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季遇坐上来接吴浩杰的豪车，边珂骑着他的电动自行车在非机动车道上吭哧吭哧追赶。
季遇上了车后就臭着脸不和吴浩杰说话，扒着车窗看被甩得越来越远的人，转头叫司机开慢点。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见吴浩杰点了头，这才把车速降了下来。
见边珂追上来了，季遇松了口气，没好气道：“为什么边珂、不能载我？”
吴浩杰颠着手里的手机，漫不经心回：“电动自行车不能载你这么大个的，只能载12岁以下小个的，他载你要是被交警抓到，那可是要被罚的。”
“以前、都能载，也没遇到、交警。”
“你们走的是蓝花楹大道吧，那边路况安全得很，也都是直行，交警一般不会出现在那，不过就算没有交警，你们也要遵守交通法规，保不齐哪天就出事了。”
“他的自行车、坏了。”这才两个月，边珂的自行车就坏了两辆，还都是去北巷坏的，季遇蹙眉道，“以后、不许他去、北巷了。”
吴浩杰听不懂他的话，懒得搭腔，打开手机看给甄诚发过去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收到回复。
小车开入一处偏僻的居民城区，这里只有一条道，边珂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
到了一栋居民楼下，车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季遇看了眼四周，“我好像、来过。”
边珂把车停在小车旁，从身后过来靠在季遇身上，下颚搭在他肩上，“没来过，小老板记错了。”
“我记性、很好。”
见吴浩杰往楼上去，边珂起了身，拉着季遇跟上。
握着的手温软湿润，会在他碰到时反过来牵住他，乖巧得很。
边珂没忍住捏了捏，放低声音道：“我知道，不过南河很多地方的房屋建造都差不多，小老板会感觉来过，是因为这里和北巷很像。”
季遇摇摇头，“北巷、比这里大，小车进不去，房子、也比这里矮。”
“……只是有点像。”
季遇轻“嗯”了声，“北巷不好，以后你、不要去了。”
“都听小老板的。”他也不会再去了。
到了四楼，吴浩杰在一家房门前停下，犹豫着抬手敲了门。
“谁啊？”
屋中传来一个女声，随即听到了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这里的隔音并不好。
门一会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开了门，吴浩杰和她四目相对，从她的五官中隐约窥见了另一个人。
“你们是？”
吴浩杰站得笔直，跟打报告似的：“姐，你好，我们是甄诚的同学，过来找他……学习的。”
“……”边珂凑到季遇耳边嘀咕：“他脑子坏了，谁要来学习啊。”
“姐，甄诚现在在家吗？”
“……在、在的，你们……”甄慧往屋里看了眼，给他们让开了路，“你们先进来吧。”
进了屋，三人看着乱糟糟的屋子，沉默了。
甄慧看着也不好意思，忙动身收拾，“你们先坐，小诚现在在屋里睡觉，我先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再去叫他。”
边珂扫了眼无处落脚的屋子，摸摸鼻子给了吴浩杰一肘子，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来找甄诚学习的吗，赶紧的啊。”
“你手不想要了。”吴浩杰瞪他一眼，转头对甄慧说：“要不姐告诉我们，甄诚房间在哪，我们自己去找他？”
“啊？好……那间。”甄慧伸手指了一个房间。
过去敲门，敲了两分钟也没有人来开门。
“嚯，这确定是在睡觉吗，这么大动静还没醒。”边珂摸着下巴，想到什么，跃跃欲试道，“要不踹开门试试？”
脑袋挨了吴浩杰一巴掌，“你以为这是你家啊。”
打完人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寒，回头正见季遇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要死之人。
吴浩杰打了个哆嗦，“干嘛，有你这么双标的吗？”
季遇脸上的表情僵了瞬，抱臂不爽问：“双标，什么意思？”
“不是骂人的话。”边珂捂着头，委屈巴巴说，“就是你向着我，不向着他的意思。”
季遇伸手给他揉揉被打的位置，冷眼看着吴浩杰，“他是我的，我当然、向着他，你算什么、玩意。”
吴浩杰：“……”
“老子懒得跟你们吵。”
季遇冷哼，“吵不赢、就认输，不丢脸。”
边珂：“噗！”
“你笑个屁。”
“欸，杰总不能这么说啊，我笑的是我家小老板的话，又没笑你。”
吴浩杰骂骂咧咧地抬手继续敲门。
这次没敲两下门就开了。
甄诚站在门口，面色惨白，视线落在三人脸上。
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平静道：“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没事吧？”
吴浩杰拉起他的手，把衣袖撩上去想看看他手臂上有没有被打的伤痕。
上面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他又看了另一边，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在干嘛？”边珂问季遇。
季遇摇头。
下一秒，两人就被吴浩杰关在了门外。
“……”边珂眨了眨眼，“那我俩走？”
季遇摇摇头，“不要，我还没关心、甄诚。”
“……小老板要怎么表达关心？”
“看他、出什么事。”
房间中，吴浩杰脱了甄诚的衣服，在他后背和前胸上看到了棍棒打出来的十几条青紫肿痕。
眼睛一下瞪直了。
“操，这都是你爸打的？他又喝酒了？”
“嗯。”甄诚把衣服穿上，动作缓慢，只是这样的动作，就疼得额头上冒了冷汗。
吴浩杰拦住他：“先别穿，我拍个照留底，老子要告他。”
动作顿了下，甄诚没有出声阻止，让他前后各拍了一张。
拍好后吴浩杰扶他坐在床上，给他穿上衣服，咬牙愤愤道：“你爸就是个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不配为人！”
骂完后声音软了几分：“你不能因为他喝酒打你，酒醒了后对你好就心软，他要是真的对你好，早就把酒戒了，才不是每天都喝得一身烂醉，回来和你妈吵，拿你出气，他这种人早该蹲局子里去了。”
“那你愿意帮我吗？”
吴浩杰小心翼翼把他的手从袖口拿出来，闻言动作顿住。
甄诚望着他的眼睛，眸中没有哀伤，也没有乞求，平静无波，就连声音也没有一丝波澜。
“我想离开这里，你能带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