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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赵李结婚柏雪飞自由 国俊出狱夏临泉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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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好事不坚牢,就如卦义祸中藏。乾三连,坤六断,六断可以变仰盂,更可覆碗盖中央。这就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的古人哲理。在千古不变的真理面前,任何人都逃脱不了宿命。

柏雪飞是在后半夜被逮住的。

经过半个月的集体忙活,母猪原上的玉米几乎被收割殆尽。按照赵克华的命令,五人分成两组,一组由二人组成。二人上半夜,二人下半夜。

陆兆勇负责随时监督和督查。他们在前门拴了一条狗,料定柏雪飞,不会从南门进,只会从北墙翻过来。于是五人就研究了一个绝佳位置,柏雪飞只要翻墙进来,进来就会被活捉。

开始的几天,五人很是失望,认为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哪有杀了人不跑的远远的道理而回来送死。

陆兆勇也是光火,但又无法,为了升任,硬着头皮往下撑。就在地上的附着物几乎看不到时,奇迹发生了。

下半夜换了岗不久,陆兆勇实在困得受不了,就回到屋内休息。半小时光景,一位值班人员眼尖,看到一个黑影上了墙,另外一个组员也看到了,小声的说道:“要不要马上报告陆队长?”

另一个人捂住了他的嘴:“报什么报?赵主任说了,见人就抓,不能让他跑了。柏雪飞和陆兆勇同宗,你向他报告,他有放走柏雪飞的可能。”另一个组员点了点头。

墙上的柏雪飞观察一段时间院内的动静后,确认无碍,一个跃身跳了下去。刚一落地站直身,两把枪就对准了他:“不许动,我们在这等你多日了。”

柏雪飞露出悲哀的神色,随后他被带回东陵镇,秘密关了起来。

路上,柏雪飞多次直视陆兆勇,想让他把自己放了。可陆兆勇暗示他寻不到任何机会,柏雪飞终于作罢,生死由命不由人啊!

赵克华拍了拍陆兆勇的肩:“早就看出你是一名有能力的人,果然没让我看走眼呀!”

随后他让陆兆勇回去,把准备好的宣传单贴到东陵村的各个主要路口,就连村部的东墙上也贴一张。

陆兆勇一看是批斗柏雪飞的通告,立马不解:“赵主任,这批斗为何不贴东陵镇的大街小巷,为什么只贴在东陵村?”

赵克华把手一挥:“让你去贴,你去贴就行咧,哪有那么多的废话。”

陆兆勇把头一低,马上顺从听话的样子,心里却在骂道:不按常理出牌,这龟孙又在计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兆勇回到东陵村,把告示贴在村口,在村部的东墙上也贴了一张。这立马引起了李晓娟的注意,出于好奇,她走到通告跟前一探究竟。不看还好,一看便顿时惊了一身冷汗。

通告:杀人犯柏雪飞已经逮到,为了惩治犯罪,以敬效尤,特定于七日后在东陵镇举行公审大会,审判罪犯柏雪飞。

李晓娟的心立马紧张起来,一种必须救柏雪飞出来的潜意识立马从胸中升起。她快步回到屋内,“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母亲,雪飞被逮住了,我必须去救他出来。”

柏金氏摇摇晃晃坐起身,立马老泪纵横:“在哪里?我去找那个畜生算账去,就是死也要死在儿子面前。”

“娘,”李晓娟把柏金氏扶躺在床上:“你去是没有用的,只有我能救雪飞出来,姓赵的是冲着我来的。娘,雪飞只要回来,你就把真相告诉他,这一辈子我李晓娟只爱他一人。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柏家的血脉保住,生下来抚养长大。”

说完话,李晓娟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原坡上。

夏临泉看到了张贴的告示,赶忙去找陆兆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斥狂责:“你说你这人,多么精明的人,你说你怎能让姓赵的逮住柏雪飞,你不是这原上的人吗?怎么连一点感情都不讲吗?让姓赵的逮住柏雪飞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只能被人吷,被人骂。”

陆兆勇盯着夏临泉看,突然张口:“当初赵主任让你去就好了,逮住柏雪飞后就能把他放走,对吧?”陆兆勇开始激动,声音变大,故意掩盖他不作为想当主任的内幕:“你可知道除我之外还有四个人,赵主任是安插了眼线的,我想放,那四个人能同意吗?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无能为力,人家手小权大不用拳头就能把人打死。”

夏临泉坐在凳子上喝茶,慢慢悟其中的端倪:“这次赵主任设陷阱把柏雪飞抓住,背后的事不是那么简单,恐有大事发生。”

陆兆勇连头都没抬:“能有什么事,告示只贴在东陵村,谁人不明白,他是冲李氏去的,李氏怀了他的孩子,他毕竟要娶李晓娟过门。李晓娟呢,看到告示就走了。事情已经明了,她只要去,柏雪飞就能不被公审,就能放回来。”

夏临泉站起,睁大了眼睛:“哦,告示只贴咱东陵村,这姓赵的太有心机了,那,李氏只要去找赵克华,正中下怀,就进入圈套了!哎呀,你看到她走,为什么不拦住她呀?这一去凶多吉少。”

陆兆勇生气的斥责夏临泉:“你晃来晃去干什么?你一个局外人,你急什么?李氏去不正好吗!柏雪飞救出来,天下不就太平了吗?没有事端了吗?。”

“你,”夏临泉指着他:“你懂狗屁,有去无回,你知不知道她主动送上门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那要受到非人的蹂躏,生不如死呀!”

陆兆勇的眼光变得轻蔑,随后就是一副居高临下姿态:“你看你,人家已经怀了赵主任的孩子,已经得到了最好的蹂躏,人家愿意蹂躏。就是再蹂躏一千次一万次又怎么样?人家乐意。人家一家三口团聚,你一个小小的队长紧张太过了吧!”

夏临泉没有为之降低自己对此事的愤慨:“可惜,可惜呀,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该怎么过哟!”

陆兆勇看着夏临泉一副主观思想的样子,顿时气往上涌,冲着夏临泉大怒,吐沫星子飞向夏临泉:“人家是去找赵主任,那就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人家怀孕了,天天遭到蹂躏了,你呢,说人家,你呢,梦雪比李晓娟年龄还要小,你不天天晚上蹂躏她?你不天天晚上抱着睡,蹂躏的大肚子了,没办法来找我。人家那么小,你天天日人家,那不叫蹂躏?那不叫可惜?那不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你自己看一下母猪原上的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谁看你的眼光是正常的。还不是用计谋把梦雪搞到手,天天晚上稀欠她,蹂躏她。拿心比自心才能见真心,是人不要说“可惜”二字,这个社会就这样,没权没势,做好平民百姓就万事大吉哩。”

夏临泉:“说他,你提我干什么?”

陆兆勇:“不说你,你不长记性,掌握好自己的位置别把话闪了自己的舌头。”

夏临泉从此次对话对陆兆勇有了全新的认识,这家伙看问题看得准,看得透。

当天晚上,柏氏一族的人聚集了一百多口,堵在陆兆勇家门口,要求陆兆勇带人去救柏雪飞。刚开始陆兆勇吓的不轻,后来才壮着胆老鼠一样与大家见面。他用敏锐的目光扫视一圈后声色俱厉的说:“不是我不去,去了也没用,我从镇上来的时候,赵克华从县里又调了人过来,加上镇上的二十多人,咱们干不过人家,人家手里有枪呀,非常时期,咱就省省吧,别再添乱了,再说了,李晓娟已经去救人了,咱就等好消息吧,踅摸三天以里,柏雪飞能回来。”

大家窃窃私语,因为没有好的见解与办法,逐渐走开,各自散去。

李晓娟是在未时三刻到达东陵镇革委会大院的,院里院外的气氛明显不一样,院门派了两名站岗人员,绿军装,五角星,红袖章,气派威武。两人见到李晓娟来到,立马敬了个礼,其中一个人说:“进去吧,我们主任等你多时了。”

李晓娟往里走,楼道外站着柏世豪和几名戴红袖章的人。她走上为数不多的台阶,故意不问柏世豪,问克壮之人:“你们赵主任在哪?”

