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泽闻言一愣，旋即想也不想答：“我选留下！”
他招惹了蔚白，还给了蔚白一生一世的承诺，可就不能再辜负蔚白，把蔚白抛弃在这里。
这可是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的事情，他舟泽作为一名很有道德的小神仙，绝对是不会干这等丧尽天良事情的。
而得到他的回答后，小零零系统爽快利落应声：“好嘞舟宝！啵唧啵唧。”
于是舟泽便这样留下。
整个交谈过程在舟泽脑海里进行得悄无声息，按理说，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可不知为何，舟泽在回神过后，发现蔚白盯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晦暗阴鸷了几分。
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好在蔚白的变化转瞬即逝，等到舟泽再看时，那异常冷厉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了，好似只是舟泽的错觉。
舟泽困惑歪了歪头，而后心大地想，刚刚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拯救值都已经爆表，他拯救蔚白灵魂的任务都已经完满结束，蔚白定是不会再有这般狠戾一面了。
舟泽对自己的想法深以为然。
殊不知，此刻只是将所有阴暗都收敛得干干净净、不让舟泽看出一星半点端倪的蔚白，那双正紧紧凝视舟泽的眸子底，隐匿有无边无际的阴暗占有欲。
——自从吸收完那禁域里的黑雾，蔚白便日益发觉自己的感知能力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如果说之前只是拥有类似“透视”的功能，那么现在还拥有了近乎“读心术”的强悍能力。
而他刚刚便读见舟宝脑海里闪过一些字句。
其中最清晰的便是“离开”和“留下”。
这让他瞬时浑身紧绷起来。
舟泽难道有离开他的想法？
为什么？
蔚白不知不觉紧紧攥起手指，唇瓣也紧抿。
他那漆黑阴鸷的双眼，不放过一丝细节地巡视着舟泽的表情。
但什么也没有发觉。
舟泽仍旧与平常一样，在他面前又软乎又放松。
如果这是舟泽的伪装的话，那舟泽的演技未免也太过精湛。蔚白依据平日里对舟泽的观察与了解，认定舟泽不可能在演戏。
那为什么刚刚他会读见“离开”？
蔚白心底思绪难平，导致晚上拥着舟泽入睡时，他用的力道较往常要大上许多。
舟泽虽然不疼，但被如此紧地抱着，还是有些不自在。
而且他怎么莫名感到今晚的蔚白……似有几分不安？
又是错觉吗？
蔚白从前尚且不会有“不安”这种情绪，如今这般强大，更不可能会有吧。
舟泽迟疑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
黑暗里，他慢腾腾地翻过身，从背靠在蔚白怀里的姿势，转到面朝蔚白，与蔚白紧紧相抱的样子。
他小声询问：“蔚白，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蔚白声音低低的，答得很快。
在舟泽慢吞吞翻身之时，蔚白便已经睁开了眼，舟泽能从那清明淡然的眼神看出蔚白此刻还毫无困意。
舟泽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盯了蔚白两秒后，忽地忍不住抬起双手捧上蔚白的两侧脸颊。
温度凉凉的，触感却很柔滑。
舟泽忍住想要摸两把的涩涩小心思，听见蔚白低哑嗓音问：“怎么了？你不是早就困了，为什么还不睡？”
“因为你还没有睡呀，我想和你一起睡。”
舟泽的少年音里带着清透和软意，脱口而出。
蔚白闻言一怔，心神也随之一软。
“我知道了。”
蔚白低沉回应，双手依旧抱住舟泽，但力道不再像之前那般禁锢似的用力。
舟泽于是便也更放大了胆子，捧住蔚白脸颊的同时，还倾身用力地吻了吻蔚白的脸与唇瓣。
而在少年柔软的唇触碰上自己之后，蔚白长睫不为人知地颤了一颤。
心情更加软乎成了一团。
然后蔚白意外地听见舟泽问：“那么可以和我说说，你是哪里不开心了吗？”
少年温柔的问询，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受。
蔚白哪里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他甚至不知道，原来和舟泽在一起后，可以得到舟泽如此心细的关心与关注。
一时间竟然有些措手不及的羞窘。
他难得陷入长久的沉默，唇始终抿紧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或是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
毕竟从来没有人在他有情绪时问过他，关心过他。
但舟泽很有耐心，一直默默地看着蔚白，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澄净的关心呵护，等着蔚白整理好思绪同他说。
如是，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蔚白终于深呼吸一口气出来，并开口问道：“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吗？”
蔚白的声音很低，仿佛带着满腹的不确定。
听到这个始料未及的问句，舟泽怔然片刻，才总算明白方才为何会在蔚白身上体会到不安。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啊……
舟泽意外地盯着蔚白，没想到对方竟然也会有患得患失这种情绪。
随后他扬起笑容，笃定回应：“当然不会离开，永远不会，你放心好了蔚白，这辈子，你是赶也赶不走我的。”
最后一句话是舟泽为了逗蔚白开心而说的。
却让蔚白瞬间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不许胡说，我不可能会那样对你。”
哪怕是听到这样的话，蔚白的心都难受到像被人揪住了一般。
舟泽见状更是忍不住加深笑意。
“知道啦。”
他一本正经地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蔚白这才放松神情。
然后他拥紧怀中少年，用脸颊去磨蹭对方的脸颊，极其温存亲昵。
与此同时蔚白喃喃自语：“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
其中带着极其克制的疯狂。
未曾察觉的舟泽下巴靠在蔚白的肩窝里，闻言眨巴眼睛，唇角扬起温暖的笑容，紧紧回抱住身前的蔚白，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给予对方缺失的安全感。
抱着抱着，迷迷糊糊中，舟泽便这样睡着了。
窝在蔚白的怀里，总是能让他感受到充足的安心，可今晚却有些奇怪，或者说有些许的异乎寻常。
舟泽做起了怪梦。
梦里，他再度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那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