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凡还是想不起来，隐约察觉一股力量在遏制这一切。
何以解忧，唯有时间。
“长生，你看我是什么境界？”严凡摸了摸男子的脑袋，语气和善。
这一举动令牧长生受宠若惊，更加乖巧，小心翼翼问：
“老祖，您可不可以释放一下体内真灵？”
“真灵？”严凡眨了眨眼睛，右手捏着下巴，好半天才说，“不懂。”
牧长生：“......”
梦初恋：“？？？”
他本以为老祖会大显神威，谁知，“不懂”二字，整段拉垮。
轻咳一声，牧长生耐心科普，“老祖，修真者吸收天地灵气在体内转化为真灵，是一种契合大道的力量，您感受体内世界，然后引出一丝真灵即可。”
契合大道？
体内世界？
严凡似懂非懂，还是闭上眼睛感受。
不感受不知道，一感受吓一跳，他看见体内存在一面金红色大旗，旗面血红，旗杆纯金，旗杆存在一条裂纹，旗面也破损许多，诡异的力量在修复这面大旗，陷入了沉睡。
除此之外，他看见一颗金色小太阳，太阳里面一只神鸟，看见一株碧绿小树苗，树苗长着一只猩红眼睛，看见一团血红小肉球，肉球孕育一个世界。
神源，外神，旧日。
不知为何，三个词汇浮现严凡脑海。
他好像明白体内物品的重要性，似乎是自己的根源。
“老祖......”牧长生低声呼喊。
严凡缓缓睁开眼睛，“怎么了？”
“您还没有找到体内世界吗？已经一个时辰了......”牧长生说完这句话觉得不妥，赶忙补充，“儿孙不是催促您，只是害怕您入魔，毕竟您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失忆严重，容易产生心魔。”
一个时辰了！
严凡诧异，明明眼睛一闭一睁，结果一个时辰过去了？
沉淀心神，他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不打算询问牧长生什么是神源，什么是外神，没有完全信任眼前的两人，莫名其妙从棺材里苏醒，莫名其妙成了一国皇帝的老祖，换谁都会保持警惕。
他准备旁敲侧击与试探，慢慢掌握更多情报。
找到体内世界，严凡按照牧长生所言，牵引出一丝力量。
清秀可人的梦初恋凑近，一袭白裙优雅，脱口而出，“飞升境九重天修为，不过，好奇怪，不是真灵，也不像天地灵气，一种我不曾见过和接触过的力量，强度不如真灵，也不契合大道。”
她的分析没错，严凡在地球上属于开天巅峰修士，吸收的是灵稀释后的灵气，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自然不契合大道。
牧长生静观默察，看不出有何蹊跷，超越理解范畴。
严凡并不在乎这些，收敛力量，继续问了一些北荒洲的情况。
这一聊就是三个时辰，大殿外，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耀空旷寂寥的皇宫，显得寂静祥和。
牧长生观望时辰不早，又看严凡衣衫褴褛，脖子处和手臂上全是血污，便提议道：
“老祖，我派人为您准备一间屋子沐浴，您早点休息，说不定睡一觉便能想起以前的事。”
“嗯，我确实乏了。”严凡后仰靠着皇椅，精气神不足。
他看了眼梦初恋，挥挥手，“你先出去。”
温文尔雅的梦初恋一怔，不明白为何要自己出去，拥有太多秘密的她内心紧张起来，表面却不动声色点头，转身离开大殿。
半晌后，严凡目不斜视盯着殿外，口吻平淡，一语点破：
“你这徒弟不简单，给我一种阴谋感，你自己注意。”
牧长生左边嘴角上扬，凑到严凡耳畔，压低嗓音：
“老祖慧眼，我知道她的情况，她是一位重生者，上一世应该是超越仙人之上的存在，七年前与我的偶遇处处有问题，儿孙并非一叶障目的人，已经猜到她想要什么。”
“她天赋太高，拥有我看不透的体质，如此天之骄女，我舍不得放弃，只要她不过分，我可以纵容她的行为......作为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重生者？”严凡云里雾里。
牧长生对严凡无比耐心，几乎有问必答，不会产生一丝不耐烦的表情，绘声绘色解释：
“重生者是指某些绝世大能，因为修炼、天理、人祸等情况遭遇大劫难，迫不得已自斩，灵魂不如轮回，而是直接挑选怀孕女子，入其腹，获得从头再来的机会。”
“这种行为有利有弊，出生后，根骨和体质较差的话，或许一辈子无法修炼到上一世的高度，也有些出生后体质更强，外加上一世的记忆与修炼心得，可以短时内崛起，成为一方大能。”
“比如初恋，她显然是后者，十七岁的飞升境，这在三千州绝无仅有，要知道，即便我这种天才，也花费了七十年才修炼到飞升境一重天，平时我都喊她低调点，不要暴露实力，今天突发意外，她一剑对抗仙人，虽然只是仙人随手一击，但挡住了，这会让文武百官猜测。”
这小子，有点自恋属性......严凡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准备去沐浴。
牧长生眼力见很好，立马拍了拍手，三秒后，两名貌美如仙的娇小女子进入大殿。
“你们伺候老祖更衣沐浴。”
“遵命。”两名女子单膝跪地，随后领着严凡离开。