克壮之人彬彬有礼:“请跟我来。”

在二楼靠左第一间房子,克壮之人停住脚步,亲自打开门:“请进,赵主任在屋内。”

李晓娟进去后,房门就“咣”的一声响关上了。

柏世豪在楼下气的横眉鼓腮:“什么女人,太傲慢,太无礼。”

赵克华看到李晓娟进来,立马起身,满脸堆笑:“走了那么远的路,快坐,快坐下来休息。”

李晓娟没有理睬他的殷勤,直接说出来的目的:“我是来救柏雪飞的,只要不公审他,把他放了,条件你开。”

赵克华高兴的故意傻楞片刻,还是让李晓娟坐下,毫不避讳的说:“我就知道你看到告示会来,我就直说了,在庄场我发过誓,此生非娶你为妻,你这次来就不要走了,以结婚为中心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婚后三日,我必把柏雪飞放了,他可以自由的回家孝敬母亲。”

“不行,你必须答应我另外两个条件,我才答应嫁给你,否则想娶我,除非娶一个死人。”

“什么条件?”

“必须立即放了柏雪飞,第二,婚后不允许碰我的肚子。”

赵克华眨了眨眼:“第二个容易答应,第一个有些牵强,你让我放人,如果我放了,你又反悔了,我上哪儿找人去?”

“不放是吧,不放拉倒,”李晓娟起身就往门外走,赵克华没有制止她,这让李晓娟放慢了脚步。这时赵克华不紧不慢的说:“你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提条件的,如果你不按我设计的方案走,柏雪飞公审过后估计要在监狱里过上十年的时间。试想,十年之后回来还有啥?有娘吗?双亲都不在了,为人做什么?有钱吗?孤零零的一人病死在狱里也不可知。”

李晓娟顿时气往上涌,冲到赵克华的面前:“你说,你说你的条件。”

赵克华两手一摊:“我没有条件,只要结婚,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什么都可以谈。”

“那我们结婚当晚,我要亲自看到你把雪飞放了,给我写保证书,永远不要去抓他,不追究他的责任。”

赵克华站起:“你也要给我写一个保证书,结了婚过后永远不要背叛我。”两人达成了协议。

一个娶妻心切,一个救人心切,在完成了结婚登记后的第二天,两人就在县城举行了结婚仪式。

最高级的酒店,最隆重的仪式,最多的来宾,最美的新娘,雍容华贵。

赵克华站在李晓娟身旁,怎么看都不协调,像大人带着小孩,像唱戏旦角配个丑角,像长颈鹿妈妈旁边站着一个胖娃娃。所有的来宾都大跌眼镜,柏世豪本不想来,考虑上下级的关系,又不能不来。

他冷峻的看着台上强作欢笑的李晓娟,心中充满仇恨。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怎么就嫁给了一个又矮又胖的男人!

夏临泉,陆兆勇,柏蓬启和一些平时阿谀奉承的人也来了,每一个人都对台上直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充满惋惜。特别是李晓娟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那突兀有致的身姿太吸引人了!要不是隆起的肚子作陪衬,这种美艳没人能架得住。

夏临泉的眼也是直的,他心中在想,如果穿婚纱的人是梦雪该有多好,可惜了,如果有一日,有能力了,一定为梦雪补办一场婚礼,这种镜头,这种想法和意念在他心中扎下了根。

宾客大多来自农村,没有见过婚纱,更没有见过城里的筵席,大家嗨吃嗨喝。大约三四点钟的光景,宾客逐渐散尽。赵克华拥着李晓娟的屁股上了吉普车来到东陵镇,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吉普车在镇政府大院停下来。

没过多久,几人把柏雪飞押了过来,坐上了另一辆吉普车,那辆车先走,赵克华坐在车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在官道上行驶,最后在通往东陵村的原坡上停了下来。

柏雪飞下了车,多天的暗无天日,让他狼狈不堪,蓬头垢面。克壮之人向他明示:“你自由了,完全不用东躲西藏了,但你已经失去了你此生最至关重要的东西。”

柏雪飞正惊愕间,吉普车往后倒车,与后车靠的很近,灯光依然能把柏雪飞照的通体清晰。

李晓娟脚步沉重的走了过去,多月之后的再次见面,恍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脚就如灌了铅,沉重的心像能马上停止跳动。

柏雪飞就像一位巴望着母亲归家的孩子,巴巴的看着李晓娟向自己靠近,靠近,再靠近,近了,近了,再近了!他迷茫的看向李晓娟,表情麻木,神情暗淡,面对眼前这位俊美无比的少妇,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晓娟的心情最是复杂,面对心中所爱的人,身不由己,却是别人的妻子,这种万箭穿心般的滋味无法形容,她万分悲凉,万分凄楚又十分关怀的说:“从今晚开始,我们今生已经陌路,母亲大人在家躺着需要人照顾,她会告诉你真相,请君走好以后的人生,请君忘了我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水性杨花的女人,见异思迁的女人吧!”说完话,李晓娟悲痛欲绝跑向吉普车,车子很快启动,又一前一后向东陵镇驶去。到达东陵镇后一车停下,另一辆车向宁民县城驶去。

车身有些颠簸,赵克华爱怜的伸出手把李晓娟抱在怀里,轻轻拍她的手:“看开些,一切都会过去,崭新的生活就要来临!”

柏雪飞畅然若失待在原地很久很久,因为穿的单薄,凉意袭来,全身凉冰冰的,凭着记忆他回到了家。

当他打开门,内室的柏金氏有气无力的说:“谁呀?是小娟回来了吗?”

柏雪飞再也禁不住眼泪扑到床头就开始痛哭:“娘,孩儿不孝,孩儿让这个家蒙羞哩。”

柏金氏立马呵斥儿子:“什么蒙羞了,你在怪晓娟是不是?你咋连这个理都理不清哩,如果不是晓娟想保住你的养猪场她能就范吗?凭她的个子,凭她的人品,她能看中赵克华那个畜生吗?不要忘了,李晓娟在李家园,可是媒婆给说了十几个都没有一个看中的,有钱人多的是,她就看中了咱这穷家破院出来的穷小子!她白天黑夜帮你打理臭烘烘的养猪场。”

“娘,”柏雪飞打断母亲的话:“他与别人有奸情,还怀了孕,就不是一个好女人,今后不提她。”

柏金氏极力想坐起来,但无论怎样挣扎就是坐不起来,柏雪飞伸出双臂为母亲助力坐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柏金氏开始向儿子讲述李晓娟只给她一人讲的秘密,最后追加赘述:“一个女人的伟大是她把一个男人装在心里,运用智慧把生活的苦降到最低。换句话话说,一个女人如果不帮助他的男人完成事业,那么这个女人不要也无防。李晓娟则不一样,她不单运用智慧怀了咱柏家的孩子,她也给你攒下你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这样的女人是恩人,是咱柏家的大恩人。”

柏雪飞听后,一股无名的酸楚涌上心头,他悲哀的说:“如果一个人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要再多的钱有啥用。”

镇定过后,柏雪飞问母亲:“我大呢,怎么没见我大?”

听到儿子问大,柏金氏又是悲从中来:“你大听到你杀人的消息后,一口气没上来就去哩,走时,死不瞑目,那是想见你哩!几个人帮着合拢嘴说了很多的话,你大才勉强合上了嘴,闭上了眼!是夏队长好心帮助把你大埋葬了,也是他帮忙清理了养猪场内的所有猪仔,按斤计价分给了每一户人家。钱我都给你收着哩,人是好人呀,你要记住人家的好。”

柏雪飞的头懵了,一片空白,痛苦让他无力支撑身体,坐在了地上:“大呀!儿子不孝呀!你把儿养这么大,却不能为你送终,是孩子的耻辱呀……”柏雪飞痛哭流涕。

柏金氏理解儿子内心的苦,没有劝他,待柏雪飞趋于冷静,她才问道:“你回来了,晓娟咋没回来?”

柏雪飞麻木的说:“今天她嫁人哩,现在已经是赵克华的妻子。”

柏金氏的喉咙一阵鼓动,立马痛苦至极,扑张着双手:“孩子呀,你这是做出多大的牺牲哟!这都是为了我们柏家呀,孩子呀,你的伟大呀,雪飞对不起你呀,我们柏家对不起你呀!”

