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凌乱极了。孙志伟回家后缓了一会儿，身体疼的实在扛不住，又让王姜陪他一起去了医院治伤。狗子眼底出血，看东西都模糊了，不得已也去了医院检查。他们二人说不清谁是谁非，反正都受了伤，打了一场混账架，各自治疗自己的伤也就是了。
孙家翻了天，秦笑笑的手机却相当安静，直到孙小泯睡着后，孙志伟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她不禁有点纳闷了，按王姜的脾气，不可能对孩子的事不闻不问？按孙志伟的脾气，应该早给她打电话闹骂起来了！
可今天，却安静的有点诡异。
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像死了一样躺在那里，秦笑笑想了一下，还是给孙志伟打电话报个平安吧！孩子到了自己这里，应该让他们知道。确定了想法以后，她拨通了孙志伟的手机号，“诶，孙志伟，你死了吗？”
她不知道今天晚上孙志伟打架了，更不知道孙志伟此时此刻正在诊疗室里输液，她没好气的一说，孙志伟只当秦笑笑知道了一切，来看他的笑话，“滚！还嫌老子死的慢是吗？妈的，今天差点就挂了！”
“哦？是惹祸上身了？还是突发心脏病？”秦笑笑在电话那头嘲讽着他说。
“你给我打电话不是来看笑话的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孙志伟不耐烦的拿着手机，对着听筒大喊。
“没别的事儿，就是跟你说一下，小泯到我这里了！我儿子被你抢走了又怎么样？他有手有脚，自己回来了，你困不住他！”
“我就知道他滚你那边了！小兔崽子，就是跟着他害的老子今天被人打！还有他奶奶，也让人踹了！操，这么个小东西！”孙志伟在电话里骂骂咧咧，一句好听话没有。
秦笑笑听罢，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容又赶紧捂上嘴止住，“嗯，没事就挂了啊！”
“等等，别挂，我有事问你！”孙志伟举着手机又说，“孩子你不能一个人霸着吧！”
秦笑笑道，“正如我所说，孩子有手有脚，他愿意去哪就去哪！他现在长大了，只会越来越有想法，有主意，你觉得你管的了吗？如果他愿意回去，我就是天天看着他，他坐上公交也能回孙家村。他不愿意回去，你就是把他骗回去，他一样会跑回来，他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意识。”
孙志伟在电话里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声“是”，经过了今天的事，他也觉得孙小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真管不了了。
“以后孩子想去哪里住就让他住哪里吧，咱们尊重孩子的想法！还有一件事，欧阳枫跟你在一起吗？”孙志伟松口的同时又问起欧阳枫，惦记着许给他的那点钱。
“没有啊，他都快结婚了，怎么会跟我在一起？”秦笑笑问，“你找他做什么？”
“他说过，只要我答应把小泯给你，就给我几万块钱，咱俩离了，小泯也跑了，我心里突然没了指望。我想跟他拿点钱，再娶一个媳妇，再生一个孩子，我重头培养！”
孙志伟不忘附加一句，“我再娶媳妇，可不会再娶你这样的了。我要娶一个老实的听话的，我从里面出来以后，也反思过！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娶了你。咱俩三观不合，所以才不幸福。我娶个跟我三观合的，是不是就会幸福了？”
秦笑笑觉得他疯的有点严重，“哦，那祝你好运了！不过欧阳枫的钱，不能给你，小泯是自己回来的，不是你送他回来的。”
她也不忘附加一句，“我这辈子最大的错，也是嫁给了你！我如果当初不图感情只图钱，我嫁给谁也比你强！你进去之后，我也反思过，我婚姻选择错误了，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我以后不想结婚了，就好好培养小泯吧！如果一个鸡频繁下蛋，却总嫌弃蛋不够好，那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所以下的蛋才不好！”
“你别拐着弯骂人了，秦笑笑我太他妈了解你了，道貌岸然，说着自己不结婚了，其实男人不少偷！要我说，你才是最虚伪的人。欧阳枫也是个不守信用的，我迟早找到他要钱，你等着瞧吧。”孙志伟说。
语气很平和，话却伤人。
电话挂断后，秦笑笑被他揶的心肌都快梗塞了，她年少时也跟孙志伟恩爱过，怎么现在就成了说一句怼十句，没法沟通了？
