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松开了手。
思瑶不断地咳。
不是她柔情，更不是原谅，而是墙上的一张照片让她全身酥麻。
思瑶好不容从下面挣脱，努力抓到一把水果刀，然后躲到角落里面去，继续咳。
乌鸦往前面跪了两步，在跟视线平行的位置上，那张照片异常显眼。
照片上是两个男子。
一个是半仙，另一个不认识，但是比半仙要英俊帅气许多。
两个人应该站在一个保龄球馆，正在因为一个半仙怀里的保龄球而笑在一起。
这都不是事。
那个男子的左手臂上有一个清晰的纹身：不。
只能看见倒过来的‘不’字。
乌鸦当然看不清字。
完全出于直觉。
她把照片取下来，看了又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唯一的线索。
家断了，游戏公司断了，学校断了，语言断了，身份断了，所有一切都断了，唯有这个这个左手臂的纹身，让乌鸦想起了来自鹿城的回忆。
思瑶哭了出来，因为她的手机在乌鸦的脚下，她试图来拿，却又不敢，反而获取了一个满是狰狞的脸。
乌鸦一把打掉了思瑶手中的水果刀，然后扑上前，把她按在地上，指着照片，询问里面的人。
在思瑶看来，乌鸦不过是一个尚未开化的野蛮人，她嘴巴里面讲的甚至都不是方言。
却又力大无比。
乌鸦接连问了五个问题，才想起来两人是没有办法通过语言沟通，于是拿出了照相机，亮出路财对思瑶行驶的‘暴力’。
思瑶看见相机和相机上的照片，似乎也明白了一些，自己的手脚被人发现了，这个人还是跟半仙相识的朋友。
她眼珠一转，反而没有刚才那么恐惧了。
大不了是半仙派来要钱的中间人。
她不再害怕乌鸦，起身就推开了她。
乌鸦看着她，知道她在讲话。
思瑶看着乌鸦，不理解为什么她看上去如此紧张，神情紧绷到了暗色的地步。
乌鸦不想浪费时间，用手指在耳朵边绕了几个圈圈，然后摇了摇手。
思瑶这才意识到她们之间可能无法交流。
乌鸦只好不断在照片上指来指去。
思瑶看了看照片，然后又看了看乌鸦，乌鸦点点头，努力跟上对方的意思，但是思瑶还是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那个男子是谁。
乌鸦稍有泄气，瘫坐下来，立即又起身，指向了保龄球，那也是一条线索。
思瑶再次回到照片中的细节，仅仅把眉毛往上面提了半公分，乌鸦也注意到了，但是没预料她会突然站起来。
乌鸦抓起缰绳，也站起来。
思瑶指了指抽屉。
乌鸦点点头。
思瑶前往抽屉，翻找东西，不一会儿，一张卡片就被找到。
乌鸦看不见上面的内容，但是对方的意思很简单，那应该是保龄球馆的会员卡。
看不懂的话……
需要回到跑车上去。
那么这样说来……
如果把思瑶也押送到跑车之上，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乌鸦想到这里，突然兴奋起来，一把抓过她的手腕。
哪里知道，这时候，门铃响起来。
门铃响了三声，换成了敲门声，听上去多少有点急促。
门开。
但是上了安全链条，外面的人进不来。
路过的头因此还不小心磕碰了一下。
思瑶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她的后要上有一把水果刀在那里。
“你这是干什么？你没事吧？怎么电话也不接？”路过非常关心地问候道。
“我很好，我没事，我想休息一下，等下再联系。”思瑶应付道，有点着急了。
“哎呀，你胳膊怎么了，是不是他……还是……计划成功了？”路过露出喜悦，把伸伸进来。
“别动，我不小心碰的，我说了我想休息。”思瑶推开对方的手。
“亲爱的，你得抓紧呐，我们联手，不仅可以成就他，也可以毁了他，反正之前你那个小男友不就这样吗，还想靠我上位，呵呵，能在我上面的人，只有你。现在，一个小小的苦肉计而已，赶紧把路财这废物从我的公司赶走，然后啊，哼，就是我们俩的天下了。”路过亲吻了一下门。
如果不是思瑶身后的一把刀。
乌鸦都不敢想他们现在会在房间里面打得多么火热。
当然，她不需要听懂一个字，仅仅路过那张脱皮的嘴唇亲上门板的时候，已经快让她恶心百倍了。
思瑶的手臂在流血，也不在乎继续多出一个破皮的伤口。
乌鸦开始用力，要立即阻止他们的龌龊交流。
思瑶感受到了后腰的冰冷，伸出手，但不是呼对方巴掌，而是从路过的衬衣上撕下一颗扣子。
路过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
看来他们两个人也不是吃素的料，肯定有不少默契和密码存在。
乌鸦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路过的眼珠转了转，似乎知道了什么：“那好，你休息，我不打扰你，我还要继续上班，今天，可真是忙碌的一天。”
思瑶用笑容送走了对方，她手里紧紧握着路过的那颗扣子。
路过按了电梯，等电梯上来，按了一楼，然后并没有进去，来到了楼梯间，打开手机，带上耳机，开始窃听起来。
那颗扣子，是一个提前装好的窃听器，当被扯下的时候，会自动启动。
但是没关系，他不会听到任何东西。
乌鸦用手指了指半仙，然后食指和中指打直，指端在自己的双眼和思瑶之间切换。
那意思是，我会盯着你。
思瑶耸了耸肩膀，故作放松的姿态。
乌鸦还想把她强行拉下去。
思瑶比出了一个虚的姿态，然后亮出了手中的扣子，接着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往下看去。
乌鸦走过去，没看到什么人。
思瑶点点头。
人跟人的交流，真是不需要太多废话，她很快就学会了动作姿态表情的沟通，并且还走到了门边，指了指外面，用手指在扣子和耳朵边切换，表示路过正在窃听。
乌鸦大致明白了所以。
房间里面沉默了有三十秒。
期间，路过还以为自己的耳机和手机信号有问题，不断变换着位置。
乌鸦牵过思瑶的手。
后者退了一步。
乌鸦把水果刀往桌上一扔，恰好插中了一个苹果。
身手真不错。
然后拉着思瑶走到里面落地镜面前，两人的身材有差异，思瑶娇小一点。
乌鸦换了一身运动套装，离开楼房。
思瑶也穿了同款式同颜色的服装。
这套情侣装，原本属于半仙和她。
至于路过，他被误导，跟错了对象。
乌鸦在跑车里面看见路过，咯噔一笑，启动了汽车。
那张照片，没错，那个字是一个‘不’字。
但是她不知道，思瑶已经跟上了她。
看来，乌鸦对于她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风险。
要上位，就要解除风险。
思瑶踩下油门。
引擎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