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双方，不是要找咱们鞑靼的麻烦吗？不用你们找，咱们自己来了。”
阿鲁台率领着蒙古兵四十万大军，于帖木儿和马哈木之间登场了。
一时之间，帖木儿都顾不上马哈木的人，而是看向阿鲁台。
不知怎么，这支看似规模仿佛还不如马哈木的部队，却给他带来了某种未知的威胁。
何况，马哈木的人已经犹如丧家之犬的乞丐一般。
可阿鲁台的身后，不论是各部落的首领，还是所有草原兵，甚至是其中一些女兵，都有着高昂的士气。
这才是最可怕的。
古代最讲究士气，一旦士气崩溃，全军都会溃逃。
就如之前朱楩一通炮轰之后，东察合台汗国几十万大军当场崩盘一般。
与之相反的是，一旦士气高昂，那可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都不在话下的。
这支部队是从何而来？
帖木儿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支部队，比瓦剌和兀良哈加起来还要可怕。
何况，谁说阿鲁台只有这四十万人了？
“阿鲁台，你在那喊什么呢？”朱楩此时也率军来到了阵前，还特意率领麾下三十万大军出现在阿鲁台部队的左侧。
阿鲁台赶紧转身抱拳行礼。
他没有下马，本来想下来的，被朱楩隔空摆摆手示意无需那些烦文缛礼。
“圣可汗，这些家伙竟然想把祸水东引到咱们鞑靼头上，我看他们居心叵测，绝不可轻饶，”阿鲁台掷地有声的说道。
可听到的人都面色诡异，他们什么时候要饶过对方来着？不是说好了要一扫整个草原吗？
他们不就是来消灭他们的吗？
这就叫师出有名，先把理字占住了，否则若是传出鞑靼部伙同外人对付自己的草原弟兄，好说也不好听。
片刻后，又有一支大军从朱楩左侧缓缓登场了。
正是左军四十万中原朝廷派发的汉军。
“嘶。”
帖木儿倒吸一口凉气。
马哈木也直接傻眼了。
那三支大军，乃是真正的百万雄兵，和帖木儿号称的百万大军可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一百万人。
光是排开的阵容，就连绵了多少米，巨大的方阵足有方圆上千平米。
眼看此时出现了如此一支可怕的第三方生力军部队，马哈木赶紧来到己方军队阵前，高声问道：“敢问对方可是鞑靼部的兄弟？”
阿鲁台远远的看了眼朱楩，得到圣可汗的点头示意后，高声回道：“是又如何？”
马哈木赶紧说道：“这帖木儿狼子野心，趁着咱们兄弟内部闹矛盾，想要趁机侵吞咱们的土地，其心可诛。不如咱们联合起来，把他们帖木儿帝国一举吞并如何？”
帖木儿举国来战，一旦全军覆没，可想而知帖木儿帝国也将就此陨落。
到那时，一个规模不小的国家，可以成为他们可分配的资源。
阿鲁台笑了，摇摇头，高声回道：“我要消灭他们，何须你们？”
什么意思？
马哈木愣住了。
因为隔得太远，他看不清楚阿鲁台的表情。
阿鲁台却心说，帖木儿帝国？圣可汗的大军恐怕已经征服了东察合台汗国，也马上要拿下后方空虚的帖木儿帝国了吧。
帖木儿啊帖木儿，你以为是来占便宜的？却不知道，你自己的老家已经没了。
帖木儿大军已经成为这草原上的一缕浮萍，没了根基，也没有可回去的后路。
就连东察合台汗国此时也已经成为圣可汗的领地，当初他们借道而行来到蒙古草原，还想着回去？回不去咯。
“乌格齐哈什哈，不要心存幻想了，鞑靼人是想连你我一起消灭，想要独吞整个草原，不若我们先联合起来把他们消灭如何？如今他们兵力最强，不联合起来，我们都得死，”帖木儿不愧是一代枭雄，能以当初微弱势力一步步走到当今地步，乃至从黄金家族手中夺取了西察合台汗国建立自己的帖木儿帝国，不可谓不目光毒辣老谋深算。
哪怕之前他还追着瓦剌与兀良哈的联军到处跑，可眼看大敌当前，竟然还想联合对方？
