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临川马上打消了等安棠来的心思。
等对方来，在对方的监督下，自己更不敢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如芒在背了。
为什么想象得出来，是因为有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安棠站在小齐的背后，监督着小齐做高中作业。
然后她自己辅导不明白的，还会想办法抓所有能做的明白高中题的人来帮忙。
成了免费的家教。
“你现在开始，还是等安棠过来？”廖亭源见他还在迟疑，又问了一句。
“你要是一定要等她的话也……”
也行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见赵临川猛的摇头：“不用了廖哥，咱们开始吧。”
“咱们把门锁上也行，不然要是一会儿正在紧急的时候，棠姐进来打扰怎么办？”赵临川建议着。
“老板叫安棠来，就是怕出现紧急状况的。”廖亭源淡淡道。
看着廖亭源的目光，赵临川明白了他话中未说完之意：“叫安棠来……就是担心你实在不靠谱。”
赵临川一下子觉得身上的担子又莫名其妙地松了些。
看，大家都觉得我不靠谱。
这种感觉来得奇怪，但有人在准备着给他兜底的感觉，让赵临川吐出口气来。
他这段日子，的确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那……我试试？”
看着已经坐在椅子上，双手自然放松地搭在腿上的廖亭源，赵临川走了过去。
走到一半儿，他又返回到放感染源的地方，将原来的感染源载体拿了过来，放在了廖亭源的旁边。
“廖哥……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如果有任何的不舒服，你都一定要说出来啊！”
赵临川叮嘱道。
“老板虽然同意了咱们这么做，但也说了，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廖哥……”赵临川情真意切：“我们不能失去你啊！”
然后他发觉廖亭源目光变得犀利了些。
完了，又说错话了。
赵临川紧张地拨弄着自己偏长的头发，绕在手指头上又松开，然后他把左手搭在了感染源载体上。
右手按在廖亭源放在膝盖的手背上。
他本来是蹲在地上的。
但此时为了不分神，他一屁股就坐下了，盘腿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
“廖哥……我这回真的开始了，可能没办法一下子，因为要试着一点一点转化……”
他声音正经道。
“这是你的能力，你决定就好，交给你了。”廖亭源镇定地回答他。
“嗯！”
赵临川让自己尽量如平时一样，不去想转化的其中一方是廖亭源，这样子更能集中注意力。
但他又不能不想着……
在尽力向着别的感染源载体中转化时，赵临川想的是：将能量辐射，越快越多的塞进去才好……
想着一定要都能容纳进去，不要半途而废就卡住了。
可到了廖亭源这里，他必须控制着，绝对不能转化速度太快，也不能太过激进，要担心廖哥的身体。
随着能量辐射被他集中起来。
赵临川感受到，能量辐射慢慢地开始进入到廖亭源的身体里面。
不是自己的错觉……廖哥都身体真的能容纳被转化的能量辐射！
刚才绝对不是自己都错觉……虽然已经观察了好几次，但赵临川心里一直还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因为从来没有人的身体能够直接进入能量辐射的。
他们这些幸存者，也并不是被能量辐射进入了身体，而是被能量辐射所影响。
影响和进入她们的身体，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和一些有害物质会诱发人的身体得病，但这些有害物质却并没有实体进入到人的身体里，只是通过影像，让人的身体自己发生了变化。
而现在，廖哥的身体……好像就变成了一个容器。
赵临川虽然觉得这么说很奇怪，但感觉，这次的转化，比他之前的都要顺利，甚至说，非常顺利，丝毫阻塞的感觉也没有。
原本转化是一件要花费他精力的事情，但此时……顺畅的好像不需要他使力气一样，他就好像一个不需要能量损耗的中转站。
那些能量辐射，都自然地流向了廖亭源的身体里面，赵临川唯一要做的，就是转化后控制速度，不要太快地转化进廖亭源的身体里面。
已经超过上一次的尝试了！
上一次实验尝试时，只能转化进这么多能量辐射，就装满了般，再也没办法进去分毫了！如同装满的水瓶一样，就一点点缝隙也没有的感觉。
现在进入廖亭源身体中的能量辐射，已经超出那个量了……
依然没有丝毫的滞涩感！
好像还远远没到可以容纳的极限。
若是平时实验，赵临川会觉得很兴奋，如果全都转化进去，就找到了可以用都替代感染源载体了。
但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
甚至还有几分，想要赶紧有那种，转不进去，到达极限的感觉，因为那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不需要廖哥做这个载体了。
但事与愿违。
赵临川甚至觉得有些失控了，他控制不住转化的速度了，那些能量辐射，迫不及待地转化进廖亭源的身体里，有一瞬间都让赵临川觉得恍惚，这真的需要自己的能力吗？
而且，到现在了还是毫无阻力。
廖亭源的身体里面，似乎有一个填不满的漩涡一样，任由能量辐射往里面注入！
赵临川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害怕起来，这让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他无法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们经常面对无法解释，也无法去弄明白的事情，甚至所有人，都像是活在一个巨大的秘密的谜团中，可今天的事情，当能量辐射能和人体结合到一起时，这种感觉到达了顶点。
赵临川甚至想就这么松开手，但他还是没有，因为廖亭源反过来，将他的手按住了！
赵临川被吓了一跳！肩膀抽动了一瞬，下意识扭过头去，看向廖亭源的脸，刚刚他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说不清是自己的意愿还是又被能量辐射所影响了。
廖亭源看着他，神色倒是没变，可脸色苍白的吓人。
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吓了赵临川一跳，他张开嘴想说话，可却发现因为太紧张了，自己的嗓子里面像是塞了一块棉花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他担心廖亭源现在的状况，不会是……人看着还挺清醒的，但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吧？
