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共9层，三楼并不高，三人很快便到了楼道口处，走上来比在楼下看起来更加直观。
楼道口左右两边都隔成一间间的房子。
许是室内的空间不大，每家每户都把东西搬到自家门前的楼道上，感觉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东西。烧火的煤球，煤灶，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只留出一条小小的走道。有种无从下脚的感觉。
此时还没到中午下班的时间，楼道里的人并不多，只偶尔有一两个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拿东西，看到楼道里多了几个陌生人也没有多余的反应。
这里住的人多，虽然邻居见面了也算眼熟，但住的人多了，每天来访的人也不少，这种情况多了去，大家也没兴趣去了解。
谢荣光皱了皱眉，他对住的地方倒是没讲究，只不过他的工作性质特殊，要是以后结婚了，他对象偶尔需要一个人面对这么复杂的环境，他不太放心。
“走吧，看看去。”来都来了，凌云悦示意严平武带路。
几人径直来到左边最尽头的房子。
还没靠近，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了大人的吵闹声，以及孩子的哭泣声音。
“我不管，这个家是住不下去了，我要分出去。”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分就分，谁还不愿意了？还有你们要是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那就自己做去，我还不伺候了。”话音刚落，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也紧跟着大声嚷嚷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老旧的房子并不隔音，几人可以清晰地听到里头的说话声，甚至是有人隐忍的咳嗽声。
同一楼层的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这里头吵得快要拆房子了，愣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凑热闹。
这是看得多腻了？
“咳……那个，打扰一下，听说你们这里打算把房子转出去？”
严平武看里头安静了一会，连忙抓紧机会上前打招呼，看这情况人家还没有要停战的意思，这要是再开始第二轮争吵，他们还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房间的大门并没有关紧，走近了，一眼便能看到小小的客厅里挤满了人。
入目的便是一套吃饭的四角桌椅，和满屋子的生活用品四处乱放，角落里还用木板搭了一张小床，上面同样堆满了东西。一个年迈的老人在上面半躺着，不时还会咳嗽两声。
再有一个老妇人抱着个一岁的孩子轻声哄着。
两个年轻一点的妇人相对而站，很明显，刚才争吵的声音就是来自她们。
“哟。你们是来买房子的？我们这是要卖的，快请进。”众人还没有反应，李家二儿媳妇便冲了上来，热情地招呼着人进去，还趁机把另一个妇人撞得一个踉跄。
李家老大媳妇一时不察，差点没摔倒，碍于有外人在，硬是忍了下来，她也希望早日能把房子给卖了。
这个家是半点都待不下去了，当年也是她眼瞎，竟然会嫁这鬼地方来。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早些能搬出来她就谢天谢地了。
凌云悦笑了笑没有动，主要是这地方她连个下脚地方都没有。
“哎哟，你看我，真是失礼了。”李家二儿媳妇非常利落地把饭桌挪到墙边，一边还用脚拨开地上散落一地的东西。
李家大儿媳妇此时也顾不上和妯娌斗，跑到楼道外面拿了几个碗给几人倒了碗水。
从头到尾两个老人并没有出声。
“同志，你别看我们这房子显得小，主要是我们如今住的人多，东西杂乱，要是我们搬走，这房子可不小嘞，里头还有两个小房间呢。”
李家二儿媳妇看众人神情不对，连忙开口解释，一室两房是他们这栋楼最大的户型，许多人家的都只是一个小单间，跟他们家可比不了。
当年要不是这房子，她也不会嫁给她男人。她家里条件也不怎么样，当时想着嫁来了，至少能有个单独的房间住，可惜她想多了，小小的套间里住着七口人，转个身都难，后来还添了个一岁的孩子，天天晚上吵得她脑仁疼。
现在她只想快点分家，她拿上自己那一份搬出去住，即便租房她也乐意。
“对，咱这采光也不错，偶尔还有太阳照射进来，你看现在我们在家里连灯都不用开，电费都省不少。”李家老大媳妇也跟着附和。
谢荣光皱了皱眉，大中午的，哪家需要开灯？这也是优点？没别的说了吗？不靠谱，想走人！
严平武见人对着自己介绍，脸上神情微微一愣，看他干嘛？作主的在后头呢。严平武想到这，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在他后面的凌云悦。
“地段也不错，一走出去就有一个供销社，平常买东西方便得很。”李家二儿媳完全不让话掉到地上，她头一次发现自己和这木讷的妯娌还有几分默契。
老李家大儿媳说得正起劲，突然感受到自家妯娌赞扬的眼神还有些疑惑，眼睛抽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分心，还想不想搬了？
“咳……你们准备卖多少？”凌云悦有些担心两人会吵起来，适时打断。
谢荣光张了张口，想说这里不合适。
凌云悦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她买这地方不是想住人，这里地段不错，房子也老旧，往后要是能拆迁了，她稳赚。
当然前提是价格在接受的范围，作为一个小富婆，要是金额和时间投入过长，也不是她的首选，如今遇一到了，问一问也无妨。
“你们走吧，我们不卖。”正在这时，靠在床上的老人终于开口。老人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众都听得到，短短的两句话还咳嗽一声。
凌云悦抬眼看过去，也不强求，站起来就想告辞。
“凭什么？”李家二儿媳妇看好不容易等来的买家要离开，顿时急了，忍不住对着老人大声嚷嚷起来 。
“是啊，公爹，你也看看咱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一天天的没个安稳，再说了，咱们搬出来也不是不管你们。”
李家大儿媳妇也急了，从前他们讨论了那么久，这老爷子一直都不吱声，没想到临到头了，反而站出来反对。
“是啊，你不就是怕分了家，家就散了吗？这天天吵来吵去的，和散了有什么区别？”
凌云悦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对着谢荣光两人打眼色，示意他们跟上。
买卖讲究的是你情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