只是他还不知道，乌格齐哈什哈已经死了，现在当大首领的，乃是马哈木。
而马哈木自认为没有乌格齐哈什哈那般目光短浅，简单分析一番，觉得帖木儿的建议不错。
于是马哈木高声对帖木儿的方向喊道：“好，那就先解决鞑靼，咱们之间再决一死战。”
三方军阵距离超过上千米，隔着至少四五里地，说话只能靠喊。
这样一来，互相的算计就没有一点秘密了，彼此的打算也是一目了然。
朱楩稳坐当中，听着帖木儿与马哈木的对话，一脸轻松的说道：“传令下去，对准他们两军，各布置一百门大炮，先轰他们一轮。然后通知阿鲁台，由他所部负责消灭瓦剌。通知冯胜、傅友德，绝不能放走帖木儿。准备开杀。”
不是开战，而是开杀。
别看此处乃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平原之上，可谁也没规定过，大炮只能作用在攻城战当中。
恰恰相反的是，在平原战争中，大炮才能对敌军产生恐怖的杀伤力。
有此等恐怖武器，两支敌军根本不足为惧。
而且朱楩坐镇中军的三十万大军，随时都可以参战进行支援。
所以他先让传令兵对左右两军传达命令，要左右两支各四十万的部队，先单独对付帖木儿和马哈木的部队。
若是哪个战场可能力有不逮，他再率军支持不迟。
于是乎，军中开始忙碌起来，一门门用马拉过来的战车被迅速支架起来，尤其是那一根根可怕的炮筒分别对准了帖木儿与马哈木的部队方向。
虽然不知道这些红夷大炮是什么，可帖木儿与马哈木双双产生了不妙的预感，好似动物本能在疯狂示警，像是要发生灭顶之灾的灾难一般。
毫不犹豫的，帖木儿与马哈木同时做出选择。
“全军冲锋。”
既然两人已经打定主意暂时联合，自然不会再给鞑靼准备布阵的机会，而且两人都是一代枭雄，心知此时鞑靼刚来还未站稳脚步，此时不冲阵，更待何时？
‘轰隆隆’。
马蹄声响彻大地，帖木儿还有超过七十万大军，马哈木手中也有五十万大军。
原本帖木儿发兵八十万，而瓦剌与兀良哈加起来也有六十万。
可是在之前的一战中，双方互有损失，帖木儿还有七十五万大军，马哈木手中则是只有五十二万。
可就算这样，加起来也要超过朱楩所率领的一百一十万了。
何况朱楩的部队还把步兵跑丢了一大批，至少有接近二十万步兵落在后方，此时这里只有九十万，不够一百万。
但是朱楩抱着胳膊，对于两支敌军合围而来的势态视而不见。
他这位主帅如此镇定，也让全军冷漠的看向前方，不为所动。
直到炮兵们把两百门火炮分左右架好，而后经过请示，得到了开炮的命令。
“开炮。”
刹那间，两百门火炮，一百门在左，一百门在右，几乎同时发出咆哮。
只听‘轰隆隆’的巨响，犹如晴天炸雷一般，连前方百万骑兵的铁蹄声都被掩盖了。
马哈木与帖木儿被吓了一跳，还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晴空，也不见乌云啊？怎么就打雷了？
下一刻，就听一阵阵风声传来，正是无数炮弹破空而来的动静。
双方距离原本就不足五里地，再加上帖木儿与马哈木率军冲锋一阵，已经不足三里。
这可是在红夷大炮的有效射程之内。
当一排炮弹迎头打入敌军阵中时，顿时爆发出了更加可怕的轰鸣。
一颗颗爆破弹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力足以把周围十几匹马掀飞出去，更遑论人的血肉之躯了。
还有那开花弹，其中藏着的可怕铁片，往往在人群之中炸开，能够轻易撕碎身边人的身体，甚至还能继续扩散，每一颗都能带走几十条人命。
尤其是实心铁炮弹，第一个被击中的人，毫无意外都会被可怕的炮弹洞穿，乃至身体都四分五裂的飞了出去。
然后铁炮弹还会继续往后方贯穿，不杀死十几个人誓不罢休。