心里不合时宜地蹦出这句话，赵临川越发担心了：廖哥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
要不然……要不然怎么手能这么凉啊？
从自己思绪中挣脱出来后，赵临川就能感觉到廖亭源的状态了。
他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冷的像冰块一样，几乎冷的有点刺骨了，赵临川觉得自己和他接触到的皮肤，已经感受到刺痛了。
“廖哥……廖哥！”
赵临川终于发出声音了。
但因为太紧张了，一下子声音都是劈开的……听起来格外的凄厉。
尤其在见廖亭源没有回应他的时候，赵临川扯着嗓子，叫得更加的凄厉了！
廖亭源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他现在还能坚持坐在椅子上，正是因为有地方可以靠着，这才让他能够维持现在的动作。
所以他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尽量地平稳自己的呼吸。
身体里，如同极速被灌入了大量的冰水一样，透彻的冷，从身体里面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的冷，和外界的冷根本不一样。
甚至没有办法形容。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
但廖亭源清晰地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能够接纳那些能量辐射的。
虽然此时他不知道赵临川是什么感觉，但廖亭源能体会到，那些能量辐射进入到他的身体里，似乎就无形地融合了进来，而不是那种往瓶子里面倒水，会有极限的感觉。
廖亭源平时基本没有被能量辐射影响的精力。
但此时，他觉得自己的一切感官都是模模糊糊的，没有情绪也没有思想，只是感觉一切都好像变得很远，只有他自己与能量辐射相互交融着……
直到听到赵临川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实在是太有穿透力了。
刚开始还只是朦胧的，然后越来越清晰，直到方位的感知回到自己头脑中，廖亭源能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动静儿，就在自己的脚边儿。
然后恢复的是触觉。
因为赵临川在抓着他的裤子，使劲儿摇晃。
廖亭源很少有冲动的情绪，也完全没有兴趣和人发生冲突，但此时，是他不知道多久以来，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对着人踹一脚的期望。
赵临川叫得他头痛到感觉颅骨要裂开了，而他抓着自己的裤子，让廖亭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无力的……慢慢地顺着椅子背儿往下滑，而廖亭源此时完全无法自己调整。
赵临川却丝毫未觉。
但此时廖亭源想让他别拉自己了，想把他扒拉到一边儿去却毫无办法，实在是……
这段是赵临川讲到一半儿的时候，安棠接口补充的。
因为廖亭源现在还没什么力气开口说话。
“啊？棠姐这是你自己编的吧！”赵临川大声反驳：“我只是……只是关心廖哥啊！”
廖亭源的确没跟他说过这些，但也的确和安棠说过。
他说出来的时候平铺直叙的，大概表达的意思是，希望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安棠可以在场，这次他没让安棠在场，的确是判断失误了。
安棠当时听到的时候，又是觉得忧心忡忡，又实在是憋不住乐得前仰后合的差点儿呛着，在那种场合下，廖亭源最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从椅子上面栽下来……笑死了！
但当时的场景的确是挺吓人的。
那天廖亭源没有被赵临川从凳子上扯下来……因为安棠来了。
安棠还没下楼梯呢，就在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门的那一瞬间，听见了赵临川的鬼哭狼嚎。
“吓得我腿都软了，你到底怎么能叫得那么惨啊？”安棠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那天晚上，她接到老板的电话，听到老板那个疯狂的决定的时候，她就已经反对过。
但是老板打电话，只是来通知她，说那边廖亭源的和赵临川，已经在他的允许下，开始进行实验了。
安棠急的几乎是从家里弹射出发。
本来就心里异常忐忑，她和赵临川思索的方式还不一样。
赵临川是本身具有这个能力，安棠则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觉得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然后到了地方，见到守在上面的工作人员，确定他们两个就在下面。
结果一拉开门，就听见赵临川撕心裂肺……宛如廖亭源已经不行了的喊声。
“我差点儿从楼梯上滚下去。”安棠手搭在陆梨阮的肩膀上，后怕地道。
由于他们几个，说的实在是太形象了，而且有理有据……
并且几个人，几方视角，几种证词。
实在是非常的精彩，虽然陆梨阮不想，但陆梨阮还是没忍住，抿了抿嘴。
有的时候，虽然你人脑子在生气，但是耳朵听到了一些东西，还是阻止不了你觉得好笑。
陆梨阮觉得他们几个是故意的，可发现几个人，说的非常真情实感，好像这几年，他们之间也没有彼此对过账一样。
这几年，确实没有对过账……
赵临川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当时差点儿把廖哥从凳子上拽下来了。
此时小声，嘟嘟囔囔为自己辩解：“我那不也是担心吗？那廖哥面色惨白的，眼睛都不怎么眨的坐在那儿，我当然担心。”
“你要看他有没有事儿，你最起码伸手去试探一下鼻息吧？不然本来还有一口气儿，被你晃散了，怎么办？”安棠说的话让陆梨阮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那不也是第一次经历，没有经验嘛，要是以后再来，我就有……”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陆梨阮十分尖利的一声：“你还想有下次！”
也有几分凄厉的味儿了……
赵临川看了廖亭源一眼，觉得现在自己的确是感觉到，廖哥想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