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安叫四人过去坐下，自己被杨恺锋提溜进了储物间，在里面东翻西找，总算把他女儿出嫁时办酒席用的餐桌和碗具都给找了出来。
“舅舅，这是办喜事留下来的，给人家办丧事，是不是太不吉利了，要我说让他们到别处借得了，还缺我们家不成？”
“年纪轻轻的尽信些有的没的，你表姐现在过得好很，这些桌子放着也是放着，早晚都是要捐给村里的，留在这做什么，我一个人，吃饭也用不了这么多桌子。”
宋长安哑了声，后面没有再出声，听着他的话把东西收拾出来，餐桌过多，他们几人抬不完，杨恺锋叫他帮忙骑农用车送过去。
杨恺锋口中的农用车就是三轮货车，车后刚好够装桌和椅，碗具放背篓里，由边文背着，季遇和边珂手里拿了个大铲子和大漏勺，出去时目光还停留在樊今生身上。
走路只需要穿过田间，走两分钟就能回去，坐车则需要绕路，边珂几人都到了，骑车的宋长安才姗姗来迟，把东西留下后一声不吭骑着他的小三轮风驰电掣跑了。
边珂忙得脚不沾地，很快就把人给忘了。
次日酒席上，裹成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可疑人鬼鬼祟祟地来随份子钱，又偷偷摸摸顺走了一瓶卖三块钱的两大瓶果粒爽，一个胳肢窝扛着一瓶，嘿咻嘿咻绕道回了家。
下午两点，基本没什么人来了，边珂拉着委屈但不说的小老板坐下，跑去厨房端了一盘子菜食过来，早就饿坏了的小老板当即眼睛放出光彩，等边珂坐下后在他脸上亲了口。
速度很快，没人看到。
边珂失笑，“小老板，我脸没洗呢，不干净，别亲了。”
季遇于是转移了阵地，把视线落在他的唇瓣上。
“……”边珂揉揉他脑袋，“小老板，该吃饭了。”
“你已经很久没有亲我了。”季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边珂一时噎住，还不等他说话，对面忽然坐了两个人，“朋友，你们还没开始动筷吧，正好，我俩刚来，这么多菜你俩也吃不完，不如就一起吧？”
对面的人用蹩脚的本地话和两人打着商量，这话听着不过是普通话转了个调，别说边珂了，连季遇都能听得出来，一听就知道他是谁了。
“陪伴员？”
“……”对面的人眼球四处乱转，看看天看看地，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样子。
季遇又把头转向另外一个人，他盯着那双眼睛看，脱口而出：“弟弟？”
樊今生：“……”
樊今生面无表情：“我是哥哥。”
“我没有哥哥。”
“……”樊今生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把目光转向桌上的大鱼大肉，想到这几个月在宋长安家粗茶淡饭的日子，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叫宋长安去把碗筷拿过来，宋长安夹紧尾巴，“我上哪儿去找啊？”
一说话就露馅了，他捂嘴看了眼对面的边珂，见他脸上分明是早就看穿的表情，索性不装了，开口叫他去把碗筷拿过来。
来者是客，虽然态度不好，但边珂还是去把碗筷给两人拿了过来，也是这会儿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风卷残云般的进食速度。
眼看樊今生快把桌上的菜扫光了，季遇看得一脸呆愣，饿了大半天的肚子还在咕咕叫。
在对方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走后，他眸底漫上了雾气，泪光闪动，委屈又愤懑地瞪着樊今生，毫无威慑力。
边珂见状忙安抚人，又去了厨房端了一盘菜出来，放到他面前，樊今生看了眼，伸筷子要来夹时被毫不客气地拍开，“这是小老板的。”
樊今生悻悻收回筷子，继续在碎骨头里找肉渣吃。
“……”看把他可怜的。
宋长安咳了声，“你好歹也是大少爷，钱多得花不完，把自己搞得这么落魄，也不嫌掉价儿。”
樊今生没搭理他。
宋长安见他继续翻着盘子里的肉渣，“啧”了声，“得了，吃饱了就回去，还翻什么翻，是骨头也都快被你啃完了。”
樊今生的手顿了下，放下了筷子。
“……”
季遇看见又有菜了，自己不用饿肚子，又高兴起来，见他这样，刚想着要不要和他分享，就听宋长安嘀咕了句：“大不了明天去镇上给你多买几斤肉，至于这样吗？”
听到他要给自己买肉，樊今生脸上又回归了斯文模样，仿佛刚才冷着脸要和宋长安干架的人不是他一样。
宋长安去镇上那天正是村里年节前最后一次赶集，他把樊今生也带去了，先去买了各种肉和菜，再去把其他过年需要买的东西买齐。
樊今生走在人潮中，身姿挺拔，套着围巾斯文尔雅，鹤立鸡群，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也很快被挤得险些变形。
这里的集市一周一次，也只有年节前这一次人最多，最热闹，一眼望去是都是人头，一不小心就把人跟丢了。
他站在原地，嘴里还咬着一颗糖葫芦，糖浆外壳在口中碎裂开，他扫了眼四周都没那个人的身影。
他在心里暗骂了声傻逼，叫他出来又不管他，这人是什么意思？
他顺着人流往前走了一段路，在卖衣场地转了两圈才走出去，又沿着来路回去找人，找到集市里人走得不剩几人了还没找到。
他不记得回去的路，也没有宋长安的联系方式，走累了索性找了个小广场坐下看几个男生打球。
男生们年龄十五六岁模样，个个拽得二五八万，知道有人在看后使出浑身的劲儿耍帅，甚至没来得及看看那人长什么样，是不是真的在看他们。
实际上樊今生看两眼就走神了，他想到说明天要回市里的季遇。
他也来乡下一段时间了，想回去了。
他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找到向喃安的联系，给他发了条消息，让他把季遇推给自己。
把奶奶的后事办完，边珂就要和季遇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回市里去，要走时突然接到了樊今生说要和他们一起回市里的消息，他还为他们在镇上开好了房间。
去县城的车是不会来村里的，只有镇上有个小客运车站，一天两趟车去县城，一趟早上，一趟下午，要想当天回到市里，得坐最早的那班。
早上七点的车，镇上离村里远，起太早起不来，就算边珂和季遇起得来，边国平也不一定起来送他们，去镇上住一晚才是最好的选择。
边珂原本打算去看望宋长安一眼的，但时间太赶，索性不去了，直接给他发消息说了要走的事。
发消息过去宋长安一直没回复，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和季遇坐着边国平那辆小型货车去了镇上。
边珂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到了酒店后立马洗了个暖烘烘的澡，等季遇帮自己吹头发的间隙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季遇还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他没把人吵醒，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发现宋长安给自己打了十五个电话，发了二十六条消息。
“……”什么事这么急？难道是知道他们要离开太激动啦？他不舍得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