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的一半？”柳涯心没有理解话里的意思。
“没错，人心的一半，”沈丹秋用手捂嘴娇笑道：“毕竟这是我沈家最看重的东西了。”
的确，柳涯心不能否认这点。
“话说，仙溪城的那些勋章，是你设计的吧？”
柳涯心立刻岔开话题，转到勋章的设计。
“对啊，怎么？”沈丹秋白玉般的双腿叠在一起，双眼弯成钩月，直盯着柳涯心。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所以她的美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
“那个‘猴子’的勋章，”柳涯心指骨扣响木桌：“是北域吴家的《雪山沐猴图》里的吧？”
“为什么要用那一副？最好的绘猴之作明明是东域李家的《神猴斥山》吧？”
沈丹秋双眉紧皱，难得露出不屑道：“怪不得爹爹说柳家人都没什么品味，那副《神猴斥山》就是为了高阶而高阶，有什么美感可言吗？”
“废话！”柳涯心站起身，怒斥道：“就是因为高阶才好看吧！”
“所以你是土鳖！你全家都是！”沈丹秋也冷面站起身，低吟道：“你们柳家根本不懂什么是美！”
柳涯心冷哼一声，说道：“你懂？那你定个标准？”
沈丹秋一听这话，火气也上来了，拍桌子斥道：“美哪来的标准？就是你们柳家天天喜欢规定这个，规定那个！还搞什么比赛！把自己那些家族玩的死去活来的！”
柳涯心还想说什么，但一想到自己还有事求的这位姐姐，就不说话了。
“我都不稀得说你，看你们柳家天天干得那叫什么事！”沈丹秋却越说声音越大，颇有得理不饶人之势。
“我都不说远，就前年冬天，你们源堂强抢果田，闹到福城府衙，是不是我给你善得后？”
“大前年夏天，你家执堂的四长老贪污受贿，任人唯钱，闹得天兆城人声鼎沸，不还是我给你处理的？”
“同年，书堂……”
“等会儿！”柳涯心连忙阻止她，惊讶地说道：“你说的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啊？”
“你能知道就怪了！”沈丹秋翻了个白眼，她的白眼与常人不同，不光眼动，头和身子都在动。
“这都是分堂的事，而柳家已经分家了，按照分家时柳爷爷定下的规矩，这些东西你们当然不用过问。”
“但是那毕竟是柳家，我沈家不能不给一些照庇，怎么？还跟我犟吗？”
沈丹秋双手叉腰，一副胜利的高傲模样，说道：“为了维护十古氏的声誉，知道我沈家做了多少事吗？你居然还有脸怪我？”
柳涯心无奈，只好站起身说道：“抱歉，沈姐，这些事情我真不知道，而且我希望以后这些事你能先通报我和爹一声。”
“舆情如火，不容拖延。”沈丹秋“大义凛然”地说道：“我可没时间等你们做决断再处理。”
“更何况，这些事的事后，我都整理成册，寄给柳叔叔了。”
寄给我爹了？我怎么不知道？
柳涯心抚摸了一下额头，果然不是家主的话，还是掺和不进这些对话之中吗？
大多数寄给柳梦山的信，他都会给柳涯心看，但还有少数信件看完就收起来了。
“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我也该出发了。”
“好。”柳涯心这声答应显得有气无力，失魂落魄。
沈丹秋看到弟弟这个模样，不由得笑道：“好啦，既然你这么希望我给你写信，那下次我会给你写的！”
柳涯心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好转，他魂不守舍主要是因为沈丹秋举得那几个例子。
然而时间并没有等待柳涯心去思考通透。
转天，沈丹秋走了，走得极为洒脱，倒是卓世清，或者说李冷安，走得有些拘谨。
她和卓世清一走，又是剩下三个女人。
至少赵萍比沈姐好多了，柳涯心如此庆幸。
秀春儿这边也要快点解决，晚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在反天城也玩不少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看到秀春儿在厨房忙活着，颇有一股已婚女人的风韵。
“赵萍。”“我在。”
柳涯心望着窗外，漫不经心说道：“刚才忘了问，你是哪里人？”
“仙溪城人。”
仙溪城？柳涯心愣了一下，回身紧盯着她。
仙溪城的历史百年些许罢了，赵萍怎么会是仙溪城人？
赵萍看出了他的困惑，解释道：“我在仙溪城成长，我的所有记忆都在仙溪城。”
原来是成长地，而不是出生地吗？柳涯心点点头，说道：“那你应该知道周琼。”
“仙溪城原城主，现仙溪会会长，在仙溪城无人不知。”
“那你对他有什么评价？”柳涯心紧接着问，
