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时，外面洒满余晖。
季遇载着边珂横穿街道，跟着导航往万阳小区去。
边珂双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后背喊道：“小老板，开慢点。”
季遇降下车速，冷着声音问：“你和谁，打架？”
边珂无奈出声：“小老板，你都问多少次了。”
季遇冷哼，“都问、这么、多次了，你还、不说。”
“说出来怕吓到小老板。”
“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边珂无声笑了，舔了下唇瓣，“那我说了。”
闻言，季遇又将车速给慢了下来。
“我爸打的。”
车头拐了下，差点没岔道，边珂忙把人稳住，“小老板，你这是在做什么？”
季遇开回正轨，默了两秒，回他：“惊讶。”
“用词准确。”边珂手指在他腰侧上摁了摁，“小老板还说不是被吓大的。”
季遇纠正他：“只是、惊讶，又没有、被吓到。”
又问：“你爸、为什么、要打你？”
“哦，是我先打他的，然后他不服气，咱俩就干起来了。”
车头又是一歪，边珂吓了一跳，“小老板，要不换我来开吧，这太危险了。”
“你、怕什么？”季遇继续往前开，只是降下了车速，“我技术、不错。”
边珂不敢跟他再多说，“小老板，咱们回家再聊，现在先好好看路。”
“你、怕死，还把自己、弄成、这鬼样。”
“我不是怕死，我是担心小老板出事啊，要是小老板伤到磕到了，我回去怎么跟阿姨解释？”
“还是、怕死好，不然，老觉得、自己命长。”
边珂没忍住笑了，“小老板这是在教训我呢。”
“废话。”季遇冷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要是、有个万一，我找、谁去？”
“如果我真出事了，小老板会为我伤心难过吗？”
这问的什么问题，净瞎诅咒自己。
季遇哼一声，“不会。”
边珂肯定道：“那就是会。”
“现在、还不知道，等你、真出事了，再说。”
“不用等，小老板就说在教室看见我时有没有心疼。”
沉默了许久，季遇点头，“有点。”
“哈哈哈，那就是会伤心难过。”
边珂侧着脸埋在季遇背上，声音通过骨骼传送到对方耳膜：“如果小老板出事了，我不仅会很难过，还会哭的。”
季遇僵着身体，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最后只在心里默默改了之前的答案。
不是有点，是非常多。
回到家，郑婉盈看到边珂额头上的伤，问两人怎么回事，边珂随便找了个借口蒙混过去，跟着季遇回房间锁上门。
以为季遇和往常一样进来就开始学习， 这次却坐到书桌前，两眼看着他，惜字如金：“说。”
边珂跟着坐下趴在桌上，“小老板，你怎么那么关心我的事啊，我可以不说吗，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还是不肯说，季遇懂了，这是真的很不想说。
他从书包里拿出书来，冷淡道：“你不想、就不用。”
“只要小老板不生气，我就不想说。”
“我又没有、那么、小气。”
边珂头枕在手臂上，听到这话没忍住，“噗”一声笑了。
季遇不爽皱眉：“你，笑什么？”
“小老板，你好可爱。”明明就很小气，还不承认。
愣了下，季遇摊开书本，有些别扭道：“你是、第一个、夸我可爱、的人。”
然后说：“谢谢。”
边珂：“……”
真的很可爱，他没骗人。
季遇刚道完谢，发现对方干脆将脸埋进臂弯中，肩膀微微颤抖，是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
季遇抓住他的后领，把人拎起来，“别碰到、伤口。”
“没，避开着呢。”边珂笑得整张脸泛着红，季遇给他检查了遍伤口没事后拿出笔要做练习。
想到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今天谢娇娇发的数学卷，放到边珂桌上。
“？”边珂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事干啥呀？”
“你做。”
“为什么给我做？”
“你数学、太差，只考、个位数。”
边珂：“……”
边珂坐正身体，“我觉得吧，我数学是拉不上去的，做不做都没有什么区别。”
季遇又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化学练习册，“做、这个。”
“化学？”边珂笑了，“我化学连元素周期表都还没记完呢。”
季遇拧着眉，又从书包里翻出一本物理复习题，“这个？”
边珂干笑两下，“那个，我还是觉得数学卷更好做一些。”
“麻烦。”季遇把两套题丢给他，“都做。”
边珂：“……”
“小陪伴”里面没说要单主督促陪伴员学习啊。
这样想着就说了出来，季遇冷眸睨他，“你是在、陪我学习，以后、都要。”
“……”边珂的笑容渐渐没了。
想到什么，季遇补充：“陪我考高分，陪我考上大学。”
“……”这下连眼泪也没有了。
“小老板，”边珂又趴回桌上，讪讪地伸出食指勾住他的笔，“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我这个成绩，怎么考高分，怎么考上大学？”
“我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边珂又是一噎。
季遇摸摸他的头，“起来、学习。”
好了，逃不过了。
“学就学，边大少从没有怕的东西。”边珂坐起身，把数学卷摊开，从第一题看起。
五分钟后，伸手到季遇面前，弱弱问：“小老板，还有多余的笔吗？”
季遇从笔袋中拿出一支自动铅笔递给他。
铅笔，嗯，很周到。
边珂接过笔，Abcd吭哧吭哧一顿填写，到了填空题，停留了两分钟，随便填上四个数字，大题每一题都写上一个“解”字。
大功告成！
“小老板，做完了。”
季遇接过卷子，看了眼，越看脸越黑。
最后爆出一句粗口：“你写的、都是、什么狗屎？”
“你怎么又说脏话？”边珂作势要拿出手机，“我让吴浩杰以后都把嘴巴闭上，都把人家小老板教坏了。”
下一秒，手机屏幕被一只手掌盖住，回头就对上了季遇冷得吓人的视线。
“我，教你。”
“教……教什么？教我说脏话？”脏话谁不会说，他说得可脏了……
“啪”一声，季遇把卷子拍在桌上。
“教你、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