柏雪飞的眼神中好像什么都没有,恍若这个世界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唯独母亲的悲泣一声声的钻进耳朵,但都是无动于衷表现的麻木。一切的经过明镜,一个女人的伟大跃然眼前,但又该怎样面对这漆黑的夜呢!这一夜必将痛苦至极。

赵克华为李晓娟精心安排了前三天。这三天一定让李晓娟终生难忘。

赵克华拥着李晓娟的屁股上了咥大餐酒店的顶楼,房间装饰的富丽堂皇,营造出一种浪漫而又复古的情调。留声机里播放出清畅明快的音乐,赵克华让李晓娟去洗澡,李晓娟让他去洗,赵克华没有再推脱,脱去外衣就进了浴室。

当李晓娟听到水“哗哗”落地的声音后,立马起身向门外走去,慌慌张张至楼下,却发现唯一的出口处有两个穿便装的人把守着,要想逃出这个酒店是绝对不可能的。再看远处,一辆吉普车停在不远处,克壮之人正在悠闲自得的为自己点烟。

李晓娟倒吸了一口凉气,赵克华老谋深算,为了防止自己逃跑,早已做了安排。

李晓娟悄无声息回到房间,赵克华披着浴巾正巧走了出来。李晓娟做贼心虚,拍了拍“咚咚”乱跳的胸口。

赵克华轻微的笑道:“这么激动干嘛?该你了,去洗吧,折腾一天了,洗个澡舒服。”说着话,赵克华从衣柜里拿出白绸睡衣和乳白色的内衣,带花边的裤头递给李晓娟:“给你买的衣服,都是让人从上海买的法国货,特别能吸引人的眼球,你穿上后绝对美不胜收。”

李晓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哗哗”水落地的声音响后,赵克华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好似在说,想跑,哪里逃,在我的眼皮底下,你能跑掉?

李晓娟在浴室内洗了很长时间,赵克华知道她在有意拖延时间,不去催她。他目光坚定,嘴含笑意,和我斗智斗勇呢,来吧,看你可能斗得过我。

李晓娟再作痛苦的思想挣扎:寻短见,不可能,因为肚里有柏雪飞的骨肉。时间耗的越长,自己会更尴尬。想的太多,令她心烦,她把心一横,擦干身子,穿上服饰就出了浴室的门。

赵克华有意在等待这一刻,出水芙蓉绝对的美,只看到李晓娟的秀发是湿漉漉的,白色的睡衣随步抖动,步态轻盈,一层薄纱半遮着胸,修长的大腿,隐约的可以看到肤色蕾边的短裤。

赵克华眼看的直了,赶忙把身子挪在一边,让李晓娟坐下。李晓娟旁若无人的坐下,开始摆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透过薄纱下形体的轮廓,李晓娟的胴体清晰可见。

赵克华把一旁的一个精致皮包放在了李晓娟的面前,李晓娟装作从容的说:“什么意思?”

赵克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他极力克制自己:“包,以及包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李晓娟迟疑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去拉开皮包的拉链,一沓一沓捆好的钱呈现眼前,有十几捆之多。赵克华在身后轻声的说道:“这是今天的礼金,你已是我赵克华的妻子,今后所有的钱都由你保管。”

李晓娟盯视了钱很久,把拉链拉上之后放在一边,继续梳弄头发。

这时,赵克华从身后搂住了李晓娟,温柔的说:“晓娟,从今天开始,我们已是合法夫妻,我对你绝对忠诚,所有的钱都给你。绝不背叛你,你也要对我好,我们共同努力建设咱们的家。我一定能让你幸福的生活。”

李晓娟一边听着一边梳着头发。赵克华开始进攻,李晓娟仍是一个劲的梳理头发。赵克华知道她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中,要攻克李晓娟的心理防线,赵克华先礼后兵,俯在李晓娟的耳边说“我们已是合法夫妻,你也怀有身孕,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我们好好过日子,今后我都听你的,只要是你的授意,我都不敢违背,绝对做到百依百顺来证明我对你的爱是真诚的。”

李晓娟仍不为之所动,仍是把头梳理。赵克华俯下身子后又仰起头,把李晓娟的睡衣撩开,发现李晓娟在极力克制自己。于是他加大力度与速度,直至李晓娟整个身体舒缓下来。

赵克华欲向下,被李晓娟坚决拒止:“不是说好了吗?你怎能违约?”

赵克华迅速跳下床,跪在地上单手举起:“我遵守承诺,从今天开始加二十分钟,我跪半小时。”说着话,整个人笔直的跪了下去。

半小时过后,赵克华站在床边,李晓娟又去用手去挡:“不行不行,要遵守诺言,不能伤到孩子。”

赵克华在李晓娟的耳边吹动春天的杨柳:“晓娟,你是母猪原上最艳丽的一朵花,我的责任就是让你这朵花开花结果。”

李晓娟再次表态:“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只要有伤到孩子的事,我坚决杜绝。”

赵克华极力强辩:“哪有新婚夜不同房的,除非一个人有异心。”

李晓娟:“在国人的审美观里,矮胖的人都是歪瓜裂枣的人,都是可怜的人,请你自尊,我说不行就不行,伤了孩子我就不活了。”

赵克华愣怔了一下,马上语气生硬:“怎么不能?办法,方法多的是,你注意想象那个“人”字,一撇一捺,就像人的两条腿,上下的空间非常大,只要把身体伸展到足够大,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有利于生活随时都可以。上帝造人的尺寸为人类的生活创造了无限可能。”

李晓娟乜着眼看着赵克华,在揣摩他话里的意思。赵克华趁李晓娟在思想混乱之时,把李晓娟推下床,像一个教父在言说:“我能不知你怀有身孕吗?那可是咱俩的孩子呀,我有责任,更有义务保护他。但只要允许的情况下,夫妻之间的感情不能不维续吧!″

李氏回转头面无表情的说:“说你是畜生,你就是畜生,畜生从来都不人道。”

赵克华专心致至,不知过了多久,李晓娟被一阵阵惬意撩醒,她动了一下身,语言稍微生硬的说:“深更半夜的还不睡觉,熄灯睡觉。”

赵克华旁若无人,眼神中尽是惊叹。李晓娟侧过身,端详那猪头一样的脸,然后闭上了眼,把头深埋被褥。我的青春被这个坏男人给毁了,逃又逃不掉,只能认命。

赵克华我行我素,李晓娟的思想天平就要倾斜,她再也把持不住,回转头看到了赵克华变形的脸。她收起双肘,往前一倾,随后翻身坐起,仰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赵克华,我日你祖宗八代,我日你娘,你标准就是一个坏种,我可歌可泣的青春都毁你手里了。”赵克华爱怜的去吻那泪痕。

第二天,赵克华把李晓娟带到离流峪飞瀑风景区不到二公里的一座小洋房里。外观上看房子小巧精致,走进屋内方知任何装饰都很讲究。卧室不比昨晚住的酒店差,柜子里全是给李晓娟买的各式女性时髦服装,每一件在东陵镇市场上都看不到。一张床最是讲究,红木打造,高度比酒店的矮了一倍。床上铺着镶有凤凰图案的红色锦缎被褥,一切都是崭新的。李晓娟正审视间,赵克华把一串钥匙递给了李晓娟,甜甜的说道:“晓娟,这是我给你买的房子,也是咱们今后的家,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就在这座房子里把孩子抚养长大。”

李晓娟不解的说:“这,床,咋这么矮?”