赵萍顿了顿，说道：“他有远大想法，也在努力实践，但代价却是大家一起承受。”
“若我是他身边的人，我会认为他是个圣人，可我只是一个仙溪城的普通人，他给我带来的，是纠结和矛盾。”
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话？我会听不懂的。
柳涯心心里这么想，但他不敢这么说，怕会失掉自己应该有的架子。
小安和这时跑了过来，给柳涯心看她新叠的纸鹤。
柳涯心一边抱起小安和，坐在藤椅上，一边说道：“展开说说。”
“首先，仙溪城的无姓人、流亡人，生活水平一定是提高的，因为他们一开始就在最底线。”
赵萍不仅开口，就连手也在挥舞，她争取用柳涯心能够理解的方式来解释。
“这不仅归功于你精巧的图纸，还要有一个坚定的首领，我不能否认领导能力存在这一点。”
“但是，在这之后，就有一些错误，或许是他有意为之，或许是他没有发现，或许是他发现却放任，这我不知道，总之有一些问题存在。”
“这些问题我看到了，但我分析不出来本质和原因。”
柳涯心暗自点点头，决定这些要记下来，回头说给周公明那个死胖子听。
“我身为仙溪城的一员，自然想要解决这些问题，所以我找到了你。”
柳涯心还在点头，忽然反应过来，愕然惊讶道：“怎么还有我的事？”
“只有你可以阻止周会长，当然，你可能会有所损失，但我会展现出在其之上的价值，来增重你心中我这一方的天平，直到你做出决定，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听完，柳涯心不禁暗暗扶额，这个赵萍好强啊。
这样的人才，柳涯心即使开罪周公明也要拿到手。
“你的这番言论，让我想起一个友人，但我被掳到了反天城，也不知道他在仙溪城怎么样了。”
柳涯心叹口气，自不用说，这个友人就是卢天润。
按照早先的约定，卢天润应该是去孟家找孟文昊的。
但这次意外，让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
“你说的，是不是卢天润卢大哥？”赵萍试探性地问道。
“是，”说完，柳涯心旋即就反应过来了，忙站起身，猛然抓住赵萍的手，说道：“你认识他？”
赵萍没有挣脱，只是说道：“认识，但离他许久，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听这个意思，像是一对？柳涯心不禁暗暗为孟文昊惋惜。
看到柳涯心的表情，赵萍莞尔一笑，说道：“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认识而已，他的那些道理，说实话，我感觉也有些问题，或者说……疑问？”
那就好，那就好！柳涯心偷偷擦把汗。
等等，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庆幸？
难道自己也有孟哥的那种倾向？不会吧？扯淡呢？
随即柳涯心便拨浪鼓式的摇头，心想着那自己对洪乐蓉的那种感情就没法解释了。
赵萍看着柳涯心怪异的举动，站起身，笑说道：“我去帮秀儿姐做饭。”
“好。”柳涯心应着，又坐回了椅子上。
下面，应该思考怎么离开这个城市了。
话说，那个郑家人好像说过，要离开时就找他。
简单的饭后，柳涯心再次出了门，送别了沈丹秋和卓世清，柳涯心和赵萍在街上逛着。
柳涯心没说他是要去金家，但赵萍却感觉出来了。
“你是要去金家吗？”“是。”柳涯心随口答道。
“现在去金家不好。”“哦？”
“小黑对金家造成的影响，从外观上还没有消除，他们可以借题发挥，对你不利。”
柳涯心的脚步一顿，心想也是，便说道：“我不是一定要去金家，只是要去找金家里一个人。”
赵萍略一沉吟，便说道：“在不能暗中联络他的情况下，可以在外面发出信号让他出来。”
“这也不行。”柳涯心断然说道：“他不一定能懂，反而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还有一个必然可行的办法，但还是有点损失。”“你说。”
赵萍看了看周围的行人，沉声说道：“用些小礼，堵住金家的嘴，然后堂而皇之地找他。”
“我们有礼在先，姿态放低一些，金家也不能借机发飙。”
柳涯心张开嘴笑了，说道：“有你真好。”
他看到街边有些小店在贩卖饮料，便问向赵萍：“想喝点什么？”
“我喜欢甜一点的。”“我也是。”
柳涯心要了两杯甘蔗汁，并且给赵萍那一杯加了蜂蜜。
“介意走着去吗？”柳涯心说道：“咱们也可以坐车。”
他想和她再多待在一起。
“先走吧，走累了再坐。”
她也这么想。
二人一路上走着，有说有笑，看起来他们就像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