只是一轮齐射，火炮的威力就震撼了敌我双方，也让整个战场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看向炮弹群着落的地方，那里早已尸横遍野，或是被爆破弹炸飞的死尸，或是被实心铁炮撕碎身体的残肢断臂，或者有无数人被开花弹爆发出去的铁片打成了筛子。
那是怎样一副地狱场景啊。
其实两百发炮弹的威力，顶多只能造成数千到一万人的杀伤力。
按理说，帖木儿与马哈木合起来足有一百多万的兵力，伤亡比例不到百分之一。
但是红夷大炮带来的威慑力却不容小觑。
何况双方还间隔着三里地以外呢，这种规模的杀伤力，等他们冲到对方面前，至少还要承受两到三轮的炮轰。
这简直是白白遭到屠杀啊。
就连帖木儿和马哈木都赶紧勒马后撤，本就不在前方身先士卒的他们，此时更加后退了。
他们尚且如此，何况就在前方几乎亲身经历了地狱的人？
一些侥幸没有遭到炮弹洗礼的人，孤零零的在前方战场，左右全是无数惨死的同袍，差点没吐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恶心想吐，而是所谓创伤应激反应，当人在经历过面临死亡绝境的时候，很多时候就会产生这种呕吐的反应。
就在帖木儿和马哈木双方大军在发呆发愣的时候，朱楩麾下的炮兵们可不会错失良机。
他们赶紧周围士兵帮忙清理炮筒内的火药残渣，然后重新装填炮弹，接着再次点燃了引线。
“开炮。”
“轰轰轰。”
又是一轮齐射。
红夷大炮的有效杀伤范围足有五里地以上，所以两支敌军部队再次遭到了猛烈的炮轰。
之前的惨烈此时再次上演了。
无数帖木儿的人，还有马哈木的部下，都被杀得人心惶惶。
若不是不敢，恐怕早就溃逃了。
“该死的，不能继续让他们这样把咱们当待宰的羔羊一样随意杀戮了，他们的武器也就只有两百多个，杀，给我杀过去，砍碎了他们，”帖木儿既然敢孤军深入征战蒙古草原，自然有他的勇气。
于是帖木儿率先发号施令，不顾前方惨死无数的，尸横遍野的场地，喝令大军悍不畏死的继续前冲。
马哈木这边也反应过来，如果继续让敌人的大炮肆无忌惮的轰炸下来，他们早晚会被杀到胆破。
此时要么及时止损立即撤退此地，可如此一来，不但瓦剌要丢了，他们也无处可去。
总不能跑到女真的地盘，去投靠金人吧？
女真人就是金国后裔。
双方可是有着世仇的。
所以如今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冲过去，把鞑靼人打败，然后占据鞑靼草原。
如今已经不考虑之后跟帖木儿怎么决一死战了，现在马哈木和帖木儿都见识到了鞑靼人手中的可怕武器，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以后还有他们的活路吗？
“先不管别的，先把鞑靼人干死，”马哈木大喝一声，举起手中蒙古刀，高呼：“杀。传下去，谁若是能斩下鞑靼人首领的脑袋，赏金万两。杀一人赏一头牛。杀十人赏百户。杀百人赏千户。杀千人赏万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随着马哈木大肆封官许愿之下，瓦剌人与兀良哈人终于怪叫起来，再次展现出了蒙古人的悍勇民风。
哪怕两百门红夷大炮在又一次填充完毕，而后发出了第三轮炮轰，竟然也无法再阻止帖木儿大军与马哈木大军的冲锋势头。
连朱楩也暗暗点头，和号称圣战，结果被一炮轰死的黑的儿火者不同。
这两支敌军的首领可谓是一代枭雄之姿。
事实上，历史上的帖木儿与马哈木，确实曾有过风光的经历。
如果没有朱楩年前把鞑靼一举平定，导致了蒙古草原势力大大衰减。
帖木儿很可能会选择先北上扫平金帐汗国，乃至在奥斯曼帝国几乎横扫了拜占庭时，就是帖木儿打败了奥斯曼帝国，还擒获了奥斯曼苏丹巴耶塞特一世。