赵克华立马笑了:“这床本身并不矮,只不过是我让人把四条腿锯了。”

“为什么??赵克华笑的更甜了,双手拥抱李晓娟用头在她的胸前摩挲,无比幸福甜蜜的说:“考虑你高我矮,不协调,为了弥补缺憾并取长补断,我想到了这个办法。”

“到底有什么用?”赵克华故作神秘的说:“晚上你就知道了,如果你想提前知道,现在也行。”

李晓娟看了他一眼,迅速离开了。

午饭,赵克华亲自下厨,一阵“叮叮当当当叮叮”响后,三菜一汤好了,亦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李晓娟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这个矮小的臭男人也会做饭?赵克华好像看出了李晓娟的疑惑,向她说:“我以前是勺勺客,解放后不久就不干了。”

李晓娟矜持的尝试味道,咀嚼两下,真是生熟正好,味道极佳。赵克华为她?菜,倍感关怀的说:“看到你在臭烘烘的猪棚里干活,我就着急,如今你已远离那个地方,生活完全变了样,咥的,穿的,住的样样都有,都是母猪原所不具备的,这就是我赵克华想要给予你的生活。”

饭后,赵克华让李晓娟去休息,自己去洗碗,刷锅。李晓娟站在二楼的窗户边眺望,这里的风景的确很美,远离城效,安静。感觉困乏,她脱了外衣上床休息。不知过了多久,赵克华也宽衣上床,他支起腮观察,言语之中含有感叹:“我敢说这是母猪原上最好的身材,康瑞君都远远不及。”

李晓娟睁开了眼,冷冷说道:“你想过得到她的身体,恐怕你不敢吧,陆兆鸿会杀了你。”

赵克华感觉说错了话,满脸堆笑,立马纠正:“她的身材是好的,但没有你高呀!我想她干嘛?一个烂女人跟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看陆兆鸿有本事,就想靠着大树好乘凉。如果不是陆兆鸿背后帮助福娃,他能住上那么好的房子?还不是康瑞君用身子换的。”

赵克华即时感觉自己说了脏话,看了一眼惊愕的李晓娟后,马上改口:“呸,呸,说他们干什么?咱过咱的幸福日子。”

李晓娟闭上眼不去理他,赵克华自言自语的说:“美是瀑布式的披肩发。美是一马平川上突然出现的两座山丘。美是宽宽窄窄,窄窄宽宽的曲线纹理。美是山丘之上的颜色各异。美是触手可及的一泄千里。美是捶手可得的黑洞虹吸。美是稀里叭拉的汗如雨下。美是欲展还迎的肢体摆弄。美是心无旁骛的蜻蜓点水。美是含苞待放的红心吐蕊。美是欲罢不能的灵魂缠绕……晓娟,我爱你。”

黑夜来临,两人各自洗了澡后,赵克华把灯调至温馨浪漫的格调,开始长达半小时的长跪。

至深夜,晓娟醒,见克华,偎胸膛,嘴靠胸,手揽腰,极困顿,睡正香。思昨夜,忆今朝,思蹁跹,动衷肠。此侏儒,儿情长,掷巨资,放豪光。床上野,地上凉,履承诺,做佳肴。口不对,硬上弓,尺不对,搬板凳。痛自己,入骨髓,爱自己,遍肌?。灵魂牵,情理乱,怎么办?

她看了一眼赵克华,他正在熟睡之中。他想到了柏雪飞,想到了与他新婚之夜的尴尬,第一晚草草而过。第二晚她淌了血,柏雪飞吓得跳下床去找娘!第三晚巳能从羞涩中理直气壮……柏雪飞从来没有像赵克华那样如饥似渴在意自己,从来没有亮不亮,红不红的赞誉过,这就是差异。自从建了养猪场后,自己不主动,柏雪飞从来没反应。想起眼前的这位侏儒,人虽矮胖,像火球把人烧的炙热。眼前所处的环境掩盖了她的眼,她感觉自己已被赵克华这个衣冠禽兽同化,昔日的丈夫柏雪飞与她的距离已经渐去渐远。

第三天,赵克华给了李晓娟大大的惊喜。

上午十点,赵克华拉着她的手走进了下行五十米不到的一座房子。

门被推开,李晓娟惊呆了,年迈的父母站在门内正眉开眼笑。李晓娟扑上去把母亲搂在怀里,激动的尖叫。

本来李晓娟还在为这一件事发愁,腿骨骨裂住院期间娘屋里没有一个来看她的。她心里清楚,娘家的父母,哥嫂可能认为她给家里丢了脸,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相见。李父解释:“赵主任亲自上门诉说了你们相爱的经过,还说你怀了他赵家的孩子,说把我们接到城里,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好帮忙照顾,这不,房子是赵主任给我和你娘买的,说表示他对我们的孝心。”

李晓娟看向赵克华:“你可真有心计。”

赵克华笑道:“你想不到的我一切都想到了,所有的表现只为三个字“我爱你”!

李晓娟心头一震,马上躲过了赵克华那火辣辣的眼神,从那眼神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迷恋程度已经到了不可复加的地步。

每一次的激情都能把肝,心,脾,肺,肾燃烧,把每一个细胞的能动性调动,让灵魂上升到欲仙欲死的空间,在那里焚毁然后重生……然而,激情过后是冷清,是现实,无名的惆怅与失落厌世感相聚袭来,搅的李晓娟久久无法入眠……

母女二人有说不完的话,四人共进晚餐之后,二人回到家刚关上二楼的门,赵克华就拥住李晚娟说:“晓娟,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李晓娟:“什么要求?”

“今晚我想给你洗澡,洗澡后给你惊喜。”

李晓娟明确拒止:“我自己洗。”

赵克华追上去:“求求你了,我是你的丈夫,就让丈夫为你服务一次吧!”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李晓娟走至床边开始脱衣,赵克华单膝跪地,像一个委屈的孩子:“晓娟,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吧!”

李晓娟拿起睡衣就往浴室走去,顺手打开门走了进去,随后门被关上,马上听到水落地的“哗哗”声。

赵克华瞄了一阵浴室的门,脱了衣服,只穿了一个裤衩轻轻转动浴室的门把手,能转动,他喜不自胜轻轻推开门闪身走了进去。李晓娟赤着身体,背对着他。

氤氲之气弥漫整个浴室,优美的曲线尽显玲珑。赵克华俟过去,李晓娟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好像猜到赵克华是会进来的一样。

赵克华大喜过望,开始为李氏搓拭皮肤。从项部到颈部,从腹部到臀部到大腿到小腿到脚踝。从脸堂到锁骨,在那停留一段时间过后到腹部。他蹲下,到膝盖到脚掌,又回到项部。

李晓娟听到说还有惊喜,默默的忍受来自于侏儒丈夫的爱抚。尽管有的刺激来自于口的传递,她也没有去制止,最大限度满足了赵克华的需求和愿望……赵克华用尽全力把李晓娟抱回卧室,放在床上,让她坐定。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几盒手饰,均是闪闪发光的金制品。他先给李晓娟的双手戴上金戒指,然后给她戴上金耳环,最后给她戴上镶有绿宝石的金项链。这三样东西的佩戴映衬的李晓娟更是光彩照人,楚楚迷人。

这时,赵克华来到李晓娟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抓住李晓娟的手秒动真情:“晓娟,三天的新婚生活我很满意,我很知足。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人,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快乐体验。今晚在你面前再次立誓,今生今世会好好爱你,好好疼你,让你幸福。谁要敢碰你一个手指头,我赵克华绝对让他死的很难看,我说到做到。”

李晓娟白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含沙射影说给我听是不是?谁碰我?除非你这个衣冠禽兽碰我。”

赵克华把另一只腿跪下,被李晓娟看到:“你看,你现在就想碰我。”

赵克华中毒太深,他握着李晓娟的手不放松,像在诉说埋藏心中已久的心里话:“两个人幸福像两个火车头相撞,撞了过后又像两个棉花团互相融合,那种难分难舍就像已经等待万年,亲和力爆表,占有欲爆棚。如果这个时候有不该的人出现,一切的后果都难以控制。”

李晓娟顿时明白,这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只要自己出轨,被出轨的那个人就会遭殃,不会有好下场。李晓娟抬头看了一眼赵克华:“你是一个内心无比阴毒的人,这样的人最不好对付。”

赵克华直视她的眼睛:“因为在乎,所以严谨。我不需要你对付,你只要默默享受我的爱就行咧!”

