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墨回头瞪了他一眼，黑夜里被人从后背拍一下，别提多吓人了。
秦僻的小厮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他这不是着急么。
投墨耸了耸肩膀，一早上被吓了两次，希望是好兆头吧。
他们和李皓与二狗子道别，大步跑出院子。
二狗子被放回床上，好像才有点意识：“看见投墨了。”
李皓失笑：“他出去有事，你睡觉吧。”
二狗子眼皮一沉，又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早已天光大亮，晴空无云，看起来就叫人神清气爽。
二狗子自己在被子里磨了一会儿，穿好衣服，李皓帮着他套上厚袄子。
二狗子低头看了一下，是大红色的。
他和老爹对视，妄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李皓却很满意地帮他理了理衣领：“好看。”
他失去了穿衣自由，被当成吉祥物抱出了屋子。
林雄穿着府学的统一服装，看见二狗子的衣服，眼前一亮：“好啊，你穿的真像个小福娃。”
说着，抢先把孩子抱起来：“我来沾沾你的福气。”
“林叔父，你怎么没穿昨天的衣裳，大家一起穿才好看。”与其自己丢人，不如拉大家下水。
林雄有点可惜：“一大早就有人来传话，让我们参加了乡试的，只能穿府学发的衣服。”
可能这样看起来更团结？
二狗子咬了一口黄团子，黏黏糊糊的：“我不想。”
“是吧。”林雄帮他夹了一点小菜：“穿这个衣服多无趣，还是穿昨天那件好看。”
不，他是不想穿身上这件红衣服。
可惜世人皆驽钝，怎么能理解他的心酸呢。
李皓带着他去开小院门的时候，那些坐立不安，来回踱步的其他院子的读书人，都看见了这么个显眼的大红包。
眼前一亮，纷纷对他点头示意，更有和李皓认识的，还上来摸一下二狗子的小手，吓得他都不敢出门了。
林雄揣着这个“小红包”坐在屋子里，感觉自己没有那么焦虑了：“反正都到了这时候了。”
几人吃了早饭，正准备添个火盆，在屋子里一起下棋。
外面却突然热闹起来，有人捧着东西进了他们的院门，喜气洋洋地喊：“李老爷，给李老爷报喜了。”
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秦僻突然起身：“是李兄！”
顿时屋子里的气氛松快下来，大家拥着李皓出门，看见院子中间站着报喜的小吏，端着盘子，上面是一张金花帖子。
那人一看他们出来，满脸堆笑：“恭喜李老爷高中解元！”
说着，刷得一声展开帖子，上面正写着“捷报贵府老爷李皓进高中乡试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林雄大喜拍手：“果然是李兄！”
他们散了钱给报喜的人，都围在那里看帖子。
其他人也走近了，但都有几分读书人的矜持，只是在一边看了一眼，便坐在旁边客套道喜。
二狗子拍手：“中啦！”
林雄笑着把他抓过来：“你爹中了，你说，林叔父中不中？”
“中！”二狗子重重点头。
其他人看了，也不顾矜持，追着二狗子问：“那我呢，你也说一声。”
二狗子可不敢乱说，一个转身躲在李皓的身后装羞涩。
哎，养了个过于优秀的老爹，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啊。
投墨正是在这片热闹里跑了进来，也顾不上抹掉脸上的汗珠：“中了，中了！”
一屁股挤开围观的人群，投墨跑到林雄和秦僻面前，手舞足蹈：“都中了，报喜的官差在后头呢！”
众人轰然：“三个人全都榜上有名？”
这也太幸运了吧，有些人看二狗子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想着要怎么把小孩偷走抱一抱。
林雄瞬间松下一口气，追问到：“是第几名？”
“李少爷是头名，解元！”投墨骄傲极了。
“我们都知道了，你快说其他两个。”别人都等不及了。
投墨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金花帖子，含着笑：“秦家少爷是第四十八名，我家少爷是第七十四名!”
“好啊，好啊，三个举人老爷，真是了不得。”
大家一听，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名次来，看没办法摸到二狗子，只能遗憾地离开了。
林雄喜得差点没跳起来：“好歹是中了，若是没中，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读书，有什么意思？”
秦僻也透着喜气：“先写信回家报喜是最要紧的。”
送帖子的官差到了，又是一番热闹，轰轰然吵嚷到了下午，大家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林雄让投墨去买黄酒和螃蟹来：“入了秋就没心情享受，正好吃个螃蟹宴，你去酒楼叫做好送来，大家一起吃。”
投墨喜气洋洋地揣着钱就去了，还带着秦僻的小厮帮着搬东西。
二狗子在屋子里研究老爹的帖子：“这个要带回去吗？”
李皓点头：“等明日咱们就回家，应该也有人去家里报喜，你阿爷和阿奶说不定今日就能得到消息。”
二狗子没吃午饭，回过神来才发现饿得肚子难受，其他院子的书生，也有中举的，准备了些糕点给他们送来，算是同乐。
他啃着糕点，悠闲自在：“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游学啊？”
“明年清明后。”李皓已经打算好了日子，今年中举，明年的清明必然要更加郑重地祭祖，他这个当事人不能离开。
二狗子算了一下时间，过了年日子也就快了：“到时候我们带阿爷和阿奶一起去吧。”
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一直忘记说了。
李皓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怎么想起来带阿爷和阿奶一起出门？”
难道是舍不得他们，李皓有点迟疑，若真是如此，不如让二狗子在家，他不过几个月便回来了。
二狗子却不知道，他想的是阿爷和阿奶年岁又不大，身体也很好，正是能出远门的，不如趁着这时候大家一起去玩。
“到时候要去外面任职，爹爹难道不带阿爷阿奶一起么？现在提前适应一下，你去诗会的时候，我们还能一起去逛着玩。”二狗子继续发表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