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下凛冽的寒风拂过，吹打在段笠和钟离意那两张木然僵硬的脸面上。
“不会吧？？”段笠过了好久才挤出一丝微笑，“这是你自己编的故事对不对？”
钟离意也道：“是啊，这编的也太拙劣了，一眼假。”
范九阳笑了一笑，继续道：“当然不是骗人。刚才不是说了，我拿走天照剑，我师兄和他的乖徒儿想追杀我的事吗？”
两人点点头。
段笠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烈云还说过，你拿走天照剑以后就去了逍遥宗，所以他师父就相应地加入了阴阳教。”
“对，他说的没错。”范九阳竖起大拇指，“但那只是名义上的。
“我对外宣称加入了逍遥宗，但见到木道风之后，他建议我到阴阳教里面去当卧底。
“我俩是从小就认识的了，并不是加入逍遥宗才认识的。当然，那时他只是寻常内门弟子而已。
“我跟他学过逍遥心法，但我从未在逍遥宗待过。等我师父逝世后，我想正式拜入逍遥宗时，木道风就希望我去阴阳教当卧底。”
段笠和钟离意听得有点糊涂。
“你想去阴阳教，人家就接受你了？”段笠不解，“他们有这么笨？”
范九阳耸耸肩：“确实就这么笨，我有什么办法。
“我说我带着天照剑来拜入阴阳教，结果他们一个个都激动的不行，根本没人问我为何要来。
“我还说我加入逍遥宗只是蒙蔽世人的，这样我就可以经常进出逍遥宗，给阴阳教当卧底。
“结果阴阳教的洪谷子和那帮徒子徒孙们真的就信了，频繁让我在两边跑。
“后来有次我们在大金川遇险，被灵兽围攻，还是我把洪谷子救出来的。所以我俩关系很密切，他就一直没怀疑过我。”
“洪谷子？”二人好奇。
“朱小小的师父啊。当时我去阴阳教的时候，他还是个护法，后来当副教主了。”
“那你这不是成了双面卧底？”钟离意问道。
“对啊。当然了，心向哪边我还是有数的。”
段笠仍然不是很理解：“你去了阴阳教，那个师兄不是也去了阴阳教吗？他没找你报仇？”
“我那个师兄虽是加入阴阳教，但跟洪谷子不是一个派系的。所以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往来，也没照面过。”
段笠和钟离意点了点头。
阴阳教内部是有两派的，他们两人都知道。一派是以秦龙象为首，一派是以洪谷子和朱小小为首。
两派常年冷战，几乎没什么来往，就跟路人一样。
范九阳叹了口气：“这一来就是二十多年。期间双方也就小打小闹，没什么大的冲突。
“后来有一天，我在丹巴酒楼吃饭的时候，吃饱喝足就走到后院转悠。忽然看见巷子角落里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她抱着双膝，蹲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膝。
“当时我一时怜悯，走了过去，结果发现她浑身都是鞭打的伤痕。
“我问她在这儿干嘛，她说自己生了重病，快撑不住了，照顾不好客人，但结果被老板娘一顿鞭打。然后她独自一人来了这里，打算默默地等死。”
段笠小心翼翼问道：“这个女孩是朱小小？”
范九阳点点头：“当时她好像是十二岁吧，生得确实很漂亮。我问她为何在这儿，她说自己已经在这里六年了，被亲生父母从武陵源卖到西川的。
“因为她姿色靓丽，酒楼出了大价钱要买她，结果她家里人真的把她卖了。于是，她被逼着学了很多才艺，隔三差五就去照顾贵客和官人，年复一年。
“到十二岁，她终于忍受不住，决定逃跑，结果被抓回来痛打了一顿。从此老板娘对她的态度急剧恶劣起来，照顾不好就打，连伙食都只给冷饭剩菜。
“后来她病倒了，老板娘觉得她照顾不周，又是一顿痛打，所以她独自在角落里等死。
“不管她后来做了什么事，当时看着真的是很心痛，很可怜的嘛。当时你怎么知道后来她会变成这么厉害的妖女呢？”
段笠和钟离意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沉重。
范九阳继续道：“然后我就决定要把她带回去。她开始还坚决不要，反抗很激烈，很害怕又被老板娘揪回来痛打。不管我怎么劝都没用。
“就在这时，老板娘来了。朱小小吓得躲在我身后尖叫起来，于是我当着她的面，一掌打断了老板娘的双腿，朱小小这才愿意跟我离开。
“离开之前，你们猜怎么着？”范九阳突然发问。
段笠和钟离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不出当时会发生啥。
范九阳道：“她从我腰侧抽出刀子，对着老板娘连戳了十几刀，一直戳到老板娘断气为止。”
二人微微吸了口冷气。
想到朱小小后来所作所为，这也算是正常了。
看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显露锋芒了。
“我当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的怨念这么大。带走之后，我也不知道送哪里去好，就先送到了阴阳教。
“结果没几天，洪谷子就看出来她身上有着非常强大的修炼天赋。他当即就决定，要亲自把她抚养长大，带她修炼。当时洪谷子是副教主嘛，我只是个部下，有什么好说的呢？于是朱小小就完全交给洪谷子了。
“没过几天，我就后悔了。她的修炼速度之快，远超我的想象。我这辈子没见过修炼进度这么快的人，第一天就突破到练气期二重，一周后就到练气期三重。
“我开始紧张了，心想自己给阴阳教带来了一个这样的修炼天才，以后会给逍遥宗带来多大的危害。
“果不其然，不到半年，我听说她把那家酒楼的人都杀得一干二净。这事马上就在丹巴传开了。后来当大家都知道杀手就是当年那个被欺负的小女孩时，她那修炼天才之名一下子就传开了。
“又过了半年，她突破到炼神境，相当于金丹期的水准。我开始非常后悔为阴阳教找来了一个修炼资质这么高的天才。
“当然，她一直都认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始终对我非常尊敬。但我始终都觉得有愧于逍遥宗和木道风，于是我决定，我一定要培养一个徒弟，也就是天照剑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