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莲感觉一条手臂落在腰间，腰侧一紧，接着整个人轻盈而起，那道声音陡然落在耳边。
有种遥远忽近的温热气息，从那薄软的耳垂拂过。
司莲原本是想气一气宫羽玑和墨流云，没想到跟万人迷骤然间距离这样近——
顾雪庭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冷香，像是山巅终年不化的雪，透着洁白晶莹的冷清。
司莲不免恍神了下。
…
墨流云震惊地张开嘴，望着那一幕，眼神盯在顾雪庭落在司莲腰间的那只手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我闭关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师弟和叶灼莲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或许是追求倾慕者甚众，顾雪庭从不与人太过亲近。哪怕是他的师尊穹华仙君。
可是——
他今天却主动搂了司莲。
墨流云觉得这个世界他看不懂了。
宫羽玑脸色也不大好看，咬牙道：“谁知道叶灼莲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谢不惊瞥了一眼恨不得在地上画个圈圈诅咒司莲的两位师弟，转身离去。
—
被带上飞舟，脚落地的那一瞬间，司莲感觉到少年搭在自己腰侧的那只手撤去。
那道清冷华贵的白衣身影往船舱走去。
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司莲看着顾雪庭的背影，下意识地叫了声“小师弟”，见顾雪庭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鼻尖，“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飞舟颇大，浮在空中像是一座华丽精美的移动城堡，每位有资格前往梵星秘境的青玄门弟子都被分配了一间房，司莲的房间在顾雪庭旁边。
不过他没回自己那里，而是跟着顾雪庭后面进了他的房间。
顾雪庭停住脚步。
司莲撞上他的背，捂住被撞疼的鼻子，“唔……”
万人迷看起来是香的，软的，但是骨头是硬的。薄薄的背脊撞上去很疼。
顾雪庭转身，他身材优美修长，比司莲还高出半个头，垂眸看着身前红衣灼眼的人儿，视线停留在他泛红的眼尾一秒，语气冷淡：“师兄还有事？”
这个人……
好像突然间又恢复成初见时那种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的姿态了。
司莲微微仰起脸，眼里潋滟，“……也没什么事，就是到梵星秘境还得飞三日呢，我怕小师弟你无聊，特来陪你。”
顾雪庭：“不用了。我并不觉得无聊，师兄请回，我得打坐修炼了。”
司莲，“……”这么绝情的吗？
他有种莫名的直觉——
要是今天出了这个门，恐怕跟顾雪庭的关系就止步于此了。
虽然一开始抱着一半保命、一半为原主做过那些针对陷害万人迷的事情感到抱歉和补偿的目的，才接近的这个小师弟，但是后来司莲也视顾雪庭为朋友了。
好歹是他来到这个修仙位面认识的第一个，对他不带着那么大恶意的人。
“那是我觉得无聊好吧？”司莲道，“你的师兄命令你……陪陪我。”
语气理直气壮。
但说到最后几个字，又有种司莲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点微末的撒娇意味。
顾雪庭，“……”
最终，还是让司莲进来了。
不过，被誉为比剑骨无双谢不惊还要天才的少年，进了房间后就在唯一的那张床上保持了打坐修炼的姿势，很明显不想跟司莲有交流。
“……这是要卷死谁啊。”司莲忍不住感叹，也坐到顾雪庭旁边，从储物袋里搬出古香古色的小案桌，摆上新鲜的瓜果与精致的糕点。
虽然司莲知道万人迷并不贪口腹之欲，但还是指尖拈了一片糕点，递到闭眸打坐的少年嘴边，“小师弟，白糖糕你吃不吃？很好吃的……”
被少年打断，声音并不大，但泠泠的音色透着雪般的清冷，“不必。我已辟谷。”
司莲托腮，眨眨眼，“可是，这是我昨日特地在山下坊市给你买的耶，这也不是普通的糕点，用灵米和仙王蜂浆做的，吃了也不会像食用普通的五谷杂粮对灵体有所影响，一天只卖一百盒，我可排了好久的队呢，小师弟你真的不尝一下吗……”
或许是被他的长篇大论给烦到了，顾雪庭睁开眼，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就被司莲塞入的白糖糕给堵住了嘴。
“怎么样，好吃吗？”司莲托腮，盘腿坐在床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顾雪庭舌尖尝到一丝甜。
司莲：“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的最好了。怎么样，小师弟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顾雪庭略微一怔，只有不足一秒，司莲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就听见少年咽下口中的白糖糕后，问：“师兄昨日……去了山下坊市？”
“嗯！”司莲点头，自己也咬了一口白糖糕，“不是要进秘境嘛，我修为不高，总得买点保命的东西。”
“……买了什么？”
“唔，”司莲想了想，“就是疾行符，回血丹，追云履什么的……”
不是加血，就是加速度的。
顾雪庭点评，“这些东西没多大用处。”
“我也知道，这不是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好吧……”司莲话还没说完，顾雪庭眼睫颤动，品尝着舌尖那丝余甜，但那张容色夺目的脸上在开口时没有什么表情，“我是说……有我就足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