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堆笑的脸在车辆急速的驶离后耷拉了下来，双肩一耸一耸的，慢吞吞的看向了身后的大楼。
“什么情况？”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哭的好吗？
冰冷的雪夜中，车辆如鬼魅般穿破黑暗，急速前行，副驾上的江羽七躺在放平了的椅背上，而驾驶位上的男人焦急万分。
额前的发丝显得凌乱湿润，一双黑眸聚精会神，眉头紧皱，似乎怎么都化不开。
指尖骨节分明，一只手紧握着方向盘，而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她有些发凉的手。
“羽儿，别睡，坚持一下，求你...”
什么尊严，早在痛苦的深渊中变得破碎，修长的手指青筋遍布，一跳一跳的鼓动着，那极致的痛苦他只能拼尽全力忍受着。
即便是下雪天，他也感觉后背早在不知何时就已经湿透了。
黏腻且刺骨的寒意不断席卷着全身，心间此刻却被恐惧占据着。
颤抖的嗓音带着祈求，声线逐渐不稳起来。
“我保证，只要你好好的，我给你自由，好吗？”
“我一定...说到做到！”
眼眶泛着猩红，即便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可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让她活着更重要。
短暂的松开她的手，颤颤巍巍的拿起电话。
“立刻到你的基地救人！”
简短的四个字，粗暴而有力。不必言明，对方定然明白。
叶洛伊听着耳边焦急又六神无主的声音，想必是他的软肋出事了。
原本已经进入梦乡之人，此刻没有了睡眼惺忪，连滚带爬的提上东西就飞奔出门。
照那个男人的性格，不把人救回来恐怕他也到头了。
要不是他之前救了两人一命，恐怕就他做过的旧账来看，是绝不会被放过的。
眼下为了节约时间以及有足够好的设施条件，薄慕寒直接将人带到了叶洛伊的基地。
虽然是私人基地，可这基地的豪华程度令人咋舌。
进出全是全身扫描，跟科研基地似的，外人根本无法进出。
可薄暮寒却畅通无阻。
径直将人放到最核心之处的病床上，此刻叶洛伊早已全副武装等着他们了。
身后站了一排国内顶尖的医学术士，全是医学界的佼佼者，不乏有本市各院院长。
人一放上床，众人向薄暮寒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围了上来。
看着男人铁青的一张脸，眉头紧锁抹不开，大家便知道严重性，动作也变得更加迅速起来。
......
......
约莫一个小时过后，经过众人的努力，江羽七的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
唇瓣恢复了些许颜色，虽看上去仍旧有些发白。
极大的冲击力让她心脏骤停，曾经的记忆全部涌入，丝毫不顾及她的身板能否承受得住。
曾经的一切终将回归，一切都好像停留在原地，不曾离去。
唯独自己，迷失了自己。
双眼紧闭的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落，人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薄少，借一步说话。”
叶洛伊神情严峻，带着几不可察的叹息。
两人走至门外，叶洛伊神情凝重。
“她的状况不太好...”
薄暮寒喉结滑动，双眼透过门缝看向床上的女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的心脏已经让她的各个器官出现缺血坏死的情况，即便是后来换上了您的，可器官受损不可逆。”
这次的问题如海啸般一齐涌来，谁都招架不住。
“有多不好！”
湿漉漉的发梢遮挡住眼眸，一片阴霾。
长长的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叶洛伊这才说道。
“对半。”
“而现在加上她意识的清醒，只会对她的身体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其实不用多说什么，他便已经非常清楚。
相比死亡，他宁愿接受她离开自己，因为这个选择在昨晚已经很清楚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世界上没有她。
“必须将她留下，必要的时候，记忆...”
叶洛伊微微点头，清楚的接收到了薄暮寒的要求。
只要她能活着，任何会阻挡她活着的障碍都可以清理掉。
或许他才是那个最大的障碍，但他的死活于江羽七来说好像没有任何意义。
“要不你先去洗漱一下...”
叶洛伊手指上下挪动着指了指他的全身，狼狈至极的男人。
薄暮寒视线略过一切，落在病床上女人的小脸上。
多想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多想她还像从前那样，害羞的躲在人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不是不知道她的眼神有多热烈，就像见到了阳光般温暖。
......
......
只是他年少不懂那眼神的珍贵。
低头瞧了瞧自身，确实挺狼狈，她一定不喜欢。
“嗯。”
随后转身去了叶洛伊的房间。
迅速清洗完毕的男人发现一个问题，他没有自己的干净衣服，他竟然忘记打电话给暗月。
不过算了，先拿叶洛伊的衣服穿上。
只不过翻开衣柜，他发现那个纯种平日里穿的全是花里胡哨的潮牌，与他实在相差甚远。
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暗月，让他十分钟内送上门来。
浴室里的水哗哗的流着，男人站在其中任由水冲刷着头顶，嘴角掠过咸咸的味道，很淡很淡，与之混合。
另一边，江羽七这一次苏醒的很早，淡漠的睁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白色天花板，面无表情。
脑子里的过往一直在不停的回放，她没办法控制，任由其一遍遍播放。
甚至在恢复记忆后，这些记忆变得更加深刻起来，当时强行让她忘掉记忆的催眠唯一的缺点，便是苏醒的记忆会加深它的摧毁力道，万物正负相对应，你能阻挡它，同时也阻挡不住它的归来。
手指试着动了动，她发现竟连稍微动一下的劲儿都使不出来，极度疲倦，要不是大脑太波动，她真的想沉沉睡过去，这个世界她并不留恋。
唯独让她不舍的只有江家人。
可她太痛苦，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去生活。
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她想见见母亲，或许也该是时候了。
母女团聚的温暖让她足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