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座的车窗大开，烟雾缭绕，后排见证这一幕的刘娇娇大气不敢出，甚至被齐念之点的烟呛到了也只敢小声咳嗽。
一股冷风倒灌进来，她不得已盖起莫姝禾塞给她那件外套，瞬间暖和了不少。
齐念之开着远光灯，等那个身影消失了很久，才关掉大灯，隐在暗色里，黯然神伤。
“好冷。”刘娇娇忍不住打破沉寂。
闻言，齐念之放下手肘，按起车窗，把暖空调开大。
刘娇娇感受着这一切，心莫名其妙动了一下，再脑补上他所有的主动关怀都只给自己喜欢的人，而别人需要关照的暗示，他也都配合。
这一刻，有一种想占为己有的野心冉冉升起。
她乘胜追击又问，“你喜欢她多久了？”
齐念之面无波澜，从后视镜盯了她几秒，察觉到她表情不自在起来，才幽幽回答，“不知道。”
刘娇娇嘴唇微张，点头回应，了然模样。
但凡他细数出几年又几年，刘娇娇都要笑话他，或者感叹一句真深情了，可这个“不知道”的回答，时间便有长有短了。
高中时，刘娇娇也看过那个造谣莫姝禾的视频，里面被她打了一拳的人因为过于帅气，也吸引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
她连着看了好几遍，生怕莫姝禾那一拳把他脸打歪了。
也是这个原因，她今晚跟着江慕来参加晚宴时，一眼就认出了齐念之。
男生接了电话就要走，能看出眼里的迫不及待，她鬼使神差地跟着出来，借故找洗手间，话里套话，便问出了他要接的人。
她套近乎地说了和莫姝禾是高中同班同学，甚至撒谎说关系很好，齐念之才收起不耐烦，愿意让她跟着来。
齐念之没让她坐副驾驶的理由是穿礼服不方便吧，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哪是不方便，照他这么说，抱着孩子还不方便呢，莫姝禾不照样只能坐前面。
齐念之没理会她的欲言又止，驱车离开。
回程的路上，刘娇娇却总是有意无意地从后视镜看他。
齐念之表情严肃，一手换挡加速，一手摸方向盘的动作固然帅，可眼里的戾气像在回想什么他不喜欢的话，眉眼一下比一下深的蹙着，愁怨化不开。
刘娇娇望着失神，又回忆起那个视频里，他被莫姝禾打了一拳之后，抚着嘴角扭正脸时，眼里不可思议又宠溺的表情。
他甚至伸手拦了一下想替他还回去的小弟，看自己人时，那眼里的警告意味，比看莫姝禾的都深。
真的，她没见过谁被打了，会用那种小惊讶小惊喜的表情看对面的人。
就宠她吧，被打了也宠着，被这样绝情地拒绝，也宠着。
这么一想，他认识莫姝禾的时间，甚至比秦子檀还早。
刘娇娇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噌一下坐直，她直接看向齐念之的侧脸。
原来他的“不知道”，比她想的要多很多，她以为他们是大学才牵扯上的。
“把衣服反过来盖，别把香水味弄上去。”
齐念之没看她，冷言冷语地来了这么一句。
刘娇娇照做，过了几秒，还是壮着胆子问，“是怕我把她刚刚留下的味道盖掉吗？”
齐念之毫不犹豫地回，“对。”
没马上把衣服要回来，已经算很绅士了。
刘娇娇本该生气地把衣服还给他，像莫姝禾那样和他赌气，可她知道，齐念之不喜欢她，没理由要惯着她。
她很知足，从失去家庭那一刻，她就很容易满足，别人给她点好处，不管好坏，她都会收着，除非别人主动要回去。
刘娇娇捂紧不怎么暖和的衣服表面，特别是与皮肤直接接触时，甚至比不盖还冷，可她不想拿下来。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次见面，一车由她酝酿出的暧昧气息，她便舍不得了。
这样的心动，和最初那次如出一辙，单纯又快速。
回去之后，齐念之先把刘娇娇送回家，自己到家时都快凌晨四点了。
他在车里又抽了一支烟，抽到一半，像是想清楚什么，他掐灭烟头，打了一个电话。
“在哪？”
“喂？”女生貌似刚睡下，估计是看了一眼电话所属人名字，下一句便殷勤起来，“念之哥哥，这么晚找我干什么？”
齐念之稍显嫌弃，把手机挪开一点，语气严肃地说，“等会我来找你，去把头发拉直，按我给你发的照片那么穿，一句话都不要和我说，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女生虽然疑惑，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心里知道，便是那件事了，八九不离十。
所以她回话的声音都欢愉起来，“好啊，我等你哦。”
到了楼下，齐念之灌了很多酒才歪歪斜斜地往上走，女生向他迎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人。
冬天深夜，女生外面只穿了一件短款外套，甚至吊牌都还没来得及扯掉。
她刚要说话询问，齐念之就开口打断，“闭嘴，让你别说话，别发出声音。”
那晚，早晨的雾色很快就来了，他在黑暗中喊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无数遍，前段是酒气夹着戾气，后段是委屈，最后都带了哭腔。
女生知道这只不过是替身的游戏，可汹涌时分，他眼里不遗余力的情深，让她动容，她甚至感到庆幸，自己和照片里的人有两分相似。
不然他也不会在喧闹的酒吧注意到她，甚至是现在这样，选中她。
混迹酒吧，行为浪荡，被她们戏言风流倜傥的齐少，居然能为了一个女生低低啜泣，一遍又一遍地质问，“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差？”
女生本想哄哄，告诉他，“除了以前的行为过于玩世不恭，你几乎没有什么不好。”
齐念之见她要张口，立马捂住她的嘴巴，力道不算温柔，眼神像在警告，和刚才的含情脉脉不尽相同。
是啊，他提前告知过，不要说话，不要有任何打破幻觉的声音。
他的问题，都是在问另外一个女生，名叫莫姝禾的女生。
她没有资格替她回答，她的回答甚至是毫无效力的。
回去之后，齐念之再没找过那个女生，或许是酒醒了，心还没死。
但他也没再去找过莫姝禾，不敢见面，如果非要见面，那只想抱她，她不允许的那种抱。
做过一次梦，便不愿彻底醒来，甚至想实现它，不计后果地实现它。
可她连死都不怕，只要他自私地再往前一步，抓着她，逼迫她，那世界就会少了她或少了自己。
每次想到这，他就只能无奈笑，这样的人还真是吸引人啊。
他再怎么假装，也找不到她的替代品，就算精神被麻痹了，神志不清，他始终知道，那不是她，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