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某高档公寓。
樊今生从公司回来，刚进门就看到了玄关处多出来的一双鞋，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饭菜香，外卖的味道。
他顿了下，抬脚走入客厅，在沙发上看到了搭着两条腿，吃着外卖的宋长安。
“今天没去剧组？”樊今生脱下西装外套， 随手放在沙发扶椅背上，在他身边坐定，“怎么有空过来？”
宋长安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在电视屏幕上，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听他这么问，过了几秒才慢悠悠回：“吊威亚从墙上跳下来时脚受伤了，陆导给我放了一天的假。”
“受伤了？”宋长安下意识低头去看他的脚，“做过处理没有？去医院看了吗？严不严重？”
宋长安不回，只把自己的左腿抬过去让他自己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他的左脚踝都肿了一个包，轻轻碰一下宋长安就哼唧着叫疼。
樊今生蹙着眉，二话不说把他手里的外卖抽走放在茶几上，又套上了刚脱下来的外套，“去医院。”
“诶，这也没多严重吧，过两天它不就自己好了，至于去医院吗？”宋长安不乐意了，“我饭还没吃，饿都饿死了。”
樊今生顿了下，“那你先把饭吃了。”
“哦。”宋长安拿起一次性筷子又吃起外卖来。
来到京都后他从来不亏待自己，吃什么都要吃最好的，反正花的都是樊今生的钱，点一次外卖就花了好几千，满满一桌子都是山珍海味。
他没问樊今生要不要一起吃，自顾自在在那儿吃得乐呵，把人晾在一边等着他。
樊今生平时很忙，从公司回来不过是换了个地儿上班，每次待在书房的时间不会少于在办公室的时间。
他待会儿原本是要有个线上会议要开的，担心宋长安吃完了耽误时间，就把会议推晚了两个小时。
结果……
宋长安他妈的吃这顿饭就用了两个小时。
看着吃完后慢条斯理擦嘴的某人，又看了眼时间，樊今生又把会议推迟了。
推到了明天去，他一再推迟会议，合伙人肯定会心生不满，但没办法，宋长安在他这里显然比工作上的事更重要得多。
但宋长安却不这么认为。
“又死不了，动这么大的干戈做什么，没好那么快我还有假可以放呢，多爽。”
从医院回来路上，宋长安脑袋枕着手背，嘴一直没停过，樊今生时不时回一两句。
“诶，你知道姜昭吗？就是那个00后小花，我这次还和她搭戏来着。”
樊今生这次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那张脸可没动过刀，天生的，整个娱乐圈也没哪个女明星有她漂亮，哦，今天我脚受伤了她还主动来关怀呢，我俩加上微信了，等这部剧拍完，我得找个时间约她出来吃顿饭才行……”
宋长安叭叭叭地说个没完，樊今生疲惫地看着前方，评价了句：“各有所爱吧，她五官精致秀丽，甜美可爱，对谁都很温和，会有不少人喜欢，不过我喜欢攻击性强一点的，浓颜系的。”
这句话不知道触发了宋长安的哪根神经，他冷呵了声，没再说话。
车中安静了下来。
车缓缓驶进公寓地下停车场，把车停好后樊今生下了车，还没过去帮宋长安开车门扶着人下来，宋长安就自顾自砸门一瘸一拐地走了。
“……”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气氛压抑，谁也没说一句话，“叮”一声电梯打开，宋长安又率先蹦了出去。
回到屋中，樊今生把茶几上没收拾的外卖盒子全收拾进了垃圾桶，把茶几擦干净，又把地拖了一遍，才回房间洗澡。
带着氤氲从洗手间出来时，备注“裴柳红”的电话跳了进来。
他迟疑片刻，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接听了电话。
那边人说的无非是让他找时间去见联姻对象，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话，樊今生疲惫地揉着眉心，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宋长安在车上说的话。
他蜷紧手指，望着窗外斑斑点点的城市霓虹，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大概是四年前，把宋长安从南河带回了京都。
如果他没有把人带回来，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多余的牵绊，不会因为大小事务而争吵不休，不会搞得每天都心力交瘁。
互相猜疑，不断内耗，仿佛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煎熬的，他们在一起，也只有肉体能感受到片刻的欢愉，再无其他。
他们不合适，如果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痛苦不休。
“就明天吧，我会约邵小姐出来，嗯，地点餐厅这些助理会帮我找，不用您操心……”
樊今生挂了电话，转身刚要去书房工作，就看到了靠在门框上面容阴鸷的宋长安。
“你……”樊今生过去，刚要伸手扶他上床，却被甩开了。
“樊今生，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txl？”
樊今生停在半空的手一滞。
“你他妈一个被我c了不知道多少次的txl还想和女人结婚？结了婚谁来c你，你c你老婆你会感觉爽吗，啧，她知道你躺在男人身下发q的浪荡样吗？不知道没关系啊，我这儿有视频，可以发给她一份……
“哦，对了，要不要在你们婚礼当天放出来给大家看看？啧啧，放出来你那骚样不就被别人看到了，到时候还怎么在樊家混，怎么在京都混……”
宋长安从来就不会好好说话，要是恼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说到底，他来了京都这么久，混了娱乐圈三年，还是改不了从北巷带出来的习惯。
樊今生气得一拳招呼上去，宋长安没躲，被他打得偏了头。
动完手后樊今生的整只手都在颤抖，他死死盯着宋长安，一字一句道：“你搞错了，我从来都不是txl。”
不对，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应该是去了南河，去做了陪伴员，接了陪睡那一单。
在发生那种事之前，他从未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更不会想和男人上c，即便是到了后来，他也只是对宋长安这个人产生了兴趣、爱恋，和性别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句话后樊今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进了书房没多久，听到客厅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砸门声。
宋长安出去了。
他蹙了下眉，继续盯着看了十几分钟都没翻一页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