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勇捏紧拳头，于时看出来趋势，拉过陈最自己跑到身前，红着眼：“够了！”
“你他么以为你是谁？陈最是吧？年级第一又如何，成绩好又能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决定自己孩子上不上学？！”
“我有没有资格呢？”
擦得锃亮的皮鞋稳踏进屋，周身散发的气场让在场所有人不得不去注意这个人。
夏沁径直走进来，关上了咨询室门，来到两人身边，看到于时右脸清晰可见的指印，先模糊了眼睛，不看那边说：“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做什么打孩子？他们有什么错？”
她的手略抖，拿着湿纸巾轻拭，上面的冰凉让于时回过神。
“阿，阿姨。对，对不起。”于时声音有些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后面三个字，他分明想说的是“谢谢”。
陈最在他们的心里那么完美，甚至只是提着名字，都是掩藏不住的自豪与满意。
可现在，因为自己，陈最以后会面临什么，夏女士又会坐在角落哭多久，他甚至想都不敢去想。
夏沁摸着他头：“傻孩子.......阿姨怪你什么呢？”
范鹏上前，陈顾抬手制止近乎，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范老师既然叫了我们这些家长，那便已经够了，现在孩子们已经临近高考，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权衡利弊，范老师可算拎得清？”
“陈总放心，学校通告不会出现这种消息，只是该有的处分还是不能少。”
“嗯。”陈顾转头看向于勇：“你是于时的父亲？”
“怎么了？我教育我家孩子，你一个外人还能插足？！”
“不，我没办法去教育别人家的孩子，相对的，我家的孩子也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于勇被呛住。
“我们都是成年人，你是父亲，我也是父亲，不知这一层关系，可否聊聊？”
“好啊，聊！我知道你们家有些势力，如今我这混账勾搭上你们家的，是我运气差，挨了这刀！我自然会让他退学！不消你废这些口舌！”
陈顾皱眉，指着后方：“这位于先生，我后面这位不是旁人，他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孩子我之前有过接触，完全是前途光亮的一个孩子，你怎么......看不见孩子身上的好？”
“说完了吗？”于勇看着那边：“于时，跟我回家。”
陈最拉住手腕，于勇冷哼：“怎么，这位陈总，你儿子没家教吗？”
“叔叔，你总要过问于时他自己的想法！”陈最看着他：“于时，你自己做决定，好不好？我们的约定，去往何处，你还记得的，对吗？”
去北京，上同一所大学。
“陈最。”于时看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我该回家了。”
人已经走出好一会，陈最都还就着姿势站在原地，半晌，他抹掉即将下坠的眼泪，不顾夏沁的阻拦跑向外面。
“于时爸爸！等一下！”
王眼镜跑了出来，她伸手拉住于时，看着两个大人：“我跟孩子聊一下，可以吗？不会耽误太久，就几分钟。”
于勇想要拒绝，李兰拉着人走到一边，回头说在外面等。
于时垂着眸，脖子微勾着，样子可怜孤立至极。
“于时，你告诉老师，你想退学吗？”
于时没有回答。
“老师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后面退学与否老师都支持你，好不好？”
“还记得一个雨天，我上完课在教学楼下准备回家，当时的雨下得不大不小，绵绵密密，校道上鲜有人，偶尔有一两个撑伞的学生路过，可在这里面，两个学生头顶着校服，闯入了我的视线——”
于时猛地抬头。
“他们笑得很开心，我从来不知道少年的笑可以这么坦白又明媚，我看得出神，觉得学校的少年总是光亮照人，可很快，两位学生的某些举动让我突然发觉，也许两人的关系并非是朋友这一层浅面关系。”
“王，王老师......”
“你还记得你高二暑假，跟我主动提要退学的事情吗？”
“我知道你和班长的情谊，我作为老师，并不是全能，能拉你出来的，我想那个时候只有班长。”她看着不远处摇晃的叶子：“有时候，一份感情是可以救人出淤泥的，不论年龄几何，性别男女。”
于时说不出话来了，喉咙里全是哽咽，无数泪水倾涌而出。
王眼镜拍着于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是好孩子，虽然这句话我在班上老说，你们甚至也听起茧子——未来是你们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作为老师都希望你们能斟酌斟酌再斟酌。”
陈最站在教学楼的瓷砖柱子后，看着于时越来越远的身影，最终靠在上面，痛苦地遮上脸。
“班长？”
陈最迅速站起身，“王老师。”
看他湿润的眼眶，王眼镜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他。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会自己做选择。”
“......好。”
回到家的争吵不断，更多的是于勇关上门后的怒骂，什么难听的刺都怒不可遏地骂出来，李兰就在旁边哭，于时自从进屋到现在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垂头看着地板。
“于时！你他妈给我搞同性恋？！你胆子大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是老子唯一的种！你他妈疯子！有病是不是？！！是什么让你变成同性恋的！？是不是那个陈最？是不是少爷找不到事做，就要来作践你？！老子问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