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沉默不语，花漾以为戳中了他的痛处。
她越说越得意。
“说起来，我们可是你的恩人。有你这样对待恩人的吗？还不赶紧放了我。”
面对萧衍之，她总有种天然的优越感。
因为在南疆，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萧衍之是她眼里的低等贱民，她可以用蛊虫控制他，所以她一点也不慌张。
“你们问过我吗？大雍皇室的富贵并非我所求，我宁可留在我亲生父母身边。”萧衍之淡淡一笑。
他们凭什么觉得，他要对他们这种擅自改变他命运的行为感激涕零呢。
母妃去世后，皇兄忙着夺权，他那几年吃了不少苦头。
就连去了军营，为了不让别人说他仗势欺人，他也是从底层的士兵开始一步一步凭借军功往上爬的。
他没有想过走半点捷径。
母妃说过，做人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慢就是快，不要着急，越着急越容易出错。
这句话对现在的花漾也同样适用。
她着急了，很快就会犯错了，他就能拿捏她的把柄让她听话了。
“你爹不过是个农夫，你娘是个采茶女，你们在南疆就是最低等的！”花漾顿时气急败坏。
“那又如何？”萧衍之反问。
“你是南疆圣女，现在不也一样被囚于这方寸之间？被我这个农夫和采茶女的儿子当成犯人来审问。”
他嗤笑一声，不屑一顾：“弱者才会不停地贬低别人的身份来抬高自己。本王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以为全是靠皇帝得来的吗？这一切，都是我一刀一刀，用战场上的军功换来的。”
花漾被他凌厉的气势逼得攥紧了拳头。
他太过狠厉，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现在我们身份调转，你是阶下囚徒，不必给我摆高高在上的圣女架子。此事你若不应，那我便将你囚于此处，永不放行。”萧衍之的语气十分冷漠。
“你敢？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南疆是不会放过你的。”没有了威胁萧衍之的蛊虫，花漾有些不安了起来。
“你虽是圣女，但也害怕火的吧？我若一把火将你烧了个一干二净，即便你的族人找上门，死无全尸，没有对证，他们凭什么说你是我害的呢。”萧衍之无所谓地笑了笑。
被关了两天，花漾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个好觉，此刻心情已经濒临崩溃。再加上她小时候遭遇过火灾，提到火，她本能地就开始恐惧。
萧衍之这么一说，她心里慌得不行，但面上还是强忍着镇定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萧衍之从萧乙那边知道了裴知夏是怎么对付花漾的。
所以他故意出言试探。
这一试探，还真让他看出了端倪，花漾是真的怕火。
“那你就老实传信，他们退兵了，你就能走。”萧衍之说完转身就走。
花漾没吭声。
第二天，她还是没撑住，答应写信给族人，让他们退兵。
萧衍之见她没有耍花招，便让人把吃食给她准备好，自己则准备去接替傅珣，把郸城打下来。
他刚一上马，心脏忽然一阵绞痛，铺天盖地的不安向他席卷而来。
“王爷，您怎么了？”萧甲急忙冲过去扶住了他。
“莫不是那南疆圣女又捣鬼了？没有把您体内的蛊虫给弄走？”萧乙脱口而出。
萧衍之脸色惨白，他捂着心口，看向了二人。
“有裴小姐的消息吗？”
见他忽然提起裴知夏，两人都有些诧异。
“没有。裴小姐昨日才去的乌城，消息还没传出来呢。”萧甲认真回答。
萧乙看出了他的担心，安抚道：“乌城那边没有燃起狼烟，战事应当没有问题。裴小姐向来厉害，这世上能伤她的人屈指可数。王爷无需担忧。”
萧衍之没说话。
屈指可数，不代表不存在。
裴知夏再强大，她也只是人，不是神，她也是会难过会流泪会受伤的。
萧衍之命萧乙取来了纸，将裴知夏给他的传音符用上了。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舒了一口气。
“走吧，出发，攻下郸城。”
裴知夏有她的事情要做，他也要走他该走的路。
萧衍之出手雷厉风行，他说不愿意让刀沾上大雍百姓的血，就真的做到了。
他生擒了对方的主将，让郸城降了。
这一战打完，萧衍之发现裴知夏没有给他回信，心里不由有些紧张。
他想了想，还是把萧甲找来了。
“你去一趟乌城，帮我看看，裴小姐是否安好。”
“属下还是陪着王爷吧，现在这么多事……”萧甲有些迟疑。
裴小姐那么厉害，王爷何必杞人忧天。
“属下去吧。”萧乙主动站出来揽了这个活。
“速去速回。”萧衍之点了点头。
他原想着萧甲马骑得更好，见到裴知夏的时间会更短。但他却忽略了萧乙更懂他想知道什么。
萧乙点头领命，低声数落一旁的萧甲。
“你这个呆子。裴小姐就是王爷的命门，她若不好，王爷又怎能安心在前方打仗。”
萧甲一脸狐疑地盯着他：“怎么可能。王爷不是这种儿女情长的人。”
萧乙：“……”
得。
就萧甲这不解风情的样子，他这辈子怕是都娶不上媳妇了。
他可真替他发愁啊。
萧乙懒得跟他废话了，策马往乌城赶去。
萧衍之虽然心里很担心，但他也明白自己的职责。尽快把这几座城池都收拢了，让皇兄退位。
这是裴知夏想看到的，所以他一定要努力做到。
为了尽快达成这个目标，萧衍之动作更加迅速了。
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有了郸城死守失败的例子在前，后面的城池也不敢顽强抵抗了。
他们就意思意思地抵抗一下，一天后就开门放行了。
等到了宜阳城，知府宋明安更是连抵抗都懒得抵抗，直接大开城门迎接他们了。
“我答应过裴大师，要做一个好官。”宋明安面无表情地把萧衍之一行人迎了进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战争一旦响起，受苦的只有百姓。
他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所以直接给他们放行。
萧衍之这才知道，宋明安原来是受过裴知夏的大恩。
他这是托了裴知夏的福，才能这么顺利。
只是这么久过去了，裴知夏没有给他传信，萧乙也还没回来，他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