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和陈老太要去京市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队。
上了年岁的老头老太太羡慕的眼珠子都是绿的。
看自家儿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吃同样的粮食长大的。
差距咋就这么大。
还有人跑到老陈家和陈老太，陈老头唠嗑。
让老两口别忘了他们。
有时间经常回来看看！
陈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不用说她也会回来的。
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这么文绉绉的话陈老太是说不上来，可这个理儿她懂！
发达了，不回来显摆，那是她性格吗？
行李陈老太一早就收拾好了，为出发时刻准备着。
第二天一早，临走时，不少老头老太太，亲戚朋友来相送。
也有关系特别好的，比如赵老太，给带了一兜子煮鸡蛋。
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眼圈微红，鼻子也发酸，眼瞅着眼泪就要落下来。
陈老太翻了个大白眼，“多大年纪了，还哭叽尿腚的？”
“又不是再见不着了。”
赵老太一噎：……！！这人绝了，她的一颗真心就这么错付了。
陈老太接着道：“那小怡是我孙女，就不是你外孙女了？”
“我能去，你不也能去？”
“有时间就去呗，孩子们又不是没打电话让你们去。
咱们一脚迈进棺材里了，现在不出去走走看看，等老了，腿诺腾不动了，瘫吧炕上了。
你不后悔啊？
我先去，给你探探路，等哪儿哪儿我都熟悉了。
你再去我还能带你去玩儿，到时候我给你花钱，我有钱着呢！”
边说还边拍了拍裤衩子的位置，这都是她的小金库。
厚厚的一沓儿，名副其实的腰缠万贯。
陈老太的话，惹得赵老太发笑，笑完眼圈又有些红。
不好意思说道：
“人越老了，还越憋不住泪了。”
“行，你先去，等啥前不忙了，我也去，你带我去看天安门！”
“好！”
陈老太爬上拖拉机，挥了挥手，“都回吧，天还没亮，怪冷的。
老胳膊老腿儿的了，别都冻坏了。”
等上了火车，陈老太才有点掉精神，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
陈老头也不劝。
就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大洋柿子，自顾自的吃起来，还特意吧嗒嘴。
“这洋柿子真好吃啊，汁多皮还薄，肉也厚……”
如他所想，陈老太立马精神，也不忧郁了，“老头子，你给我也拿一个。
再给我拿两个煮鸡蛋。
我早上烙的鸡蛋饼也给我两张，再给我剥一个咸鸭蛋！”
陈老头笑呵呵的都给摆上。
两天两夜的火车，眨眼就到了京市，老两口身体倍棒。
拎着大包小包就下了火车。
陈青怡，楚寻和陈青柏早早的就在站台上等着了。
见到两人，快步上前接过行李，老两口笑得见牙不见眼。
陈老太迫不及待的问：“小怡啊，奶电话里忘问你了。
你买个多大的房子？够不够住的？花了多钱，钱够不够啊？”
陈青怡先是咧嘴一笑，接着弱弱的说道：“够住是够住，就是……”
“就是啥？”陈老太猜测可能是有点小。
陈青怡眨着眼：“就是房子有些老，好多年前盖得，哎……”
楚寻肩膀抖了抖，他媳妇又忽悠了，面上却四平八稳的。
出了站台，将行李一件件放上车。
陈青柏心里高兴，也跟着忽悠：“爷，奶，我和大哥，三弟也买了。
一人买一套，我们仨钱不太够，还是管小怡借的呢！”
陈老头叹口气：“房子老点就老点，大不了找人好好修修。
实在不行，就扒了重盖。
到底是自己的窝，住着心里踏实。
楚寻爸妈他们住的房子都属于国家给分的，到底不能一辈一辈往下传。
还是自己买靠谱。
我在家也寻思了，这京市寸土寸金，有钱人也多。
现在返城的人多，要买房子的人就更多了！
这房子错过了，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合适的了。
没听说市里的，都有十几口人挤在五十多平的房子里吗？
为了单位分房，找领导闹，给领导送礼。
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算分到了，也是不大，还不完全属于自己！
哪天说不好就让人收回去了。
还是自己买好，小柏你们仨也是，都别愁，你们还年轻。
以后工作了，慢慢还！
亲兄弟姐妹就是这样，谁过得好了，就拉拔一把。
小怡啊，这事儿你和你婆婆他们说了吗？
借钱这么大的事儿，可得和老人商量好。”别在因为钱打架。
说他孙女贴娘家。
陈老太本来脸贴在窗户上，不住的看着外边。
听见这话，赶紧转过头，不错眼的盯着楚寻。
楚寻赶忙说：“爷，奶，你们放心，我们家大事小事儿都小怡说了算！
钱咋花，花在哪儿，她决定就好，我爸妈他们不用告诉。”
工资一发，他都是直接给媳妇。
自从结婚后，他就没再摸过存折，家里有多钱，他根本不问。
他爸妈更不会问了。
陈老太脸一唬，说了一套夫妻俩要有商有量的嗑儿。
还教育陈青怡要多想着自己的小家，孝顺公婆之类的话。
完了又笑呵呵的话锋一转：“我家小怡打小就孝顺。
办事儿谁也挑不出理来。”
要是挑出来了，那肯定是婆家事儿多。
现在很是有一些人家，恨不得儿媳妇和娘家断了联系的好。
儿媳妇的工资，嫁妆，等等东西，所有都是男方家的。
小叔子，小姑子能用，还很仗义，娘家却一分一毫也别想沾边儿。
敢帮衬娘家，骂街能骂好几天，甚至婆婆动手打媳妇都是有的。
陈青怡和楚寻哭笑不得，楚寻又赶紧表忠心。
“奶，我爸我妈从不插手我和小怡的事儿，他们可喜欢小怡了。
我现在在他们面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陈老太这才又笑呵呵，转头看向窗外，陈老头笑着接着说道：
“我和你们奶把家里的钱都带来了！
我俩也没啥用钱的地方。
就先给你们用。”买房子是大事儿，陈老头举双手双脚赞同。
“对了，小柏啊，你们仨买房子花多钱？
和小怡又借了多少？”
“爷准备先帮着还上，毕竟小怡家还有俩孩子要养。
要是不够，还差点的话，我再给你爸打电话，让他预支点工资。”
亲生儿子买房子，当爸的不贡献点，那还像话吗？
陈青怡低下头，肩膀开始颤抖。
楚寻嘴角也不断开始抽搐。
陈青柏一顿，接着轻咳一声，说道：“咳，也不多，这房子贵点儿。
我们仨只能拿出三分之二的钱，我们仨一人借了五千块钱！”
“多少？”
“多钱？”
老两口直接飙了高音，声音在空中都劈叉了，陈老太咽了咽唾沫。
“小柏啊，奶年龄大了，可能耳朵也不那么好使了。
你跟奶重新说，慢点说，借了多钱？五百块吗？”
陈青柏罕见的笑嘻嘻，“不是呢奶，你没听错，就是五千！
房子一万五左右，我们一人只有一万。
我和大哥，三弟就都管小怡借了五千，爷，奶，你俩带了多少？
够替我们还小怡的吗？”
一万五，你说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