第四天,赵克华把李晓娟带回了东陵镇。李晓娟的装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大跌眼晴。柏世豪也看到了呢子风衣下合体的旗袍把身体束缚的突兀有致以及黄亮的金首饰,这种美艳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住。

李晓娟旁若无人随赵克华进了办公室。稍作安排后,克壮之人与柏世豪到母猪原上宣布,即日起,陆兆勇升任东陵村委会主任。

柏世豪一脸的不屑,把轻蔑的目光投向李晓娟。那眼神在传递一种话语,你这是被宠的结果,被宠的滋润的结果。

赵克华小解的时候,李晓娟俟到柏世豪的身旁,故意卖弄风情的说:“君有嫉妒恨吧!男人只要足够的狠,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女人和生活。”这句话扰乱了柏世豪的思绪。

当克壮之人在东陵村臭烘烘的牛棚前宣读正式任命陆兆勇为东陵村革委会主任时,台下顿时“唏嘘”声一片。有些人立马明白这是他蹲点守候逮住柏雪飞立了大功的结果:

“自己升官了,柏雪飞漂亮的女人却成了别人的婆娘,被别人白天抱晚上抱。”

议论声不绝于耳,柏雪飞在人群中耷拉着头。面对外围的红卫兵,社员们敢怒而不敢言。

陆兆勇红着脸尴尬正式上任东陵村革委会主任。

广大社员散去,柏世豪留住了柏雪飞,柏雪飞仍是不想抬起头来。柏世豪拍了拍他的肩头:“人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有些东西丢失了就再也找不回来。坚强些,这样消沉可不是你柏雪飞。”

柏雪飞抬起头,一脸的茫然:“世豪,咱是一族同宗的兄弟,你说,像我这样的情况,老婆被别人抢走了,父亲也走了,只有年迈的母亲和我,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柏世豪颐指气使:“女人没有哩,咱去找呀!漂亮的女人多的是,要有多少就有多少。女人长得再漂亮,只要跟了别的男人睡了觉,那就是破鞋,有本事的男人不要这样的女人。”

“可她都是为了我呀,她是在做牺牲。”

“说的好听是为了你,其实是为了她自己。只要被宠的快活,又有大把的钱花,穿高档衣服,戴高档首饰,一步登天,谁愿意跟你活受罪,整天在臭气熏天的猪棚里干活。”

“可,她,她。”

“她什么她,别再想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她已经跟了别人,被别人睡了。这次你算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但也没事,只要你总结经验,相信你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到那时,想要多少女人没有,一天换一个也行。”

柏雪飞站起,楚楚可怜:“世豪,你见到她了?”

柏世豪白了他一眼:“别神经兮兮的好不好?你切记,只要被两个男人睡过的女人,就是像仙女咱都不要,不过玩弄她可以,谁玩不是玩吗。”

这句话根植在柏雪飞的记忆里,成为他今后人格改变的催化剂。

柏世豪与克壮之人走后,陆兆勇不失时机出现在柏雪飞面前,几近殷勤,欲盖弥彰:“雪飞侄儿,不要怪叔当日不救你,我实在没有办法,那四人都是赵主任的人,我只是一个傀儡没有实权,只有听话的份。”

柏雪飞轻蔑的看着他:“这下好了,逮了我,媳妇没咧,你也由副转正哩,平步青云哩,这是你的实力所在,可贺可贺了。”

柏雪飞一抱拳,转身而去。陆兆勇杵在原地。

夏临泉回到家把陆兆勇升任主任的事说给梦雪听,坐在板凳上感叹:“作为队长没能阻止柏雪飞回来,让他直接被抓,中了赵克华的奸计,让他奸计得逞娶了李晓娟。我咋这么笨哩?脑子这么没有用啊!

他捶向自己的头颅,一副恼弄的样子。梦雪挺着大肚子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安慰他:“别想那么多,累,原上烦心事多着哩,你能管的完吗?谁跟谁,谁嫁谁,那是前世就定好的,谁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夏临泉把嘴嘬了又嘬:“揪心呀,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还惹的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新官上任三把火,从那天开始,母猪原所有社员都收到了印发的学习手册,作为一种政治任务,必须熟背手册里的语录。家家的条几或堂屋的大桌正中都放着毛主席像,胸前以佩戴毛主像章为荣。从那天起,母猪原掀起一股学习的热潮。

一些人和事,如果三五天,就如昨天。三五个月,尚能记忆犹新。如果三五年,就逐渐淡忘了。就在这个时间段,一个被判三年零六个月,一个被判四年零两个月的柏世俊与陆兆国先后回来了,回到了生他们养他们的故乡母猪原。

柏世俊被剃光了头,比起以前苍老了许多,脸上的观骨凸起,神情比以往收敛了很多。回到县城南关供销社旁的四合院时,院门锁着,屋子早已经没有人住,他根本不知道大弟柏世卿怕被批斗,早已躲到婆娘的乡下去了。

他没有想着去开门,首要任务是找到吴秋怡,她才是回来必须要见的人。三年过去了,宁民县城没有任何变化,他只身来到吴家巷,凭着记忆找到吴秋怡的家。

三个孩子在门口玩耍,最大的是个女娃,她“嘿嘿”的笑,好像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嘿嘿,弟弟妹妹听话。”

柏世俊惊愕怎么有三个小孩?难道吴秋怡结婚了?

正思绪间,吴秋怡从室内出来看到了愣怔的柏世俊,她头一低装作没看见,赶三个孩子就进了屋。

柏世俊跟着进了屋,喊了一声“秋怡。”

吴秋怡猛一转头,恶狠狠地说:“别喊我,我不认识你。”

“秋怡,你别不理我,来找你,希望你给我机会,我们在一起过日子吧,我会拼命努力。”

孩子惊恐的看着这个陌生人,吴秋怡冷冰冰的说:“我们已经离婚了,复婚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柏世俊一听“绝对”两字,“扑嗵”一声跪在吴秋怡的面前:“秋怡,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我会洗心革面,发誓重新做人。”

吴秋怡一脸的轻蔑:“重新做人,你都几十几了,还重新做人,几十年了都没把人做好,还怎么重新做人?机会早都给你哩,只是你没把握好,怪不得别人。”

“秋怡,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的生活中不能没有你。”

“柏世俊,”吴秋怡生气了:“你像不像个男人?你跪我有什么用?回去跪你的大,你叔去,他们都死了。”

“什么?我大我叔都死了?”柏世俊立马惊讶,站起身来。

“是的,一个老不正经,一个利欲熏心,操心过多而死。”

柏世俊不解的问吴秋怡:“秋怡,这三个孩子?”

“这你别管,反正没有一个是你的,你走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来。”

“我想知道孩子们的父亲是谁?”

吴秋怡来了劲:“真想知道?”

柏世俊点点头。

吴秋怡顿时咬牙切齿:“都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干的好事,你们柏家没有一个好东西,罪该万死,回到原上找他吧,他现在是主任,兴许能赏你一碗饭咥。”

柏世俊不舍的往外走,又回头可怜兮兮的望向吴秋怡:“秋怡,你只要答应和我复婚,从内心里再次接受我,我柏世俊此生做牛做马报答你,帮你把这三个孩子抚养长大成人。”

吴秋怡又是“嘿”的一声轻蔑的笑:“不要再说幼稚的话了,当年和你结婚完全是在赌气,大好的青春都葬送在你和你弟弟两人身上了!你弟弟给我造成的痛苦和心灵创伤,八辈子都还不完,别说我不嫁人,嫁人嫁给路边的乞丐也不嫁给你们姓柏的人,人渣,畜牲,猪狗不如。”

柏世俊不知吴秋怡缘何这么恨柏家的人,带着诸多疑问,他离开了吴家巷。

狱中三年多的渴盼,在刚才那样不友好的气氛中瞬间就成为泡影。

柏世俊风尘仆仆回到母猪原,原坡上,河川里的麦苗早已出土,迎风招展,凸显绿色的海洋。

来到柏家大院,从门口看到几位年轻人在院内院外“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他疑惑的问道:“你们是干啥哩?怎么住在俺家哩?”

几个年轻人停止嬉戏,审视了一番光头的柏世俊,这人从未见过,说这家是他家,马上都笑了:“这是俺家,俺在这快生活一年哩。”

一人学柏世俊讲本地话,引得其他几个人哄堂大笑,个个跃跃欲试,精神抖擞,语言,神色,动作根本停不下来,随时应战。

柏世俊看不惯这一群年轻人对自己的无视,马上窝火的说:“严肃点,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我的家。”

七人全都簇拥在一起,其中一人说:“我们也没说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不信你问队长去。”

“队长是谁?”一位年龄小的说:“你看,连队长都不知道,还说这是你家,骗子吧?”

柏世俊怒吼:“队长姓啥名谁?”

七位年轻人共同不服:“凶什么凶,我们可不怕你。”

正在对恃之即逐渐聚集了许多人,有人认出了柏世俊,告诉他现在的队长姓夏,在陆家大院住,有什么事可以去找他。

柏世俊指着七个年轻人:“你们给我等着,回来把你们撵走。”

七人异口同声的说:“撵走才好哩,没地方住才好哩!”

顺着多人的指点,柏世俊来到陆家大院。夏临泉一眼就认出了他,连忙给他搬板凳。因为不是很熟,也很少见面,夏临泉就问他找自己何事。

柏世俊问出第一个问题:“我家住了七个年轻人,他们都是哪里来的,来干什么?”

