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格外平静。
柳斯懿窝在司铭的怀抱里睡得格外安稳。
似乎一切不好的事情都被这个怀抱隔绝开，无法影响到他的睡眠。
司铭垂眸看着怀中安睡的人儿，只觉得灵魂深处传来一个满是无奈的声音。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吧?按我说的做，你想要的东西你都会得到的。】
【你居然还不相信。】
司铭自然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倒也没了之前失去记忆时的紧张和无措，反而老神在在地在心底跟他对话。
【我现在相信了，至少还不算太晚。】
那道声音被他的反应逗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言语间变得严肃，不像之前那样欢快。
【我想，要是再晚一会儿，你的斯懿就成了别人的了。】
司铭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铭抱着柳斯懿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但始终没有惊动怀中安睡的人。
【是谁想对斯懿下手吗??！】
【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我不会放过他的。】
司铭尽可能保持自己的身体不被怒火侵蚀，逐渐冷静下来。
那道声音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这样问，只是用调笑的语气转移话题，并不想说出对方是谁。
【你先顾及一下你的精神状态吧。】
【我感觉你的精神都快临近崩溃边缘了，需要我帮忙吗?】
开玩笑！要是真把对方说出来的话，这个世界岂不是更糟糕了??！
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混乱得不行了，再横加几个重要角色的争端，世界崩溃都即将成为现实了！！
声音的主人明显叹了口气。
司铭显然也察觉到他的不乐意开口，但心底隐隐有了猜测，索性不再追问对方是谁。
司铭想起今天的事情，开口询问道。
【我失去记忆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吧?】
那道声音明显有些心虚，停顿了一瞬才开口。
【有……那么一点关系吧！?】
【不过……我可提前跟你说明一下，这并不是我本意啊！】
【我也试着拦了一下，但你知道的，她根本不听我的话……】
【于是就让你的记忆消失了。】
司铭拧眉听着，听到后面直接勾唇无声笑了起来。
看来世界意识确实按他之前预料的那样开始变得紧张了。
对他记忆出手只是在试探什么。
试探他的底线吗?
司铭思绪翻滚，手指无意识轻抚着怀中人的手臂，柔软的触感让他着迷。
他的斯懿，若是能一直像如今这般待在他身边该多好。
但他无比清楚，那不可能。
斯懿的记忆总会恢复的那一天。
他不知道自己内心在期待什么，又在隐隐地害怕着什么。
他的斯懿是他卑微童年里的那一抹光亮，不该是被他强迫着摁在怀里的金丝雀。
他一直在后悔从前做的那些事情。
但内心深处的那道声音又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他是开心的。
即使将柳斯懿困锁在牢笼中，将他的翅膀锁起来，让他只为他展翅，让他只为他露出生动的表情。
或是哭泣，或是求饶，或是无声抗议。
即使陷入无数次的悔恨中，他的内心依旧是喜悦的。
司铭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近乎病态的喜爱对柳斯懿造成的痛苦。
但他无法抑制和抗拒那种感觉。
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能再做伤害柳斯懿的事情。
幸好，在这个世界里，他并没有变成以前那副模样。
他的斯懿此刻完好无损地待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安稳地陷入梦乡中。
司铭内心涌现出些许酸涩，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但记忆总会有恢复的那一天。
如果柳斯懿真的把那些事情都想起来了，他会用什么眼神来看待他呢?
是用那充斥着愤恨羞恼的双眼，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吗?
还是沉默不语，已经完全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的可能了?
此刻夜深，万籁俱寂，窗帘早已经被拉上，只露出些许的月色，在窗帘上跃动。
司铭抬眸看了一眼。
想起了记忆里那不可磨灭的场景。
只是想起来就遍体生寒，灵魂深处都在发颤。
他手指微微颤抖，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怀中人的脸颊。
轻柔地感受着手下的温热。
时刻提醒着他，他的斯懿此刻还是活着的，是有体温的。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明明那样灿烂，却始终无法温暖那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斯懿就那样紧闭着双眼，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安静地躺在浴缸里，任由水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司铭只记得自己一遍一遍地呼唤着柳斯懿的名字，他叫他斯懿，他希望他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无论怎么呼唤，他的斯懿都只是紧闭着双眼，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斯懿的身体正逐渐变得冰冷。
连阳光照射都无法给予他半分温暖。
他的斯懿就那样，以那样决绝的方式自杀在他面前，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只留下他陷入无尽的悔恨。
在一次次噩梦中惊醒，又在一次次美梦中沉沦。
司铭只觉得此刻怀中的柳斯懿也是自己为了逃避现实而编织出来的一场美梦。
他的斯懿心脏依旧那样鲜活地跳动着，而不是浑身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他的斯懿的呼吸正洒在他的脸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生命力，也能感知到对方的生命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状态。
斯懿…
这一次，你会选择我吗?
还是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将我抛弃?
司铭想着，眼角微微泛红，只是闭上了眼，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没事的，斯懿。
无论是什么，我都依然爱你。
—
柳斯懿是被扑鼻的香味勾醒的，他缓缓睁开眼，待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才揉着眼睛做起来。
他听见了楼下厨房传来的响动。
这样的早晨，莫名让他觉得有些温馨。
被早餐的香味叫醒，随即看见自己的伴侣正在为自己煮早餐。
这样的生活多么幸福且美好。
柳斯懿眯眼笑了笑，随即去洗漱去了，待到衣着打扮都已经达到上班的标准时，他才下楼。
司铭抬眸看他，笑眯了眼，“早上好，我的斯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