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静的小身板腾空，她瞪着双脚，恶狠狠地瞪着朱雀，她扯着嗓子叫道，“放开我啊，你们大人都是坏人。”
蔡闲垂下头，冷冷剜了一眼姜满，他面容冷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赫连赦坐着岿然不动，他凝眉盯着不再反抗的蔡闲，若有所思地望向蓝蛇。
蓝蛇被赫连赦的视线扫到，立马接话道，“主子，他是血滴子的人没错。”
血滴子，赫连赦麾下的暗卫与其他能人都是从中选拔。可以说是赫连赦的亲信。
他六岁时皇宫里的大人就替他成立了血滴子。因此赫连赦是知晓的。
当时蓝蛇和朱雀出现在他面前，赫连赦并不认识他们。可当他们两人说出自己是血滴子出来的人，赫连赦很快便相信了他们。
蔡闲也是他的人。可如今看来，蔡闲心里有小九九。
姜满走到朱雀面前，伸手戳了戳那张气鼓鼓的小脸。蔡静张开嘴就要咬姜满，却扑了个空。
“这孩子属狗的吗？”姜满蹙眉笑了笑，她平静地盯着蔡静，双手抱拳，下巴微扬，她淡淡说道，“你知道我怎么发现你们不是兄妹的吗？”
蔡静泄了气，白了蔡闲一眼，她稚嫩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阴狠。
“都怪你这个蠢蛋。”
蔡静骂的是蔡闲。
姜满摇头，稍稍弯下腰，她指了指蔡静的额头，语气轻飘飘道，“你怪别人做什么？哪有小姑娘像你似的，抬头纹这么重。”
蔡静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她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抚上额头，怒气冲冲地瞪向姜满。
她的眼里不再是稚嫩和天真，取而代之的是宛如毒蛇一般的嫉妒和怨恨。
蔡静的表情十分吓人，拎着她的朱雀心头一颤，这小女孩变脸可真厉害。
蓝蛇似乎也发现了端倪，他语气中带着不解，问道，“叶小姐，这孩子有什么问题？”
他问出口的一瞬，明显察觉到蔡闲的手在发抖。蓝蛇狐疑地望向蔡静，只见她的眼神完全不似孩童。
姜满看着蔡静气急败坏的模样，慢悠悠腾出一只手，她另一只手抓住蔡静的下巴，笑眯眯地说道，“我是第一次见侏儒。”
“侏儒？”蓝蛇有些吃惊，脱口而出道，“传闻中不长个永远像小孩子的人？”
蔡静几乎要把牙给咬碎，她用无比狠毒的目光剜着姜满，她发出了成年女人的声音，“你如何知道的？”
姜满轻笑了一下，说的话气死人不偿命，“我不是说了，小姑娘哪会有皱纹？这位姐姐，侏儒只是不长个，但是就像正常人一般衰老。”
蔡静的脸一下子红一下子白，不知道是不是被姜满气的。
姜满转头看向盯着地面发呆的蔡闲，示意蓝蛇把人放了。
蓝蛇虽不解，还是照姜满的意思做了。
蔡闲始终低着头，不做辩解。
姜满问道，“你为何会认出赫连赦？”
这事蔡闲方才在墙头上解释过了，可姜满觉得理由过于牵强。
赫连赦成为质子赶往北狄，是大楚的耻辱，更是赫连赦的耻辱。哪个安分的手下会特意去瞻仰他？
这是其一。
赫连赦模样俊朗，原本宽肩窄腰，芝兰玉树。可在北狄质馆也算是吃了点苦头，如今样貌全毁，身形还消瘦了不少，一个只见过一面的蔡闲又是如何几乎没有犹豫一眼认出他的？
这是其二。
姜满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便是蔡闲知晓赫连赦的近况。
蓝蛇和朱雀不会和他说那么多的，那么赫连赦的事情蔡闲是一直都在关注。
蓝蛇面露阴冷之色，在他看来叛徒只有死路一条。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刀，刀刃反射着阳光，直直打在姜满眼睛里。
“慢着，你冷静。”姜满睁大了眼看着蓝蛇。
蓝蛇冷哼一声，薄唇紧抿成一条线，面容阴翳。他沉声道，“血滴子的人只能忠于主子，他有二心，不必留。”
赫连赦拧了一下眉，目光里滑过一丝暗芒。
蔡静语气平静地说，“你个呆子，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出口吗？”