大殿恢复安静。
牧长生端坐皇位，笑容收敛，眼神睥睨天下，不怒自威。
腰间的北荒剑发声，“主人，从他走出棺材那一刻你应该明白，他不是牧家老祖，你们之间没有一丝血缘关系。”
“这重要吗？”
牧长生不答反问。
他俯瞰大殿，帝王之威升华，“我出生起就在拜老祖，血缘关系不重要，真诚永远是必杀技，我拿真心换未来，老祖不会亏待我。”
北荒剑飞起，是男孩声，“你不怕他鸠占鹊巢？”
“哈哈哈！”牧长生大笑，放下豪言壮语，“北荒，你错了，无双皇朝有我才无双，任何人无法取而代之，老祖看似飞升境九重天，可我觉得不简单，肯定藏拙了。”
“老祖是失忆，不是傻，自然没有完全信任我，所以，我要更加真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循序渐进是必要的过程。”
北荒剑的剑灵愕然，沉默好半天才说，“你真是人情练达，身边那么多炸弹，不怕玩火自焚？”
牧长生眼神孤寒，右手轻敲皇位，“你看见的是炸弹，我看见的是辉煌未来，是我拥有叫板圣族的资格！”
“唉，红尘一等七百年，你还是忘不掉她，真傻。”北荒剑叹息。
霎时，沉鱼落雁的梦初恋走来，北荒剑回到主人腰间。
周围没有外人，梦初恋开门见山道：
“师父，你这位老祖不简单，给我一种阴谋感，你要多注意。”
听着无比熟悉的话，牧长生单手捂住额头，声情并茂讲，“一天天哪来那么多阴谋论，老祖就是老祖，你个臭丫头放尊重点。”
“你个憨憨师父，我不管你了。”梦初恋气急败坏，左手叉腰，右手指着皇位上的男子骂道。
生气的她反倒更加可爱，令人产生保护欲。
牧长生翻了翻白眼，“管好你自己，我不用你管。”
心思缜密的他看破太多事情，无非看破不说破而已。
牧长生身居高位，运筹帷幄之中，足以决胜万里之外，这次羽化神宫的仙人下界，或许与傲世皇朝有关，所以必须提前未雨绸缪，避免被打一个突袭。
师徒二人瞪着彼此。
见师父不说话，梦初恋小声问，“师父，老祖出棺了，能否借我棺材学习上面的符文？”
牧长生站起，一步一步走到徒弟身边，答非所问：
“今晚月色不错，朕去外面走走，你自己在皇宫玩。”
话音一落，他人就消失了。
我......梦初恋一百句脏话如鲠在喉。
小塔传音，“你太心急，这不是你的性格，蛰伏七年，你怎么突然就按耐不住？”
梦初恋独自待在大殿，吐了口浊气，双手捋着搭在胸前的几条小辫子，语气柔和似水：
“那个严凡给我一种危险感，他故意支开我，肯定是看穿了我的底细，说不定在与师父密谋什么计划，打我一个出其不意，我现在只想拿到红棺，尽早离开北荒洲，争取二十五岁之前突破仙人境，前往上界，夺回失去的一切！”
小塔：“想法不错，可心急则乱，你要沉住气，这一世，你越来越像一个小女孩，并不好。”
梦初恋挺胸抬头，绵言细语道：
“小塔，这点你错了，在什么年龄段，就该有什么年龄段的心态与觉悟，太成熟不是一件好事，十多岁的年龄，上百岁的心智，这是一种诅咒，这样的人，大概率不会过得开心，大道也走不远。”
“我有我，无比自由，我有我，大道就在脚下！”
说完，少女转身走出大殿。
“你要去哪？”
“养生宫，见老祖。”
“......你在作死，你答应过我，远离严凡！”
“不，我改主意了，既然师父无条件听老祖的话，那么，只要我攻略老祖，当一个乖乖女，老祖发话，师父一定会给我红棺。”
......
夜微凉，云雾时而遮月，时而飘散。
养生宫后院，沐浴完的严凡穿着一件华贵白衣，及腰白发末端系着一根红丝绸，防止头发被风吹乱。
两名侍女一左一右伺候，一个倒酒，一个处理水果。
端起酒杯，严凡褐眸柔情，整个人帅气、潇洒。
他心不在焉，左手摩挲着两枚银白色戒指，陡然听见脚步声，对着侍女挥了挥手。
侍女秒懂，弯腰退下。
梦初恋躲在大树后面，探出脑袋，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轻语：
“我滴乖乖，这是老祖？”
“月下惊鸿影，白发红丝绸，手握一杯酒，帅过天上仙。”
还好梦初恋不属于花痴女，沉浸片刻，如梦初醒，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女孩姿态，甜甜呼喊：
“老祖，您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儿孙来陪您。”
严凡直勾勾盯着少女，那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那精致柔美的五官，那甜而不腻的声音，无一不在证明少女的惊鸿之美。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严凡摇头：
“太晚，不约，有事就说，没事就回。”
不约？不约你个头......梦初恋腹中吐槽，大脑快速组织语言，半蹲在严凡腿边，低声细语：
“老祖，我师父不简单，你要多注意。”
夜风吹拂桃树，桃花满天飞落，在水面泛起涟漪。
三个人，两件武器，八百个心眼。
这要是放在地球，他们可以建十个群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