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赶紧走到柜台边，笑眯眯看着林安宁问道。
“小同志，你想买点啥？”
林安宁有礼貌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问道。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谢敏敏家在哪儿？我是她同学，她这两天没去上学，老师让我把作业交给她。”
一听她提到谢敏敏这名儿，服务员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挥挥手。。
“不买东西？瞎打听啥呢？去去去，边上玩儿去。”
她还想说啥，后头那卷发女同志扔了手里的瓜子叫住她。
“行了，小刘，难得有同学找敏敏，你带她去一趟吧！”
“省得老谢进货回来，还以为我又欺负他闺女了。”
那服务员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打开柜台门走出来扫了林安宁一眼。
“你跟我来……”
她带着林安宁七拐八弯，走进一条破烂的小巷。
这条巷子以前是江城水表厂的宿舍区，后来水表厂搬迁了，这片也空了下来。
如今留在这儿的，大半是行动不便的退休职工。
看谢敏敏家那柜台生意不差，怎么着也不该住这样的地儿，林安宁皱了皱眉。
小刘把她带到一处宿舍楼，指了指一楼楼梯下一个杂物间。
“去吧，谢敏敏就住那儿……”
说完，也不等林安宁再问什么，捂着鼻子扭头走了。
宿舍楼看着摇摇欲坠，只有一楼还有两户人家住着。
因为年久失修，长长的走廊上满是杂草，还堆着大大小小的纸板废品这些。
林安宁顿了顿，走上前敲了敲门。
“谢敏敏？我是林安宁，你在家吗？”
敲了一会儿，里头没动静。
正当她奇怪，隔壁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拄着拐杖出门，好心说了一嘴。
“你找敏敏啊？她去隔壁捡废品了，你来我家坐会儿等等吧！！”
“谢谢您，我去看看！”
林安宁道了谢，问清谢敏敏去的地儿后找了过去。
找了一圈，总算是在一处废品收购站看见了谢敏敏。
她还穿着那身灰扑扑的衣服，拖着一个大大的蛇皮袋，里头装满了她捡的纸板和各种汽水瓶。
废品站的老板娘称重后，给算了账，递给谢敏敏一块三毛八。
“敏敏啊，看你脸色不大好，这两天捡的废品就别拎过来了，放家里，婶子让你叔过去收。”
谢敏敏收好钱，吃力的喘了一口气。
“谢，谢，婶子……”
她把蛇皮袋里的废品拿出来放边上，再把蛇皮袋折好收起来。
废品站老板娘见她那乖巧的模样，不由叹气。
“可怜的孩子，你爸也忒不是个玩意儿，你妈没了，他也成了后爹。”
“你那后娘也不管你，让你一个小姑娘住那种地儿，真狠得下这心。”
“自己也是有闺女的，也不将心比心。”
谢敏敏早已听惯了这样的话，低着头转身准备回家。
没走两步，就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在想，就这样死了也挺好，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下一瞬，她被人扶住了。
扶着她的人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和清苦的草药味，并不难闻，反而叫人很心安。
“敏敏？你发烧了？好烫，认得出我是谁吗？”
谢敏敏费力的睁开眼，虽然看不清她的长相，可她认得她的声音。
“林，林，安宁……”
这是唯一个愿意主动接触她的女同学，昏过去的那一刻，谢敏敏有点担心，她身上这么脏，可别把林安宁的衣服弄脏了。
林安宁咬了咬牙，背起浑身滚烫的谢敏敏回了她家。
从谢敏敏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那杂物间，里头就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件同样灰扑扑破破烂烂的衣服挂在床尾。
她把谢敏敏放在床上，想给她倒点热水吃药。
找了一圈，没找到暖壶。
没办法，只能去隔壁的奶奶家讨口热水。
给谢敏敏喂完药，又给她用热水擦了擦身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再摸摸谢敏敏的额头，发现额头的温度降下来了，林安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给她盖好被子后，出门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点菜和肉蛋奶回来。
杂物间外头垒了一个小灶，那应该就是谢敏敏做饭的地方。
林安宁虽然厨艺不咋样，可简单的饭菜还是会做的。
很快做好了一道肉丸鸡蛋汤，又把饭蒸上。
忽然，听见后头谢敏敏的声音。
“妈，妈妈……”
“你醒了？”
林安宁拍了把手站起身，端着鸡蛋汤走进去。
“饿了吗？喝点鸡蛋汤！”
谢敏敏眼里泪光一闪，看清是林安宁后，挣扎的坐起身。
“对，对，对不起，林，同学！给，给你，添，添麻烦了！”
“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有啥添麻烦的？再说，要不是你那天把雨伞借给我，今儿个病的就是我了，来，吃，吃了就有力气了。”
林安宁坐在床边，把鸡蛋汤递给谢敏敏。
鸡蛋汤的香味飘进鼻子里，谢敏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接过鸡蛋汤，没着急喝，从床板下摸出一把零碎的钱。
“这，这，有，有两块三，三，毛五，给你。”
“不，不脏的，药，药钱，我，我慢，慢还！”
林安宁知道这点钱肯定是她捡了好久的废品才攒下来的，不要的话，她肯定会误会。
她接过钱放进兜里，笑了笑。
“那药是我自己做的，不值钱，这个够了。”
“快喝，不然凉了就腥了。”
谢敏敏抽抽鼻子点点头，吹了吹，大口大口喝起来。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一碗鸡蛋汤下肚，她抹了抹嘴。
“好，好喝，林，林同学，你真，真厉害。”
她掩藏在厚重的刘海下的眼睛，此刻迸发出闪亮的光，跟她阴郁邋遢的外表很不搭。
林安宁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做饭不大好吃，不过你觉得能吃下去就行。”
她帮忙把碗筷收拾了一下放好，又给谢敏敏留下一些感冒药，叮嘱她记得吃药。
“你养好了身体会来上学吗？”
谢敏敏拿着那些药，手不由紧了紧，看着林安宁期许的目光，重重点头。
“去……”
林安宁放了心，笑着点点头。
“那我在学校等你！”
她刚准备回家，就见一个穿着灰色夹克黑色长裤的中年男同志快步走来。
还没进门，就吵开了。
“谢敏敏，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为什么不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