蓝蛇轻蔑地扫过她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说什么都不成，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是主子的心腹。”
此时，一言不发的蔡闲突然抬起头，一脸坚毅地看着赫连赦。
蓝蛇嗤笑了一下，对朱雀耸肩，他戏谑道，“你是心腹，那我们是谁？”
天大的笑话。
蓝蛇他们是自小千挑万选出来的，只有强者才有机会站到赫连赦面前。
蔡闲是谁，他们根本不认识。
只不过是血滴子中平凡的一位成员。
蔡闲目光炯炯地望向赫连赦，他眉目分明，似乎在隐忍。
“主子去年召见过我。”他口吻平淡。
赫连赦察觉到好几道视线直勾勾盯着自己，他张了张嘴，面露难色。
他不记得啊。
蔡闲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他语气坚定地说，“请主子为小的证明。”
姜满抽动嘴角，她按住蓝蛇的软刀，眼神里透着几分迟疑。蓝蛇冷冷的视线里丝毫没有温度，仿佛冰天雪地里的冰锥，下一刻就要刺向蔡闲的身体。
赫连赦犹豫片刻，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得姜满的声音打断他。
“既然你说自己是赫连赦的心腹，那我问你，当时赫连赦召见你时所为何事？”
蔡闲淡淡抬起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姜满。他语出惊人，“主子说自己此番去北狄是为了一个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里有三个变了脸色。
蓝蛇和朱雀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两人挤眉弄眼。姜满身体一怔，很快便恢复正常。
赫连赦作为当事人，一头雾水。
蓝蛇走上前，趴在赫连赦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朱雀把蔡静也放了。
姜满垂头看了蔡静一眼，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
蔡闲若真是赫连赦心腹，必定必定不可贸然杀掉。他说赫连赦去北狄是为了一个人，就像是猜哑谜一般。
其他人或许不晓得他是为了谁，可姜满会不知道吗？
赫连赦竟然会和蔡闲说这些，那也证明他们确实见过面。
蔡静凑近蔡闲，面色暗黄，她不再伪装，用成年女人的嗓音恨铁不成钢地骂他，“要是他的刀快一些，你就没命了。你是真不怕死？”
蔡闲面色不虞，余光瞟了一眼姜满，他低声说道，“这不是有你吗？”
随后，蔡静气的转身就走，再也不回头看他。
“叶小姐。”
姜满望着朝自己走来的蔡闲，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蔡闲眨眼，轻笑着点点头，他深深地盯着姜满道，“小的略会一点卜筮之术。”
“你会卜筮？”姜满瞬时瞪大了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就是蔡闲看着平平无奇，却能被赫连赦收为己用的原因吗？
蔡闲微微一笑，低下头去，“我只是学了一点皮毛，比不得叶小姐。”
姜满凝视着他，自己会卜筮的事情，难不成是蔡闲算出来的？
不，没有这个算法。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赫连赦告诉他的。
蔡闲谦逊有礼的模样仿佛真是把姜满当作前辈，他只是透露了自己知晓姜满会卜筮的秘密，也是侧面提醒她，这件事是谁透露给他的。
姜满目光投向坐在火炉边暖手的人，明艳的双眼在阳光下微微眯起，灼灼其华的眸子仿佛三月的桃花。
她有些看不懂了，赫连赦什么意思。
蔡闲沉默不语，冷不丁蹦出来一句，“叶小姐在生气吗？”
姜满嘴角下压，眼里毫无波澜，她平静地盯着面前的人，哂笑道，“知道的太多只有死路一条。”
蓝蛇听到姜满说的话，甚是欣慰。
这话是他的座右铭。叶小姐和他果然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