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段九昭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
一旁的护卫急忙上前：“王爷，冷静，您刚刚寻回殿下，不能失了分寸，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总有给小姐报仇的时候。”
“你说得对，我要冷静，冷静。”
段九昭闭眼冥思片刻，这才长舒一声，看向池渊：“我会派人调查，如果属实，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沉默了会儿，突然问：“如果害了你母后的人有......”
池渊道：“无论有谁，该偿命偿命。”
“好！这才像我段家儿郎！”
*****
自打将池渊送走，连着好几天柳轻柔都提不起精神。
柳从吟叹气：“你说你，平时总是嫌弃他吃得多，还挑嘴，这会儿人走了，你又舍不得挂念着。”
两辈子加起来已经四十出头的柳轻柔委屈：“这人不在跟前晃悠了，没有人见天儿的想吃鸡肉，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不习惯嘛。”
“他都走了快半个月了，再有几天就过年了。”柳从吟将她拉起来，“走，我们下山买东西去。之前不是说过年咱们自己动手做年夜饭的吗？”
说起这个柳轻柔更伤心了：“该等吃过年夜饭再送他走的。这会儿天寒地冻的，他说不定还在路上啃干粮呢。”
柳从吟无奈：“他是和他舅舅回家，他舅舅那么重视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只吃干粮。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笑起来：“总觉得你把他当儿子了，平时她想吃什么，你嘴上嫌弃却还是要给他买。还记得给他买新衣服。”
他故意长叹一声：“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没有这种待遇。”
柳轻柔连忙起身推着他往外走：“那不是他什么也不记得嘛，比孩子聪明不了多少。”
她连忙转移话题：“四哥你想吃什么？我和阿娘学过一些菜，手艺虽然比不上阿娘和姐姐，可到底还是能吃的。”
“四喜丸子，红烧狮子头，松鼠鳜鱼，凉拌肚丝，糯米排骨，再来个拍黄瓜。”
“这太冷的天，我上哪儿给你找黄瓜去？”
“那就再来个凉拌豆腐皮。”
“行。”
兄妹俩一边说着话一边拢了拢身上的毛领披风往山下走。
那一日救走柳从吟没几天，木长易就找到了已经被杀害抛尸荒野的柳家下人。
车上除了衣物之外，银子那些全都被洗劫一空，说不准是姬泠钰派去的人干的，还是无意中发现尸体的旁人干的。
但不管是谁，柳轻柔都把这笔账算在了姬泠钰头上。
以后总要找机会加倍讨回来。
下了山来到城里，柳轻柔心情好了不少。因为就要过年了，城里十分热闹，到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贴着漂亮的窗花。
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新衣服，脸上洋溢着期盼新年到来的笑。
兄妹俩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置办着过年所需的东西，才走了半条街，身上双手就已经挂满了东西。
“拿不了了。”柳轻柔皱眉，“四哥你快看看还有什么没买的？”
柳从吟一样一样的数过去：“还差香烛和干果。”
柳轻柔沉默了会儿：“学宫里允许烧这些吗？”
柳从吟也沉默了：“......不知道。”
“那要不咱们先别买了。”
“也行。”
两人又挤进干果铺里买了一些瓜子花生果脯之类的，这才艰难地一摇一晃回了溧阳宫。
虞轻回来没看见他俩，正要出门去找，谁知道刚一跨出院门就看见了浑身挂满东西跟展示架一样的两人。
他急忙上前接过一些东西：“你俩这是去打劫了吗？”
“这不是要过年了，我们就去多买些东西。”
“那你们倒是叫上我啊，看这累的。”虞轻把抱了满怀的东西放下，又从柳从吟手里接过一兜子橘子。
“我们一开始也没想到会买这么多。”柳轻柔揉了揉胳膊和肩膀，“太重了。”
柳从吟倒了杯茶喝下，顿时冷的一哆嗦：“谁让你一会儿想买这个一会儿又想买那个。”
虞轻见了连忙把茶壶拿走：“我去重新烧一壶。”
柳轻柔趴在桌上：“不买多些，过年放假闲的没事干都没零嘴吃。”
溧阳宫过年和元宵都会放七天假，离得近的学子都会选择回家。只有他们这些外地人无家可归。
歇了会儿，三人把肉那一类的东西全部翻出来放到外头冻上，这样能放的更久些。
柳轻柔翻出一踏红纸，笑着说：“四哥和虞大哥你们快写春联，写上后咱们贴上。”
“来，我来裁。”柳从吟撸起袖子。
“呀，忘了买灯笼了。”柳轻柔一拍脑门儿，“大街上明明都挂着那么多灯笼呢，怎么就给忘了。”
“要不再下去买？”柳从吟一边裁纸一边说。