夏临泉:“青岛来的,响应党的号召下乡劳动改造。”

“咋住俺家呢,可给钱?”

“不给钱,免费住,本是住在东陵村小学校的,因下雨内涝,没办法,经过申请你弟柏世豪同意才搬过去的。”

“听吴秋怡说,我大我叔都死哩,他俩埋在哪哒?”

“新建的陵,就是当年乘黄出现的地方,现在你的奶奶,爷爷,大,亲叔叔的棺椁都迁移到了那里。往东北方向,最大最气派立碑的陵就是你家的。”

柏世俊看旁边无人,靠近夏临泉很神秘的说:“还有一个问题不知你可肯告诉我?”

“你说。”

“以前我和吴秋怡是夫妻,我没出事时,她生了个女孩,我知道是柏世豪的。我想知道还有两个小娃儿是谁的。”

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说不好,极有可能要出事,夏临泉考虑了一下说:“第二个我不知道,最小的是你弟弟柏世豪的。”

“他俩结婚了没有?”

“没有。”

“没结婚,怎么会是他的?”

“这就有问题了呀!有一次正在村部开会,吴秋怡来找柏世豪要钱,柏世豪不但没给钱,还对吴老师一顿羞辱,说话极其难听。三个孩子缠手,又没有经济收入,吴老师也难呀!她哭着回县城,我看她可怜,孩子可不能受饿呀!于是我就从家里拿了四百块钱给她,让她给孩子买粮食咥。”

“四百块?”柏世俊惊愕:“那么多?”

“是呀,少了也不够她娘四个用的呀!她母亲气死了,一个人拉着三个孩子太不容易了。”

“我说咋没见到她娘,死了,咋死的?”

“还不是因为发现了你弟弟和吴老师的秘密。”

柏世俊追问:“什么秘密?”

夏临泉:“吴老师没有钱,又没人帮她,眼见孩子们挨饿,这个时候,柏世豪知道了吴家的情况,派人和吴老师谈成了一种交易。”

“什么交易?”柏世俊迫切想知道。

“吴秋怡给他生孩子,柏世豪负责给她钱。事实是孩子是生了,柏世豪却不管不问了。”

柏世俊坐回板凳:“我的天,天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太猖狂了吧!把人干大了肚子还生了小孩,说不问事就不问事了,这就是典型的地痞流氓吗!”

夏临泉轻轻一笑:“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柏世俊再次问夏临泉:“第二个小男孩,你真不知道是谁的?”

夏临泉故作镇定:“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其实,夏临泉是知道这事的,只是不想说出这个秘密而已,因为他是一位不爱谝闲传的人。

随后发生的事令柏世俊难以接受,又不得不接受,因为社事就是这样让人无法预料。从队长夏临泉家里出来,他径直去了祖陵,对祖陵的修建非常满意。他跪下去之后无论如何都挤不出眼泪,记忆里只有奶奶那慈祥的笑,娘亲的音容笑貌早已支离破碎。父亲一生并没有给予他多少关怀与言传身教,如今他们都去世了,过来叩两个头,算是延续传统的礼教吧!不见得泪如雨下就能感动祖宗保佑我福禄寿禧,婆娘温柔,子孙满堂。

柏世俊刚走进村子,柏蓬启就迎面赶来,让他到村部去一趟。

柏世俊懵懂不知啥事就跟了去,在那间破败不堪的村部会议室里,陆兆勇坐中,夏临泉坐左,柏蓬启坐右,由陆兆勇当面口头传达了对柏世俊的成分管理意见:“根据富农,贫下中农,地主,反革命分子,坏分子的界定方法,在原上只有柏耀庭和陆本德两家是地主。如今陆本德家早没有了人,只有柏家还有人。考虑到柏耀庭当年是地主,他的儿子,孙子自然而然就是地主成分,因为柏世俊是柏耀庭的大孙子,划分富农最为合适。富农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必须与其他社员一样按时上工,天天学习,天天报道,接受社会主义改造。从即日起,一切举动都要谨言慎行,接受监管。”

柏世俊马上站起身进行反驳:“把我定性为富农分子,学什么习?改什么照?烦不烦?如果我回城里住呢?不接受你们的监督。”

“可以呀,”陆兆勇马上解释,但解释让柏世俊没有了消张气焰:“你是母猪原的人,只要在母猪原生活,就必须接受监管和教育。你可以回城里,我们不会阻拦你,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但你要仔细想一想,对你这样有污点的人,到哪里能容得下你?就凭你剃着光头哪里不排挤你?不饿死你才怪。一个人连饭都没得咥,何谈尊严?连婆娘都没有,何谈人格?别认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对你是清楚的很。”

柏世俊一脸的不甘,又无可奈何,他突然问道:“我是富农分子,那柏世豪也跑不掉,为什么他不接受监管和再教育,整天逍遥法外,净干不是人干的事。”

这个问题令夏临泉和柏蓬启瞪大了眼睛,陆兆勇笑了笑,很从容,笑的很果断,俨然像一位洋教父:“你知道人情世故吗,人情世故应有黑白之分,人情世故的白是我可以靠近你,你可以靠近我,我可以和你说话,你可以找我套近乎。我可以找你喝酒,你可以找我喝茶聊天,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不亦乐乎?人情的黑可以烟里有云雾,酒里有美女,我踩踩你的脚,你碰碰我的腿,心照不宣。一个眼神,压坏了床腿,一个动作,吓飞了麻雀。大浪淘沙,沙粒在哪?边城飞雪,雪沾衣襟,湿了谁的心,明了谁的眸?”

陆兆勇的一席话酷似深奥无人能听懂,柏世俊与柏蓬启在思量,夏临泉笑着站了起来,冲柏世俊说,“你就在这原上安顿下来,这里毕竟是你的家乡。情况虽然特殊了一些,只要每日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就行。我还有其它事,我先走哩。”

柏世俊随后在柏家大院前房最右边那间住了下来,每天早晨八点到村部报道,背毛主席语录,随社员们干同样的活,咥同样的饭。虽然枯燥乏味,但总算能填饱肚皮。关于与吴秋怡的事先放一放,等待机会。

后来,他从柏蓬启那里得知吴秋怡第二个孩子是校长陆兆镰的,气的他把手砸出了血:“这个老不死的狗东西,杂碎,趁我不在,竟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逮住你,我非扒了你的皮。”柏世俊忘了,他是一位刚刑满释放的劳改犯。

和柏世俊的收敛相比,陆兆国的性格一点都没有改变,他的突然回家,把家闹的鸡犬不宁。

他肩背一个简单的布包,从东陵镇走到东陵村村口。无一人迎接他,此时此刻,他很希望家里能来人把他迎进家里。别说侄男伯父,就连婆娘女儿儿子的身影都没见到。社员们见到他,也没人搭理他,陆兆国胸腔憋着气走进了家门。

女儿梦云首先看到大回来了,忙迎出去喊“大,你回来哩?”

张启椟也跟了过去,跟着说“大,你回来哩?”

陆兆国上下打量他:“你是谁?你怎么在俺家?”

张启椟刚想解释,梦云抢先说了话:“大,他是你的大女婿,名叫张启椟,现住在咱家,你看,”梦云拍了拍腹部:“大,我怀孕哩,你就要当爷爷哩。”

太突然,陆兆国看了一眼张启椟后在一个小板凳子上坐下:“梦响呢,快把他叫回来,让我看一下,是长高了还是瘦了胖了。”

这时汤氏从厦屋里出来,身后跟着陆梦响。梦响腼腆的看着陆兆国,却没有去喊他。

陆兆国白了一眼陆汤氏,伸开手招呼梦响:“来,梦响,让大看看,大可想你了!”

梦响眨着眼,拽着母亲的衣襟,没有过去的意思。

陆兆国很恼火,他扫视了一下四周之后盛气凌人的问:“梦燕呢?”

汤氏显得木讷,梦云站到母亲的旁边对陆兆国说:“梦燕到世杰家去了。”

陆兆国抬起头:“世杰,哪个世杰?”