孙志伟也想起了以前一些事，他心里那个明媚单纯的女人，如今已是面目全非了。
王姜看他正走神，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问，“志伟，我刚才听见你跟她打电话了，难道就这么让她把孩子弄走了？小泯也真是的，咱们对他多好，为什么还非要跑？现在的孩子就是喜欢城市的生活，根本不稀罕在村里待，根本吃不了一点苦！”
她磨叨嘴，不停唠叨着。
孙志伟的酒劲在打架后清醒，现在完全恢复了理智，“妈，今天的事，不是全怪你吗？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去村里吆喝骂人干什么？小泯跑了，咱们想办法找他不就完了，你报警也比骂大街好啊！一骂不要紧，狗子媳妇让你给吓跑了！狗子气的踹了你，我又为了护着你跟他打了架！把你儿子这顿好打，我得鼻青脸肿好几天！”
孙志伟长吁短叹，十分后悔今天喝了酒惹出这么多乱子，“咱家闹的叫什么事儿？”
王姜听完，同样的懊悔，看着儿子被打伤，她也心疼的擦眼抹泪，“那你说怎么办？今天这事儿，其实我不想这样。回家一看孩子跑了，想问问你，你又叫不醒，我当时的气憋不住，就去骂大街了！”
她的脾气非常不好，平时又强势惯了，就像一只起火，控制不住情绪，一点就爆。
孙志伟也不数落王姜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拉起王姜那只遍布褶皱的手说，“妈，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找几个人把秦笑笑剁了！我不想再住进去了，那天我一回家，看见你在院子里捡垃圾，我的心疼的不行不行的，我就想以后好好照顾你！你一直把小泯当成掌中宝，我也想把孩子夺回来，可是小泯现在长大了，他不受咱们控制了，你说该怎么办好？”
王姜真不知儿子如此的良苦用心，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志伟啊，以后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不给你惹麻烦了，不给你添乱了。我的脾气，也适当收敛收敛！”
“妈，你让媒人给我说亲吧！我放弃秦笑笑了，放弃小泯了。我重新成家，重新开始新生活。”孙志伟知道王姜认识十八九个媒婆，经常给别人家保媒拉纤，给自己儿子说亲，更得尽心尽力。
“我也想过让你再娶个媳妇。你喝酒，有人提醒你少喝。你衣服脏了有人洗，你饿了，有人做饭。妈不能跟你一辈子，还是有个媳妇好！”王姜想让孙志伟另外成家，却不后悔拆散了秦笑笑。她心里，秦笑笑不是个好媳妇，不配他们家孙志伟。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妈托你三姑六婆给你寻找寻找。”王姜问道。
孙志伟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所以对待第二次婚姻格外慎重：“找脾气好的，勤快的，贤惠的，能生养的，孝顺的，善良的。对老人好，能疼老公，愿意照顾婆婆！”
他把对好媳妇的幻想都说了出来，“个子不低于一米六，漂亮一点的，基因好生的后代也漂亮。比我前妻不能丑，不然她该看我笑话了。然后有个工作，不能天天在家闲着，让我自己养家可养不起！”
他这边刚说完，只见王姜对着手机把孙志伟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大嫂子，听清了吗？就这点要求，你能找到合适的姑娘不？我家志伟离了，所以是个二婚也行。”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咯咯笑，“就你家这要求，娶二婚也不好说啊！你家有房有车还是有存款吗？还是志伟的工作有前途？”
“我家志伟抓进去过，刚出来，还没有工作，没房，没车。我家不买房。我家志伟长的个子高，小伙子精神！二婚的女人还有什么好要求的，有人娶他们都不错了！”王姜的思想还停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他们生活的那个年代里，“不结婚的女人死了都没地方埋！告诉那些二婚姑娘，嫁我家志伟不吃亏，坟地那是相当大，我家的地多！”
媒人在那头支吾了一声，“老姜，你家想娶活人还是娶死人？跟活人先说坟，有你这样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子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