也因此才让拜占庭又苟延残喘了一些年，只不过最后还是被奥斯曼帝国给消灭了。
马哈木也同样拥有雄才大略，瓦剌曾一度势弱，就是由他一手带领着中兴崛起的。
就连发动了土木堡之变，并且一举擒获了叫门天子的大明战神朱祁镇的也先，都是马哈木的孙子。
可以说，这两位都是一代雄主。
然而，朱楩杀的雄主还少吗？
定边之战斩思伦发，横扫云南土司官时，哪一个不是一地之长？
年前还先后诛杀了鬼力赤，以及疑似俺答汗的阿勒坦。
鬼力赤在历史上也当过大汉。
那又如何？
谁还不是一代雄主呢？
于是，朱楩下令停止了炮轰。
红夷大炮的炮管虽然厚实，但是也经不起连续射击，否则容易发生炸膛，若是把恐怖的炮弹在己方军阵内引爆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接着，等帖木儿与马哈木的大军双双来到一里地左右，双方只差几百米距离时。
朱楩才不紧不慢的发号施令：“冲锋。”
他早已对左右两军下达了命令，此时不需要再去进行微操指挥，而是把大权下方给了阿鲁台与冯胜、傅友德。
只听阿鲁台怒喝一声：“儿郎们，冲啊，为了圣可汗的荣誉。”
“杀啊。”
乌云塔娜、其其格、丹朵儿、敏敏特，甚至还有斯琴高娃，几位女首领率先高呼响应。
而后所有蒙古兵都跟疯了一样，怪叫着，手中扬起蒙古刀或长枪，挥舞着，拍着马，跟随着各部首领冲了出去。
与马哈木躲在后军催促大军冲锋不同，阿鲁台可是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方的。
当初在宁夏镇外，朱楩就见识过阿鲁台的勇猛。
此时此刻，阿鲁台更是下意识看向了敌军最后方的马哈木。
马哈木浑身一震，好似感觉到冥冥中两人之间，存在着死敌的关系。
“此乃和人？”马哈木瞪大双眼望着阿鲁台，高呼：“不要让他过来，否则，吾必死。”
然而阿鲁台哪管那个，率领四十万鞑靼蒙古兵，径直的与瓦剌和兀良哈的人马撞在了一起。
大战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冯胜和傅友德自然不甘落后，虽然两位老将都年纪不小了，却仍然底气十足的高呼道：“众将士听令，吾乃大明之军，此战死战不退，扬我国威。”
“陛下万岁。”
“殿下千岁。”
“杀。”
四十万明军在两位老将的带领下，再由郭英、耿炳文、盛庸、平安与宋晟等将领的呼应下，同样从朱楩左侧方杀了出去，迎面与帖木儿大军撞在了一起，展开白热化的厮杀。
三支大军，两个战场，四方势力，顿时杀的不可开交。
这是超过百万级，甚至达到了两百万人规模的，旷世大战。
光是两片战场，其规模就有着方圆几里地的程度。
若是两片战场连成一片，更加难以形容。
朱楩此时还置身于事外，他还率领着中军没有参战，足有十数万人。
看来被跑丢跑落下的步兵，基本上都是他的中军部队？
其实是朱楩把左军的部队，以自己的骑兵代替了进去，让冯胜与傅友德掌握了四十万骑兵，不然他们就太吃亏了，不但要面临更多的帖木儿大军，骑兵还少，怎么打得过。
“步兵也该跟上来了吧？沐晟，接下来就到你发挥的时候了。伱去后方汇合步兵部队，从左侧兜抄过去，把帖木儿的后路给我堵死。从后方把帖木儿彻底消灭在此地。”
朱楩突然下达命令。
如此级别的大战，不可能轻易结束。
所以朱楩是故意的，把步兵落后藏了起来，而后由沐晟率领本部五万兵马，加上二十来万步兵，兜抄到帖木儿的大后方，到时候突然杀出，一定可以打帖木儿一个措手不及。
“先灭帖木儿，至于瓦剌和兀良哈，他们的家就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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