“是福娃叔家的那个世杰。”

“去他家干什么?”陆兆国站了起来向 炸弹马上要爆炸一样。梦云看了看汤氏,看情势不说是不行的了,嗫嗫嚅嚅的说:“梦燕与世杰不是谈了五六年的恋爱嘛,世杰当兵走了,她天天都去他家帮忙收拾屋子,打扫卫生,几年来这个习惯从未改变。前段时间世杰回来探亲,两人商量好世杰复原就娶梦燕过门。”

陆兆国怒不可遏,举起拳头:“赶快去把她给我叫回来,从今天开始,不准再去那个家,和那个小畜生结婚,只要我活着,绝对不可能的事。”

孩子们吓得不敢直视,汤氏也不敢抬头,陆兆国感觉不对劲,再次扫视一圈发现还是少了一个人,马上问到:“梦雪呢,怎么不见梦雪?”

提到梦雪,所有人都沉默了,陆兆国认定家里出了事,迫不及待的对汤氏怒吼:“说,梦雪呢?”

汤氏的双肩猛的震颤了一下,低着头不敢说。

陆兆国歇斯底里了:“说,说,快说。”

为了避免母亲被挨打,还是梦云说了话:“梦雪已嫁人哩!”

陆兆国猛一回头:“已嫁人,婆家哪里?叫什么名字?”

“大,你消消气,坐下来我慢慢给你说,”梦云搬来凳子被陆兆国无视,直接鄙视:“梦雪婆家哪里?叫什么名字?”

“大,你坐下我就告诉你,你正在气头上,怎么告诉你吗?”

外面聚集了很多人,有人想近前打招呼,但发现陆兆国在问及家事,不便掺合,只好远远观望。有人眼尖,迅速离开人的视线,去向夏临泉告密。

陆兆国再次重复刚才的话,梦云被逼的无路可退,终于说出真相:“是咱本村的。”

“叫什么?姓什么?”

“姓,夏,叫夏临泉。”

说完话,梦云就躲在一边惊愕的观察怒气冲天的父亲。

陆兆国的脸由红变青,由青变白又由白转青,咬着牙抓住汤氏的衣襟就拼命的用拳头掏用脚踹。汤氏像小鸡一样,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就倒了下去。

张启椟上去拉架,被陆兆国的拳头无意间砸到了鼻梁,血从鼻孔里流出来。院外的人冲进来想制止陆兆国,陆兆国抄起厦屋门后的木棍气哼哼的就朝陆家大院走去。

告密的人告了密早跑哩,突如其来的事,没有一点防备与心理准备,躲在屋里的夏临泉也是乱了方寸,不安的看着梦雪:“这可咋整哩?凭你大那驴脾气,他非打死我不可。”

“对呀,是呀,大要是知道你这么大年纪娶了我这么如花似玉的闺女,肺不气炸才怪哩,有你好看的了。”

夏临泉搂住梦雪,像孩子看着娘:“求你哩,求你哩,就看你表演哩,你已怀了咱俩的骨肉,他不会丧心病狂对你下手哩。”

话音刚落,就听陆兆国的声音传来:“夏临泉,你个驴日的,快给我下来,我要打死你这个外乡人。你在东陵村就是一个祸害,你祸了陆兆鸿家又祸俺家,你个驴日的,你个大马配的,你个野种,你给我出来。”

句句扎心,句句如针刺,令夏临泉如芒刺在背。梦雪突然冷静:“不要害怕,坦然面对,站在我身后。”

随着叫骂声,梦雪与夏临泉出现在楼梯口,缓缓向楼下走去。院外院内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夏临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畏缩,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走,或找个地裂钻进去,或这时候柏世豪和陆兆勇带人突然出现为自己解围。

走到楼底,想象中的没一个出现,他才顿然明白,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用。

梦雪挺着大肚子有意把手摁着肚子上笑容满面地说:“大,你回来哩!”

所有的人摒住呼吸,盯视夏临泉该怎样处理这样的局面。梦雪示意夏临泉喊大,夏临泉憋足了劲,刚想喊之时,陆兆国的棍扬了起来,毫不手软,重重打在夏临泉的大腿上,只听“哎哟”一声,夏临泉应声倒下,抱着大腿嚎叫。

围观的人大惊失色,梦雪更是惊骇,以最快的速度阻挡父亲打出第二棍。

陆兆国怒火冲天,指着夏临泉:“早都看你不是好人,你果然是个坏种,这原上谁家的主意你不能打,偏偏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打起了我女儿梦雪的主意,还把她娶到手还怀了孩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陆兆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继续抡出去几棍,这几棍可不得了,夏临泉连哼都不哼了,梦雪吓得脸煞白,站在陆兆国的面前阻止他再打下去,一边惊恐的向人群大喊:“去找主任,让他带人来,不然出人命咧。”

陆兆国余怒未消,用棍头又捣了一下夏临泉,口口声声的骂道:“狗日的一个外乡人,他妈的竟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打死你个野种,别再在原上祸害人哩。”

梦雪看到一动不动的夏临泉顿时泪入雨下,对陆兆国怒吼:“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你可知内情?我主动愿意嫁给他的,他是母猪原上最好的好人,如果你把他打死了,你也活不了,那可是四条人命。没有他我还活什么活,还有什么活像。”

陆兆国有些不解,但马上又怒:“如果他不用些手段,你能乖乖主动愿意嫁给他?憨子也能看出来,你中了他的圈套!″

这时梦燕钻了进来,身后跟着汤氏和梦响。当三人看到倒在地上的夏临泉时吓的手足无措。

汤氏以指责的口气说:“谁让你回来的,回来就是祸害,你要是打死了人,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回原上。”

汤氏不说话尚可,一说话让陆兆国胸中的怒火再度燃起,他急速跑过去,抓起汤氏的头发就往地上摁:“老婆娘,我还没找你算账,我才走几年,你就把这个家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打死你,打死你。”

汤氏在地上翻滚,像一个死猪被踢来踢去。院里院外那么多人,无一人上前劝架。梦燕再也忍无可忍,用尽全力把陆兆国推向一边,失去重心的陆兆国跄跄踉踉倒在地上,爬起来时一脸的懵逼,不解地看着小女儿。

梦燕指着他:“看到你,想到你生我养我,你是我大,看你打我娘下那么重的狠手,你连畜生都不如。你蹲了几年劳改都是谁造成的?又有谁管了我们?如今我们三个长大了,都有选择我们幸福的权利,你凭什么来干涉我们的幸福?就凭你是大吗?你不配。”

梦燕泪如雨下把话说完,蹲下身去,去扶体无完肤的母亲。梦雪亦是泪如雨下,向围观的人群哭着喊道:“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把我娘和夏临泉抬镇上救治,晚了可能要死人哩。”

人群一阵躁动,陆兆勇带人赶到。陆兆国看到戴红袖章的人起身想跑,被陆兆勇指着,没跑几十米就抓了个现形。

陆兆勇在重大事情上表现出了果断和勇敢:“把陆兆国捆绑起来送镇上,汤氏和夏临泉直接送东陵镇卫生院救治。”

柏家大院的七位知识青年也跑来看热闹,当看到倒在地上的夏队长,想到他平时对七人的好时,都伸长了舌头。

当六人为一组,轮番替换把夏临泉和汤氏抬到东陵镇卫生院后,倪云山看到马开伟,邵舍之,魏子光正在忙碌,不由的感叹:“又是东陵村送过来的!”

经过检查,夏临泉无碍,只是身上多处淤青。汤氏就不一样了,全身上下多处淤血,头肿的如猪头,上眼睑发黑,左耳廓撕裂。

至深夜,抢救室无人,夏临泉醒来,梦雪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放松,无比欣慰的说:“医生说你没事,我高兴死哩,我问医生怎么没事能昏迷,医生说只有你自己知道。”

夏临泉红着脸说:“那么多的人在看你爸一个人表演,如果我没有点智慧,可由得他们看了,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爸把我打死?我才没那么傻呢,我心里装着你和孩子。”

梦雪把头贴向夏临泉的脸:“我的大男人,老男人,你精的很!”

夏临泉伸出手抚摸婆娘的肚子,自我陶醉的说:“真没想到呀,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那么难,两次都差点被你的家人给打死。”

梦雪愣证,马上伸出手去拧夏临泉的鼻子:“又欺负我,天天欺负我。”

两人自发的拥抱在一起,梦雪不无感慨的说:“有智慧的人让人佩服更让人信服!”

