说盖房子我给你盖了，分家也没亏欠你，你们哥几个都一样，咱家就是这条件，没钱帮你，你也别怨恨，再说别的事，你有孩子是好事，但得自己上进点，别都指着别人。”
李建党突然抬起头，脸通红，满脸羞愧确又坚定地说：“爸，我也想干点啥大事，不想一直窝在家干待，让人看不起，你不借我钱，我这地和房子都在这呢，卖也能卖出钱来！”
老李头这根烟没抽完直接摁灭了，看着满脸通红的儿子说：“咱们分家了，你愿意卖就卖，我不管，地这茬收完就给你，明年你自己看着办吧，之前是你大哥好心，每年白给你干活，给你种地还唠你埋怨，老三，人不是这么做的。”
老李头说完感觉有点累，往外撵人，“行了，你回去吧，钱现在没有，借不了，你要是有心，就回来多看看你妈，省着她老挂念你。”
李建党一声没吱，站起来就往出走，杜雪还想说点啥，直接让他扯着胳膊就拖走了，出门时使劲甩了一下门，大铁门乓的一声，像是甩在了人心里。
俩人走后屋里有片刻的安静，被迫参观了这场纠纷，赵艳忍不住咂舌，公公简直霸气侧漏啊，直接Ko了这俩磨人精。
许英眼睛红了，坐在那不说话，对这个儿子也有点失望。
“老大，老二，他要是再找你们借钱谁也不许借他，听见没！”
俩人连忙答应，老李头摆摆手往外撵人，“行了，你们也回去吧，我和你妈有点累了。”
几人鱼贯而出，各回各家。
路上，李建军扯住了媳妇的手，一直没松开。
回家一直也没说话，李建军一直沉默着，直到快睡觉前才叹了口气，问道：“媳妇，人都会变吗？”
赵艳知道他难受，看他像个孩子似的脆弱，忍不住抱住他，“建军，别想那么多了。”
李建军忍不住说：“三弟小时候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愿意撒点娇，和我争妈的宠，看妈对我好点他就特别在意，可我也记得，我上地里干活拉了手，出血多的时候他都急哭了，拽着我往家跑，到家就嚎说我二哥手出老多血啦，快救救他，别让他没了。”
李建军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强硬咽下某种情绪，像是不需要别人回答似的。
继续说：“后来我去当兵，常年不在家，退伍的时候他看见我就像陌生人似的，分家的时候一直计较，爸妈其实对我们挺公平的，房子、地、钱甚至是农具都给分了，农村老人做到这个份上行了，他却还是不满意，总觉得他娶得是城里媳妇，爸妈得多给拿钱，现在又来逼爸妈，其实爸妈有多少钱他心里应该有底，咋地也没有他要的三万呐。”
李建军说着心里更憋闷了，赵艳无奈，更烦那两口子了，这俩挑事精，一回来就挑事，看把自家男人折磨的，难受的都没心思抱自己了。
是的，随着孕期的增长，赵艳见长的不只是肚子，还有那方面的欲望。
可是偏偏李建军头一次当父亲，这颗慈父心盖住了所有，非常小心，怕影响到孩子。
即使听到医生说可以了，也是小心翼翼，一直没碰过媳妇。
给赵艳整的，最近挺闹心，本来寻思这几天试试，换上城里买的睡衣，姿势都摆好了，没想到被这两个挑事精整的泄气了，李建军一看就是没心思啊，赵艳探口气，无奈的抱住自家正在抑郁的男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