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擎来到后不久，食材也紧跟着运送到位。
凤香楼的厨房，开始热闹了起来。
“一个一个轮着来，不要慌，我先来，后面的，一定要记住客人点评的口味！”
小马吩咐说道，旋即自己转过头去，开始埋头苦干了起来。
另一边，任浣溪和陈策在包厢里坐下之后，才开始点菜。
“果然，还是照旧，全部都来一份。”
不一会，老伙计哭丧着脸走进后厨，这时候，小马已经把第一道菜做出来了。
“端出去！记住！客人有任何反馈，都要一字不差记下来！”
小马脸色无比的凝重，每炒一道菜，都好像是在做一台重要的手术一样。
看到小马如此认真的模样，陈擎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陈擎终于是知道，老黑为什么要收小马这个孤儿做弟子了。
除了因为可怜小马之外，更重要的，是小马身上，有一股子韧性。
这可能跟他以前经历过的事情有关，要不是被老马抢先了一步，陈擎还真想把小马推荐到战部去。
小马身上的这股子韧性，哪怕是去到战部，一样有发挥的舞台。
只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老黑都把小马当亲儿子来看待，自己要是把他拐走，老黑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上菜！”
就在陈擎思绪游离之际，小马已经做好了第二道菜。
小马毕竟是老黑的关门弟子，无论是出菜的速度，还是对火候的把控，已经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再打磨个几年的时间，小马的一身厨艺，怕也是能够比得上老黑。
对于小马，陈擎几乎不需要怎么指点，只需要在关键的地方，提醒几句，小马便已经完全可以领悟。
但，做菜就跟做人一样，虽然大家都长着两只眼睛一张嘴，但是，这五官组合起来，各有千秋。
所以，陈擎做的菜是一个味道，老黑的是一个味道，小马的，也是另外一个味道。
普通人吃起来，可能差不多，但是到了行家嘴里，可就大有不同。
就在这时，第三道菜送了出去。
但是，端菜的伙计刚出去，另外一个伙计，就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
这正是小马最开始做的那两道菜。
两道菜卖相完整，甚至连摆盘都好像没有怎么动过。
“这确定是尝过了？”
就连陈擎也不禁诧异，他很怀疑，外面那位客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动过筷子。
端菜进来的伙计苦笑着说道：“尝过了，我亲眼看见她用筷子沾了一点菜汁。”
额……
陈擎有些无语了，这也能叫尝了？
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哎……可以说了什么没有？”
作为这两道菜的主厨，小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道，客人说淡了，这一道，客人说咸了。”
听到端菜伙计的这番回答，小马顿时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陈擎拿起一双筷子，把两道菜都尝了一下，一旁的唐小小，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夹了两筷子。
“好吃！小马哥哥做的菜真好吃，跟粑粑做的一样。”唐小小点评道。
唐小小虽然还小，但是她说的没错，小马做的菜，一点毛病都没有，什么咸啊淡啊之类的，仅仅只是个人口味罢了。
但是，问题来了，重口味就重口味，淡口味就淡口味，这又淡又咸是怎么一个情况？
一时间，陈擎也有些疑惑了，但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能先看着。
不一会，小马又火急火燎地做好了几道菜。
端菜的伙计，就好像在跟时间做赛跑一样，进进出出，每个人都是神色匆匆的模样。
一连做了十几道菜，小马此时也是满头大汗。
但几乎无一例外，都被端了进来。
但这位口味刁钻的客人，一会说太辣了，一会又说不够辣，一会说太酸，一会又嫌不够酸。
整的小马焦头烂额。
很快，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小马把菜谱上能做的菜，都做了一遍，但是，没有一道合对方的口味。
随后，小马又根据对方的反馈，把刚刚做过的菜，重新做了一次。
咸得就少放点盐，淡的就多放点，如此类推。
但是，好家伙，这一次，还是不行。
小马把做过的菜，连做了三次之后，宣布投降。
补位的厨师，早已经是严阵以待。
但是，一个多小时后，这位厨师也表示束手无策。
就这样，凤香楼一个厨师接一个厨师上，跟外面的那位客人，打起了车轮战。
时间一直来到了晚上。
唐小小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表示自己已经吃撑了。
“小师叔祖，我们彻底没辙了，要不，您出一次手吧。”
小马已经完全没有了办法，拿着记录下的两大叠文字记录，求到了陈擎这里。
看着这两大叠文字记录，这些都是今天的成果，陈擎也是一阵头大。
要是按照这些记录上去做，这客人的味蕾，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怕是连天上的龙肉，都不能满足到她。
“这些，不需要了，我试一下吧。”
说实在话，陈擎也没有把握能够满足得了这位口味刁钻的客人。
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谁叫自己现在是凤香楼的主厨呢？
陈擎戴起了围裙，手脚麻利地做好了两道菜。
手法上，其实跟小马他们的差不多。
毕竟是同出一脉，没多大的差别，只不过，味道上，却是陈擎更胜一筹。
“小师叔祖，你就做两道？”
小马看向陈擎，有些诧异。
“先试一试吧，若是这两道不行，就算我做上一百道，也无补于事。”
陈擎开口解释道，看了大半天，他算是看出来一点东西了，问题压根就不是出在菜上。
更大可能性，是出在人上。
表面上虽然说是口味，但实际上，这位客人却是在挑厨师。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陈擎的猜测，具体的，还得看这位客人是不是跟自己所想的一样。
不一会，两个端菜的伙计把陈擎做的两道菜端了到了包厢当中。
“任小姐，陈先生，这是我们最后一位厨师做的，若是您还觉得不满意，那……”
端菜的伙计面带苦涩，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堂堂百年老店，十几个厨子，愣是没搞定一个小丫头。
而且，这一折腾，就是五年的时间。
这在厨师界，简直就是耻辱般的成绩。
任浣溪点了点头，脸上除了一丝疲惫之外，并没有责备的表情。
此时此刻的任浣溪，心里其实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人海茫茫，自己找了五年都没找到那种熟悉的味道，小厨子可能已经……
想到这里，任浣溪的俏脸上，不禁涌起一抹落寞的情绪。
随后，心情低落的任浣溪，无精打采地用筷子沾了点菜汁，轻轻地放在了唇边，香舌微微一伸，蜻蜓点水般点了点。
这是……
任浣溪浑身一颤，整个人石化在当场。
是这种味道吗？真的是这种味道吗？
小厨子，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