第二天,赵克华,陆兆勇,柏世豪,克壮之人,李晓娟一行人到镇卫生院看望夏临泉,到了夏临泉的病房,克壮之人带领警卫员在走廊守候。李晓娟只跟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得体的西洋服装映衬下的玉体成了医院内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叶红兵听说赵主任到了,只能在走廊外静侯,生怕再来十五天的停业整顿。

赵克华坐下来握住了夏临泉的手:“我是专程来听取你的意见的,一名劳改刑满释放人员打人是极其恶劣的事件,会造成极其不好的负面影响,不管被打的人是谁,按道理都得严办。”

夏临泉坐起,面色极其严肃真诚:“赵主任,你知道我是你的兵,是你任命我当的队长,我也从来没有不完成任务来拖你的后腿。在这一事上,我必须要向你说明一点,梦雪的大打人是不对,但他的出发点,你看,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娶了她年轻漂亮的女儿,谁,谁都过不去这个坎,有情可原,是不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又没有外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饶了他吧!他两个外孙都快出生了,等两个孩子绕膝他就知道欢喜!赵主任,饶了他吧,我知道你讲道理,识大体,讲原则,重感情。”

赵克华看了看陆兆勇,柏世豪和门首站着的李晓娟后不无感慨的说:“说啥来着,来时就知你会这么做,你果真不是傻人。”

梦雪站起身低头向赵克华行了一个礼:“谢谢赵主任,不追究我大,我代表俺全家谢谢你。”

赵克华看了她一眼:“早都听说你和夏队长的事了,你很勇敢,能有勇气追寻自己幸福的人,让人刮目相看呀!”

他望了一眼门首站立的李晓娟,轻柔的喊道:“晓娟,你进来和陆梦雪认识一下,在原上,在新一代年轻人里头她可是第一位大胆追求自己幸福的人!”

李晓娟从容走过来,看了一眼梦雪:“我们打过几次照面,但从未说过话。”

梦雪看了一眼洋里洋气的李晓娟,感觉气场特大,慌忙低下了头。

众人都看在眼里,这就是差距。李晓娟为了缓和尴尬,拉着梦雪的手走了出去,在走廊的另一头窃窃私语。她摸了摸梦雪的大肚子,好像被她清纯的气质打动,毅然取下项链套在了梦雪的头上。梦雪连连拒止,但最终还是被套上。梦雪很是不好意思,找不到话题,只好说:“姐姐,祝你生个大胖小子。”

李晓娟抚了一把梦雪的脸,说了一句令梦雪惊讶的话:“这孩子是你雪飞哥的,女人怀孕,只能怀心爱的人的!否则这个女人绝对是水性扬花的女人!”梦雪不解的杵在原地!

回到办公室,赵克华问李晓娟,陆兆国打人事件怎么处置,李晓娟考虑都没考虑,想都没想一下:“怎么处置,只要是东陵村的,只要不把人打死,立马放人。”

天快黑时,陆兆国回到了东陵村,陆兆庆,陆兆元,防兆安以及侄儿侄女都来看他,他大手一挥很不耐烦:“走,走,去去去,我不在家,你们不问事,如果问事了,哪有今天的事!”

他随即关上了门,把三个弟弟,侄子们挡在门外。

人人都有先见之明,陆兆勇更不例外,他玩了一个不在家的假象。

第二天夜半时分,一个黑影猫手猫脚来到陆兆勇家房屋后面的窗户,伸出手轻轻敲了三下窗户纸,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敲了三下,还是没有动静。他又敲了三下,里面的陆秦氏很不耐烦的吼道:“深更半夜的,谁呀?”

陆兆国小偷似的拉长了音:“我,陆兆国,想你哩!”

屋内陆秦氏保持了沉默,陆兆国急切:“想你哩,想你哩。”

话音未落,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被放倒,凌空升起,整个人就被吊了起来,随即屋内的灯亮了起来,有人在树下点起了火把。

陆兆勇走近床边,直接用手掌打向婆娘陆秦氏的脸,赤身裸体睡的陆秦氏被打的莫名其妙,没等她说话,第二掌,第三掌又打了过来:“叫你贱,叫你贱,你跟谁说话哩?叫你贱,叫你贱。”

陆秦氏被打的嘴角鲜血直流,不敢吭声。她听到屋后人声鼎沸。

陆兆国闭上了眼,算是羞到了家,他心里明净,着陆兆勇的道了。

这时候,屋后的人越聚越多,陆兆国装死,一声不吭。不管谁来到,看到他被吊在树上,都是一阵“唏嘘”,没法说好话央求陆兆勇把陆兆国放下来。

陆梦燕来了,看到父亲被吊在树上,二话没说,双膝跪在陆兆勇的面前说:“叔,看在咱同族同宗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大吧!我向你磕头赔礼道歉了。”

陆兆勇说话非常强硬:“不行,这老东西刚回到原上就恶习不改,不狠狠的惩治,今后不知要祸害多少女人呢!”

梦燕看起不到任何效果,站起身向陆家大院跑去,以最快的速度叫来了二姐和二姐夫。

陆秦氏穿好衣服吓得卷缩在墙角,静静聆听外面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陆兆国的家门兄弟,侄子都来了,但看到是被吊在主任陆兆勇家后面的树上的,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了一眼都回去了。陆兆元猛一回头,说了一句“丢人”后就回了家。

夏临泉忍着疼痛与梦雪来到树下,梦雪冲着树上的陆兆国大喊:“大呀!你干啥哩?你深更半夜跑人家屋后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死?来家就打人,要不是夏临泉保你,你能回原上,你咋不知好歹哩,这样做,你让我们姊妹四个咋做人哩!”

陆兆国闭着眼,一声不吭。

无法,只有求情一条路行得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事可大可小,陆兆勇一直不愿把他放下来,这是想立威哩,必须一次性解决陆兆国与婆娘通奸的问题。想到这,夏临泉来到陆兆勇的身边,双手抱拳:“对不住了,陆主任,看在咱昔日共事愉快的份上,把人放了吧!大恩不言谢,它日我在镇上重请你。”

陆兆勇“哼”了一声:“夏队长,这是求情的事吗?这是欺负人,这是犯法。如果我陆兆勇深更半夜跑到你家窗户边去敲你家的窗户你愿意吗?你会容忍吗?”

梦雪走了过来“叔,你说啥话嘛?这样的比喻可不恰当。”

陆兆勇一脸的不屑:“本来就是嘛,将心比心,谁过谁的日子,你凭什么来祸害我家?这事不给我好好的交代,天亮就送县上。”

夏临泉转首看向梦燕,向她招了招手,梦燕走近。夏临泉忍住疼痛,对身边的妻子和梦燕说:“跪下,求求兆勇叔吧,兆勇叔心地不坏,心地善良,跪下有诚心,他心一软就放人哩。”

梦燕跪的最快,夏临泉咬着牙跪了下去,梦雪挺着大肚子,快要临盆,跪下艰难,但她尝试各种办法。

夏临泉紧盯陆兆勇的双眼,陆兆勇被看得不好意思。他明白,那眼神是告诫他,如果让梦雪跪下去,那就不是人干的事,不是人干的事就是畜牲干的事。

陆兆勇伸出手,赶忙把摇摇晃晃的梦雪扶稳,心中不由感叹的说:“真佩服你夏临泉了,出这么一个损招,都起来吧,起来说话。”

梦雪和梦燕高兴的眉飞色舞,夏临泉慢慢站了起来。

陆兆勇正色说道:“让我放了他,可以,但必须满足我几个条件,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今生今世不再敲我家的窗户。从明天起,每天八点准时到村部报道,学习毛主席语录,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准再打陆汤氏,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娘生了她,嫁过来是来过日子的,不是挨你的打的,几个条件缺一不可,问他可能做到。”

梦燕跑到树下问装死的陆兆国:“大,简单的三个条件可能做到?”

陆兆国被吊起的时间太长了,他也不嫌丢人了,有气无力好像被呛着的说:“三个条件都能做到。”

陆兆国被放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天晚上,他在众多人的面前签下了他自认为此生最为耻辱的保证书。从第二天开始,开始了他长达八年的贫下中农再教育。

陆兆勇完成了他心中所想,他也不知这是什么计,这个计的效果时间越长越明显。陆秦氏比以前乖巧多了,对陆兆勇服服帖帖。

陆兆国呢,蹈规循矩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不可一世。村上的人都认为这是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结果,其实呢,他心里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他知道,只是他不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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