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沐浴过后，便来就寝。”
盛穆的语气淡定得仿佛在通知他。
舟泽低闷哼哼两声，没有正面回应。
但身体是诚实的，舟泽原本困得沾枕便能睡着，自从听了盛穆说洗完澡来后，便立时有些辗转反侧。
舟泽心情不禁复杂一瞬。
盛穆还没做什么呢，甚至连句好听话都没说过，他才不要表现出很在意对方的样子。
气势不能输。
他体内酒液还未完全代谢干净，神识仍有些飘忽，混混沌沌的脑海里如塞了一块软棉花，令他无法专注思考。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舟泽朝里侧睡着，慢慢合眼。
他连盛穆是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更别提察觉到对方是何时上他的龙床了。
“皇上，困了么？”
盛穆单手支起上半身，离他尤其近，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大片高高的阴影里。
听见男人压得低低的询问声，舟泽心脏悄然一震，嘴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地嘟囔道：“别扰朕睡觉。”
闻言，盛穆低低笑了一声，那低沉喑哑的、仿佛能感受到声带轻微震动的声音，让舟泽方才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睡意，一时间又消失殆尽。
得了，真不困了，现在整个人都精神了。
盛穆就是个大祸害！专门来嚯嚯他的。
舟泽在心底默默吐槽，但面上仍旧竭力维持紧闭双眼的模样，装作自己已经睡熟了。
盛穆这时候可就别再捉弄他了，不然他一准起来和盛穆对抗。
然而，众所周知，盛穆是个“没有眼力见儿的”。
所以饶是舟泽无声摆出了如此鲜明的“拒绝交流”的态度，盛穆也依旧轻描淡写凑过来，与舟泽凑得尤其近。
修长手指冷不丁落在了小皇帝这吹弹可破的脸颊上。
舟泽猝不及防，霎时睁开双眼，条件反射地坐起身，转头瞪向男人。
当即借题发作：“盛穆，你好大的胆子！”
夜色下，两人能清晰看清彼此的轮廓，舟泽更是将男人那英气冷峻面容上的一抹笑意，看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
盛穆实在是太过好看了。
这张脸，以及中衣微敞的衣襟间似不经意露出的紧实胸肌，线条流畅也就罢了，竟然还颇具力量感。
完美符合他的审美。
舟泽没能借题发挥完全，怒到一半被这美人计给整得有些泄了气，只能勉强维持一点怒容，语气已然软了点：
“睡你的！别来扰朕！”
盛穆闻言又是轻轻一笑，未置一词。
舟泽这下也不知要如何训斥了，毕竟盛穆这一看就是没脸没皮、刀枪不入的模样，他说再多，估计对方也只会左耳进右耳出。
舟泽索性再度躺下，背对着盛穆，合眼不理他。
但他还安静了不到两秒，盛穆便无声凑了上来，低低轻轻问：“皇上很喜欢看那异域之舞？”
方才他看少年几乎要看入迷了，这令他万分不悦，差点没有忍住下令把那些人全杀了。
这心情，舟泽自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他听见盛穆这问话，条件反射便要和盛穆对着来，存心回了一句：“谁能不喜欢呢？右相难道不喜欢？”
“不喜欢。”盛穆嗓音立即变得冰冷。
其中的威压危险，令舟泽不禁不受控制地轻抖了一下。
不喜欢就不喜欢，那么凶干嘛。
还不让别人喜欢了啊？
舟泽再度默默在心底吐槽，而后防不胜防被盛穆揽住了腰。
“皇上若是想她们活命，就也别喜欢。”
盛穆一字一句，说得清晰阴鸷。
舟泽很想再反叛一下，但小动物般的求生直觉让他还是不情不愿闭上了嘴，装作没听见。
盛穆对他这样的乖顺似乎很满意，钳制住他腰的手稍稍放松了一点力道，但与此同时也凑舟泽更近了。
男人身上有种淡雅的木质香，很是冰冷清冽，闻着闻着，舟泽浑身便不自觉放松下来，且被无形撩拨得略微意动。
他没忍住在盛穆怀里动了动，试图挣扎出来，不然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越来越睡不着。
但舟泽挣了没几下后，盛穆倏然收紧了点手，令舟泽霎时动弹不得，“唔。”
盛穆冰凉的唇似有似无地贴在舟泽耳畔，“皇上，别乱动。”
不知何时，男人的声音已然变得沙哑，透出隐忍压抑。
舟泽对这变化自然不陌生，听后一下顺从不动了，怕再动今晚便不用睡了。
“右相，你，你放开朕。”他略有磕绊，低低催促。
盛穆却依旧置若罔闻，不仅不放开，甚至还拿下巴轻轻摩挲了一下少年的软发。
这含有一丝罕见温情的小动作，让舟泽心跳蓦然加快了一点，好在这时是背对着盛穆，他不至于泄露心思。
但下一秒，舟泽便始料未及地听见盛穆低淡问道：“皇上缘何心跳如此快？”
舟泽：“……”
沉默两息，舟泽佯装着恼道：“右相勒得这样紧，别说心跳快了，心跳停了都不是没可能。”
这下轮到盛穆半晌说不出话来了，随后，男人低低笑出声，笑声极淡极苏，“什么心跳停了，往后不许再乱说。”
昏暗里，舟泽闻言默默眨巴两下大眼睛，不回话。
借着盛穆此刻心情不错的时机，舟泽小声问：“右相，朕之前说出宫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臣不是说了，不可。”
听见男人冷淡的回答，舟泽立即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出盛穆的怀抱，不悦赶人：“那你现在就出去。”
盛穆见状，微微眯起略显狭长的漆黑双眸，不可谓不阴沉地盯着面前开始闹腾的少年。
若是旁人这般忤逆不敬，即便坐在皇位上，他也能让那人立即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罚面前的少年。
打？不可。训斥？似乎也不合适。威胁利诱？对方好似油盐不进，一门心思想要出宫看看。
如此不听话。
若是换做往常，他一定早就换个更听话的来操控了。
但为什么现在，他竟然有种拿对方毫无办法的挫败无奈感，盛穆渐渐盯住少年红红的嘴唇，忽然想到一个“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