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戚灼放下茶盏，捋捋衣袖坐在高位之上。
文宣王戚泰独自走进殿中，他率先望向自己的侧妃，见她端正坐着，就知道那药力怕是已经被人压制。
“王爷——”
周氏如寻常在府中那般向戚泰撒娇埋怨，一个字转三个弯，声声诉着自己的委屈和幽怨。
只是她忘了自己脸上还有被打的巴掌印，再加上那苍白的面色和矫揉做作的表情，显得喜感十足。
只是戚泰看着这张喜感十足的脸却笑不出来，无他，只因为他想起来自己挨打的那些日子。
“本宫不过是邀请周侧妃来长乐宫坐一坐，皇弟怎么如此心急，看来还真是如外人传言那般，对侧妃情谊深厚啊。”
戚泰微一俯身行礼，笑道：“皇姐说笑了，实在是侧妃有孕，弟弟心中担忧，因此没见到身影就急忙跑了过来，在皇姐这自然是放心的，只是……”
话锋一转，戚泰直指周氏脸上的伤痕，道：“就是不知这侧妃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那自然是本宫打的啊！”
戚灼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般：“皇弟有事？”
戚泰没想到他这位皇姐承认的这么快，步步紧逼道：“皇姐这么做……不好吧？好歹是本王的侧妃，上了皇家玉牒的人，皇姐怎得说打就打？”
“本宫连你都打，还不能打她吗？”
戚灼言语中有些嘲弄，不顾戚泰惨白的脸色。
一旁的周氏本是想等着王爷来给自己撑腰，却没有想到是这么个走向。
她在闺阁时候，可从未听说过这永宁公主是个嚣张跋扈之人，她没想到一个公主竟然连王爷都敢打。
世人大多重视儿子多过女儿，就算永宁公主是嫡出，却也不该任意责打一个贵妃之子。
戚灼见戚泰不说话，又火上浇油道：“难不成，是本宫太久没有关爱过皇弟，以至于皇弟忘记了？”
戚泰嘴角抽动，再三压制，才心平气和道：“皇姐说笑了，您是长姐，父皇赋予您管教皇子皇女的权利，却也不能肆意妄为，不知这侧妃做了何事，让您如此动怒？侧妃还怀有身孕，皇姐就不怕……这孩子有什么闪失吗？”
“行了，别给本宫搞那些弯弯绕绕。”
戚灼有些不耐烦，直言直语道：“你做了什么心中都清楚，不必试探本宫，还不赶紧去收拾你的残局？”
“戚泰，本宫倒是不知，你脑子里究竟灌了什么迷糊，竟然会为了给太子添堵就放弃了自己的孩子。”
戚泰依旧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只坚持道：“皇姐说什么？我倒是听不懂，只不过这周侧妃我可要领回去了，我可不能让她待在这影响皇姐，您说呢？”
他拉着周氏正欲出门，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皇姐这是为何？”
戚灼走到两人面前，不容拒绝道：“你可以走，周氏本宫会派人送她回府，就不劳皇弟费心了。”
“那皇姐就不怕……本王的侧妃回到府中出了事，会被人怪罪到皇姐头上？”
戚泰意有所指的看着周氏的肚子，朝戚灼暗示着什么。
戚灼却是不为所惧，微微一笑，“皇弟大可以试一试，不论今日发生了什么，对本宫会造成什么后果。”
“对你会造成什么后果。”
“对你这位侧妃会造成什么后果。”
戚泰闻言抬起头，不屑却又嫉妒，言语中满是不甘。
“皇姐不就是仗着父皇喜欢你，罩着你，皇姐当真觉得，不论发生什么，父皇都会偏向你吗？”
戚灼肆意一笑，风轻云淡道：“旁的本宫倒是不能确定，可今日这件事，父皇一定会偏向本宫。”
毕竟先动手的，是戚泰不是吗？
她父皇纵容两方人马争夺，却不代表能忍受戚泰在太子大婚一事上动手脚。
这不是普通的家事，这是一国之事。
戚泰自然也知道这件事被父皇发现的后果，父皇本就偏爱戚灼，再加上这件事现在已经无法展开，他若是一意孤行将孩子害死嫁祸给戚灼，这件事只会被他父皇密而不发，绝不会让他这位皇姐牵连到一点儿！
“有本事，就从父皇的庇护下走出来，只能依靠父皇的权势胡作非为算什么本事！”
戚灼听到戚泰的言论有些好笑，十分不解道：“戚泰，你是蠢货吗？自己得不到父皇的偏爱，居然来嘲笑我？”
“他是我的父亲，普天之下，还没人说一个女儿不能依靠她的父亲。”
“戚泰，没有父皇，你又算什么？居然还有脸来说我？”
戚灼就是要仗着背后的人任性妄为，这是她自诞生就有的权利。
“来人，送侧妃出宫。”
神仙打架，周氏自然不敢掺和，她往日不常进宫，对于建宁帝最宠爱的公主全是从传闻中得到，这还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永宁公主的受宠程度，若不是建宁帝顾忌着流言，只怕这镇国公主的名号早就按在了永宁公主身上。
戚泰不再理会周氏和戚灼，甩袖离开。
他回到席上，朝身边的长随吩咐道：“去找前些日子找到的乞丐，告诉他们那些言论一句都不许传出去！”
他十分愤懑地将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暗道凭什么！戚乾的婚事这么盛大顺遂，他却还要被镇南大长公主掣肘，连婚事的日子都不能自己决定。
那个病弱的孩子又算什么，他有那么多的女人，会有千千万万个孩子，一个病弱的皇长孙，只怕会惹得父皇更加不喜，还不如没有！
他冷眼看着戚灼入座，冷眼看着父皇对这个女儿的嘘寒问暖。
不过是出去了一趟，就得到这么多人的牵挂。
戚泰借着饮酒敛下自己眼中的不甘，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母妃不知道，永安也不知道，他最嫉妒的不是太子，而是这个得到了所有人宠爱的皇姐。
戚乾满殿随意转着，察觉到皇姐和戚泰的离去心中觉得有些异样，等皇姐落座才滚过去骚扰着。
“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看戚泰那蠢货脸色这么差？”
戚灼不想在他的大喜之日破坏他的心情，只简略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人心生嫉妒，不想着自己如何改变现有的处境得到想要之物，反而生出了些害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