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后，傅云涟被请了过来。
人还没进门，傅云涟略显不悦的声音就先从外头传了进来：“朕正忙着呢，你找朕有何事？”
“我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听到这话，傅云涟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是想跟朕说你妹妹方茴的事？”
听到“方茴”二字，冷雪心便是狠狠一痛，眼泪忍不住滴了下来。
不想被他看见，只得迅速背过身抹掉。
再回身时，她脸上表情已经恢复从容，淡淡一笑：“她人都没了，谈她有什么意思？”
仿佛，她压根没把自己亲妹妹的死放在心上。
傅云涟“哦”地一声，半信半疑道：“那你是想与朕谈什么？”
“自然是谈一谈皇上之前许下的承诺。”
他向她许过的承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娶她为妃，一个是封她妹妹为公主。
他不确定她现在要的，到底是哪一个。
他想，若她只是想他实现第一个承诺，那就说明她对他的心思跟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今天的事情而怨怪他。
相反，若是她执着于要他追封方茴为公主的话，那么就足以说明，她心里是很介意他害死了方茴的。
有了介意和隔阂，她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衷心为他卖命。
而他，从此刻开始或许该多些冷落，乃至警惕她了。
念及此处，傅云涟马上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问：“你指的是哪个承诺？”
刚才那些话虽然只是在他自个儿心里想想，但冷雪在他手底下做了这么多年，早就摸透了他的为人，知道他猜忌心重，此刻正在防备和试探自己。
猜透这一点，她心都寒了。
他亲妹妹都被他害死了，可他不但没有半分歉意，反而一步步地猜疑她，试探她。
她妹妹的死，算什么！
她对他那么多年的爱慕，又到底算什么！
冷雪再无犹豫，端起酒壶往杯里斟满酒，一边微笑道：“皇上难道忘了吗，您之前说过，等事情一了，就娶我为妃的。”
“就这样？”傅云涟眉毛一挑，有些意外她只提这个承诺，却不提方茴的事。
难道是他多心了？
“不这样还能怎样？”冷雪摆出一副担忧不已的样子来。“皇上，您该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问完不等他回答，她就佯装不高兴地嗔了句：“那我可不许哈，您答应过我要娶我，就得说到做到，要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她在他手底下做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兢兢业业、规规矩矩，那些从怡红院学来的撒娇讨好本领，从不敢用在他身上。
这会儿却出乎寻常，不但对他撒娇，还伸手攀在他胸口上做妩媚状。
傅云涟看得十分意外，饶有意趣地挑眉看她：“你这是何意？”
冷雪笑而不答，一屁股坐在桌面上，上身倾他而去，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勾着他下巴，语气极尽挑逗暧昧：“皇上，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还看不出来？”
傅云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哈哈大笑起来，长臂一伸，搂着她腰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拽进。
“冷雪，今日的你大有不同啊！”
“我这个样子，皇上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只是朕有些意外罢了。”
“意外什么？”冷雪明知故问，“意外我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主动？”
傅云涟笑而不语。
沉默便是默认。
“那您想知道答案吗？”
“当然。”
冷雪闻言笑着将其中一杯酒端到他跟前：“把这杯酒喝了，我就告诉您。”
傅云涟看着她，却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冷雪知道，猜忌心重的他对自己还没完全放下防备。
冷雪也不着急，当着他面喝了一口，随后才将剩下的半杯重新递到他跟前。
傅云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她捧在手里的酒杯。
只见她神色如常，杯口边沿还有抹淡淡的朱红。
傅云涟安了心，果断接过来一饮而尽。
“朕喝完了，现在可以告诉朕为什么了吧？”
冷雪“呵”地一声，笑得十分满意，眼眶却突然红了：“因为，我爱慕您很久了，也隐忍很久了，久到我再也不想忍了。皇上，您知道，我一直一直都很爱您的。”
“朕当然知道，朕也心悦你。”
“不！”冷雪唰地离开他怀抱。“您压根不喜欢我，您所谓心悦，不过是说来利用我，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那天听到他说他心悦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怀了侥幸心。
她当时想，万一他真的心悦她呢？万一他真的对她有那么一丝丝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