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哈利照常来找罗厄斯。
布拉德大人不在，他也听了她的话没有不自量力去找伊恩报仇。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无所事事，只能每日来找罗厄斯打发时间。
“罗厄斯，你要不要吃三明治？”
哈利特意带了两份，这是他的一个好友做的，他的手艺很好。正好罗厄斯说他也喜欢吃，哈利就带过来给他尝一下。
“谢谢。”
罗厄斯看着窗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哈利也明白他的那点心思，多半是想布拉德大人了。
大概是被他感染，哈利觉得自己手上的三明治也不香了。
两人一同望着窗外发呆，哈利正出着神，忽然听见“啪嗒”一声，他扭头，罗厄斯那只咬了一口的三明治落在地上，番茄酱糊在地板上。
哈利不明所以，“你这是……”
话没说完，他就对上罗厄斯诧异震惊的眸子。
更奇怪的是，他的脸颊几乎在一瞬间红了个透。
“发生什么了？”
灵光一闪，哈利问道：“是不是布拉德亲王出了什么事？”
“……”
罗厄斯依旧没有说话，他的脸颊越来越红，额头甚至布上了一层细汗，就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某个瞬间，他几乎站不住脚，只能扶着墙壁勉强稳住身形。
他的眼尾通红，碧绿色的眸子却如同蛇蝎一般阴恻恻的。
“嗯……”
听到这声，哈利顿时僵住，他尴尬地站在原地。
他听说过双生子共感的事，眼下罗厄斯这个状态，倒像是他的哥哥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是和布拉德亲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一落地，他心脏莫名发堵。
像是有人捂住他的口鼻似的。
“罗厄斯，你要紧么？”
“我没关系……”
罗厄斯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抱歉，哈利，我，我……需要去休息。”
“噢，好，好的。”
等到他离开，罗厄斯慢慢地走到书妤的房间，只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就走的满头大汗。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尖锐的牙齿刺破他的唇，他尝到了自己的血液，夹杂着布拉德凶悍的气息。
他的心莫名平静下来。
书妤的房间全都是她的气息，罗厄斯脸色红得愈发厉害。
却是被气的。
心里的怒意、妒意快要烧断他的理智。
罗厄斯躺在床上，难耐地抱紧被子，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热意几乎要吞没他的理智。
眸中沁出泪意，心脏也像是泡在了醋坛子里，酸地咕噜噜冒泡泡。
“……骗子。”
那种被抛弃、被欺骗、被遗忘回忆如同巨大潮水吞没他的情绪，没过他的鼻腔，遏制他的呼吸。
以前他被关的地下室每到春季就会潮湿一片，被褥墙壁都是湿漉漉的，罗厄斯睡在上面总觉得自己睡在水上。
这种环境下，他反复感冒，每次都以为自己快要撑不过去了，又会奇迹般的活下来。
而那位，他所谓的父亲，每次都会来看看他有没有死。
那时候枯缠石还没有被发现，所以格纳才会来看他。
每每他快要撑不过去的时候，格纳才会找医生给他治病。
那时候他就知道，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
可是书妤不一样。
她不一样。
这么想着，罗厄斯忽然感觉到冰凉凉的液体滑过脸颊，他一怔，抬手去摸。
竟然是眼泪。
在这之前，罗厄斯所有的眼泪都是带着目的的。
为了博取同情，为了利用人性，他的眼泪从来都是谋生的手段。
可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
他想要博取同情的对象，现在在和另一个人翻云覆雨。
热意还在源源不断袭来，罗厄斯思绪一片混乱。
最后，他抬手死死咬住手背，无声落泪。
“骗子。”
*
书妤的本意是让安森艾尔和她打一架，然后她受点伤，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血猎。
只是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出招都是水，生怕旁人看不出来他在放水。
最后还是那个领头的血猎看不下去，直接喊安森艾尔回去。
他一走，书妤马不停蹄地去拿了枯缠石。
她离开血族已经足足三天，不知道那里是什么个情况。
她把统治者的位置交给伊恩暂代，本意就是为了看他会搞什么小动作。
结果他除了看书，就是搞些不正经的东西。
她也没想到，伊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涩一点。
一天后，书妤顺利回到了血族。
刚一跨进布拉德，书妤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到劲。
这似乎比之前冷了一点。
书妤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布拉德传开了，佣人们都笑着和她寒暄。
几轮下来，书妤终于知道这寒气从哪里来了。
罗厄斯。
从她回来起，他就没有出现过。
“您说罗厄斯？他好像身体不舒服，这几天一直待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书妤颔首，“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是。”
拿上她做好的枯缠石，书妤径直前往罗厄斯的房间。
他的门没有关，倒像是刻意给她留的门。
“罗厄斯。”
她一进去，就看见罗厄斯坐在窗边，专心致志地逗弄笼中的金丝雀。
对她的到来视若无睹。
书妤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么一个态度，也不意外。
她朝他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罗厄斯的头发还有点湿，应该刚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淡淡的皂香。
唇边的笑意深了些，书妤直接勾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过来。
罗厄斯也没挣扎，就是眼睛垂着，说什么也不看她。
“生气了？”
“……”
他不开口，书妤也不急，就着这个姿势，手抬高，去逗那小鸟。
她走的时候还没有，想来应该罗厄斯养的。
几分钟过去，到底是罗厄斯年轻，沉不住气，咬着唇看她。
“布拉德大人身为最高统治者，也这么说话不算话么？”
书妤好整以暇，“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许诺过你什么吧？”
“……”
罗厄斯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这次却没有假惺惺地掉两三滴眼泪，然后扑到她怀里撒娇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眸色幽深。
“那天你一共和他，四次，我都记着。”
“书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