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越想越紧张，越想越惶恐，越想越学得自己三十多年的涵养没了。
他双目逐渐赤红，咬牙盯着站在面前，只有他腿高的小丫头。
他扶苏的九皇妹。
这孩子，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
她又是从哪知道这些的？
迎着扶苏赤红的目光，戌嫚嗤的一声就笑了：“长兄是不是以为，我是听旁人说的？”
“难道不是？”
扶苏不信她一个几岁稚子能知晓如此之多。
因为内心隐藏多年的秘密被揭穿，此时扶苏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温和。
表情也没了往日的从容淡定。
“呵，这还用旁人教？”
戌嫚并没被他此时的模样吓倒，“只要分析出儒家人想做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就能找到蛛丝马迹啊。”
【可惜了，你们做的准备不够充足，所以最终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才会造成那样的结果吧？】
哎~~~
其实戌嫚不想这么直接的。
但看到扶苏那样子，她实在难受。
主要还是不希望他继续与父皇对着来，不希望父皇因为这个不孝子的言行而生气。
唯有揭穿这一切，让他对儒家教导有所分辨，恢复正常心态，才真正有可能被培养成始皇那样的雄才伟略之人。
至于扶苏接不接受她这份恩情，她没想过。
她从未来回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改变父皇和大秦之命运，让兄弟姐妹们能得以善终。
扶苏：“……咕噜。”
“这……这话，你可与父皇说过？”
此刻的扶苏早已没了平日的温文尔雅，有的是对心思被戳破后的难堪与狼狈。
他不知若父皇知道了此事，会如何处置自己及儒家恩师们。
“有必要说么？”
戌嫚看着他，“长兄不会以为，这种事还需要我去教父皇吧？”
【虽然明知父皇确实不知，但那又如何？】
【身为最爱父皇的好闺女，再往父皇身上加几层光环又如何？】
见扶苏稍微冷静了些，戌嫚又道：“以父皇之智慧，什么事能逃过他老人家之眼？”
“他老人家没揭穿你，只是想给你机会，让你自己告诉他而已。”
“可你呢？一次次为了外人不顾父皇之意愿，非要把事情往坏了扯。”
“父皇生气的不是你与他政见不和，他生气的是你不肯把握机会罢了。”
扶苏：“……”是……是这样吗？
众皇子：“……”父皇就是父皇，永远那么高明强大。
珍嫚、阴嫚：“……”九妹妹（姐姐）好厉害，这么隐秘之事都知道。
“你可知儒家想要什么？”
边沿区域，吕稚听了华章殿下之言，请教身边正低着头，却竖起耳朵暗中倾听的陈平。
“尚不太了解。”
陈平再厉害，他此时也还只是个少年，而且并没后世人那么丰富的信息来源。
因此一时想不明白也正常。
扶苏深吸口气，眼底的红血丝渐渐消散。
严阵以待的公子高、公子渊、公子越等人见此，微微松了口气。
他们还真怕长兄一怒之下，做出对九皇妹不利之事。
但注意力依旧锁定在扶苏和戌嫚身上，以防万一。
扶苏微一沉吟后，像是下了某个决定似的请求：“还请九皇妹陪为兄前往章台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