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琮又笑了声，“好。”
“我还在杂书上见过一种植物，它的种子有毒，晒干磨成粉之后与面粉极其相似，少量混在一起，根本就发现不了，如果长期食用的话，会逐渐像是得了……”
乔珍珍思索了下“渐冻症”在古代应该怎么说，道：
“萎症，对，就是像萎症那般，全身肌肉都变得无力，最后衰弱而死，一般人只会以为是病了，而非中毒，若这毒下的好，给母亲下，再给孩子下，旁人只以为是一种遗传病，真是杀人于无形啊——”
楚琮听的一愣愣，“如此厉害？那我以后面食都不能吃了？”
“那倒不至于，其实许多慢性毒药，都是逐渐让身体衰弱，一般人不会因为身子虚了些，就怀疑自己中毒，所以到后来觉得不妥时，为时已晚。”谢千重听得有趣，“若这也怕那也怕，什么都不用吃了，只喝水吧。”
“对，我就要说到喝水这个问题了。”乔珍珍继续道，“话本子里时常会写到无色无味的毒药，但实际上几乎没有哪种毒药是无色无味的，若在幕后黑手没找到前，我建议太子您平时喝，还是只喝白水的好。”
谢千重笑道：“这一点倒确实如此。”
“茶也不能喝？”楚琮问。
“您能保证您的茶就全是安全的？”乔珍珍反问。
楚琮想了想，摇头说：“不能。”
“那暂时还是喝白水吧。”乔珍珍说，“喝白水最健康，茶本身也是一味药，是药便有偏性，还是喝白水最好。”
“莫姑娘似乎对下毒颇有心得。”楚琮话里带着笑意。
“除了学医，我另一个梦想便是写话本子。”乔珍珍一本正经道，“所以我略略研究过一些有关这方面的问题，都是为了收集素材，惭愧惭愧。太子还想听吗？我还有些很隐秘的下毒方式。”
“听起来你梦想里的话本子，有些不正经。”谢千重笑道。
“话本子哪有正经的。”乔珍珍朝师父做了个鬼脸，“想看正经的，就读读四书五经吧。”
楚琮在一旁笑，头一回见她，便是在与大公主唇枪舌战，想着其琛这未婚妻倒是有几分辩才，后来再见，瞧着与其他端庄秀丽的闺秀差别不大，和其琛所形容的似是不大相同。
如今看来其琛说的没错，的确是个精灵古怪的，爱好居然如此与众不同。
“说来听听呢。”楚琮捧场道。
乔珍珍来了兴致，一一细数，“吃的，闻的，还有就是穿的了。从前服药，用一个香囊，将药装在里面，贴身带着就可治病，这便是服。所以把衣物泡在毒水中，再晾干，让人贴身穿着，时间长了，应该也能中毒。”
“这法子虽说看起来挺隐蔽，但衣物上会沾染药味，不是很容易被发现？”谢千重挑刺道。
“所以再得用味道浓郁的熏香熏一熏，不就分辨不出来了。”乔珍珍看向楚琮，“所以我才说不要用熏香，所有的衣物，被褥，只要晒过太阳就好，清清爽爽的，还不容易被动手脚。”
“你还真是认真思考过。”
谢千重觉得有意思极了。这个徒弟，兴许不止能在医术上有所建树，在用毒这一点上，自己说不定也能后继有人。
楚琮深深为韩其琛捏一把汗。
回去见了面得关照他，将来对妻子好一些。莫家姑娘可不是个普通人，光是下毒这回事，就甚有心得，而且并非简单粗暴，是慢慢于无形中要人性命，着实了得。
“那需要排查的东西实在是很多。”楚琮道。
“自然。”乔珍珍道，“等回宫，殿下就先将被褥衣物等换过，再停掉常食用的东西，可以养几只兔子，用它们试试，到底是哪样东西有问题，知道毒的来源，便能顺着线索，找到这幕后之人。”
楚琮微微皱眉，“此人既能不着痕迹的给我下毒，那母后那边……”
“自然也要万分当心才是。”乔珍珍说。
楚琮看向谢千重，“我想……”
“我师父乡野之人，是不会同太子殿下入宫的。”乔珍珍说，见楚琮还想开口，她又道，“这不是钱的问题，师父早已归隐，如今若非因着我的关系，早能自在逍遥去了。”
夺嫡之争可非玩笑，不能把她师父牵扯进去。
他师父再有本事，都这把年纪了，又没有过硬的身份背景，到时被人知道了行踪，一堆堆人涌上来，都是达官贵族，这病看是不看，还能指望太子来做得罪人的事么。
到时敌暗我明，要陷害一个大夫，实在是件简单不过的事。
瞧瞧扁鹊和华佗，都是何种下场。
但楚琮到底是太子，乔珍珍不能拒绝的太过生硬，“这样吧……”
她看一眼谢千重，又将目光移回楚琮脸上，真诚道：“若太子信的过我的话，等我学成之后，每两个月，我便入宫一趟，借着看望娘娘的当口，帮你们诊一诊平安脉。”
谢千重心道这徒弟没收错，若太子逼迫，他打算开个药方，明日就收拾包括溜之大吉，等没人记得时，再来寻他这徒弟。
“那莫姑娘何时能学成？”
“明年六月。”乔珍珍给了他一个具体的时间，“明年六月，我便要回家，婚期定在八月，不过之后的每一年，我都会抽三个月时间来报国寺。”
她这里玩了个文字游戏，只说六月回家，并没说六月能学成。
但她计划便是如此。
“师父，你之后也只用抽几个月留在这里，其他时间，自去云游便好。”
谢千重实际上并不打算到处走了，这大顺河山，他几乎都已走遍，但徒儿如此说，他自要配合一下，“都听我小徒弟的。”
“太子大可放心，原本给你下毒就并不是件简单的事，行事之人定然也是计划了许久，之后你有了防范，自然就不会那么容易中招了。”
自己的命，还得自己当心，哪里都能靠着别人。
楚琮的视线，在这对师徒脸上停留了一会，妥协道：“那就按莫姑娘所言吧。”
乔珍珍笑起来，“师父，抓药吧。这段时间的药，都由我亲自给太子熬。”她看向楚琮，“太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