“那下午再去吧。”这会儿她是一点也不想走了，腿又酸又软。
只不过下午还没等他们下山呢，溧阳宫里就出了一件大事，几道大门全都派了肃卫队把守，只许进不许出。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得而知，但传言倒是不少。
有说是丢了什么重要古籍的，又有说是丢了什么夜明珠的，还有更夸张的，说是有人在藏书室里偷情被抓到了其中之一，还有一个跑了，这会儿是在排查另一个人。
看了会儿热闹的三人见雪越下越大，转身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大门口突然闹了起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本殿下用得上偷情？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大群女人自愿献身，我用得着做这种下作事？”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原来还真是有人在藏书室偷情被抓了啊。
“放你娘的屁！这香囊上绣着有司字就是我？”
柳轻柔踩到旁边的花坛上垫脚一看，发现气急败坏那人竟然是大耀的四皇子司寇震。
此时他可能刚从山下回来，头上和披风上都落满了雪。
“你敢动我一下，信不信本殿下立刻让你人头落地！”
又是几番争执过后，围观众人爆发出尖叫，吓得齐齐后退。
温热的血洒了一地，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地。
感觉到自家五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抖了下，柳从吟侧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先回去。”
柳轻柔一左一右推着他和虞轻转身：“你俩别回头，一直往前走就行。”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五妹总归不会害他们。他们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重非要去看。
于是都乖乖地往前走。
回去后不久，夏侯殷他们也回来了。
几人特地过来告诉他们，让他们最近能别出门就别出门。还让柳轻柔搬过来和柳从吟他们一起住。这时候顾不得男女大防，安全最重要。
听出来他们话里的提醒，柳轻柔当天就收拾好东西搬了过来。
反正学宫上下都知道她经常和男学子混在一起，这会儿再做过分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被议论几句又掉不了肉。
当天夜里，肃卫队一趟又一趟的巡逻着，所有过了亥时还没有回寝所的学子，不听解释通通带走。
如此风声鹤唳的过了好几日，一直到过年，学宫中紧绷的氛围才稍稍松懈了些。
柳轻柔扎着袖子，一边砍骨头，一边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阵仗大的怎么感觉不像是抓到偷情的？”
坐在桌边扒蒜皮的封辞道：“有个皇室女被害了，死相很凄惨，死前还被欺辱过。被发现时，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绣了司字的香囊。这几日凡是名字里有司的，就连表字有司的，都被接二连三带去盘问了。”
坐封辞对面嗑瓜子的夏侯殷看柳轻柔剁得费劲，脱了外袍挽起袖子，走到她旁边拿过她手里的刀，一刀一下，排骨剁的整齐又漂亮。
柳轻柔惊讶道：“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啊？”
“我不会做啊。”
“那你这......”
夏侯殷剁下最后一刀：“剁人也这么剁。”
柳轻柔：“......”
“好了。”夏侯殷看着剁好的排骨满意地点点头，顺便吐槽一句，“就你刚才那速度，得多久才能吃上饭。”
柳轻柔扯了扯嘴角，将那一盆切成块的肉端到他面前：“那麻烦殿下您顺便把这盆肉也给剁了吧，我待会儿好汆丸子。”
夏侯殷：“......”大意了。
“五妹，剁成这样可以了吗？”柳从吟把剁成末的葱姜蒜给她看。
“可以了。”柳轻柔回头催促着某人，“殿下，您倒是拿出您剁人的气势来，剁快些啊。”
“臭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夏侯殷推开她，拉长调子，“长易～”
木长易抬起头，给他看自己糊满面粉的双手。
夏侯殷看向岑修锦。
岑修锦举起手里的石臼。
他又看向冬枭。
冬枭举起菜刀，因为柳小姐要做梅菜扣肉，他正剁酸菜呢。
扫了一圈，发现都在忙，没一个有空的。
夏侯殷仰天长叹一声，认命地继续剁肉，他就是纯粹手欠，让那丫头继续慢吞吞剁排骨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