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可怜，可恨
此刻四周那些张府的下人、侍女一个个面露惊恐。
遥遥望着那月下幽深的水池，不住的向后撤步。
似乎那里是噬人的深渊，藏着要命的妖魔一般。
“这些……都是他干的？”
沉默了半晌，钱郡尉艰难开口。
似乎不愿接受自己信重的下属，竟是个如此货色。
没等曹雄几人回应，他伸手一指一旁的一名侍女：“你来回答！”
“大人……我……”
见对方指向自己，那名本就恐惧异常的侍女，身体抖动的更是厉害。
“你莫要害怕，如实道来便是。”
见此，钱郡尉声音柔和了一些，安慰道。
一旁的杨琛也跟着帮腔道：
“这是咱们黎阳的父母官，是张督检的上官，你无需担心被人报复！”
“不错！你有什么便说什么。”
经杨琛这么一提醒，钱郡尉显然也知道了症结所在，于是环视四周，高声说道：
“若有人敢打击报复，本官定斩不饶！”
“大人，奴婢曾亲眼所见，老爷他……亲手打死两名侍女，扔于水池中。”
知道眼前是位大官，那名侍女这才精神一振，说出了实情。
听完之后，钱郡尉脸色更是难看。
又指向她旁边一人：“你也说说！”
“大人，奴婢也曾见过……”
“你来说！”
……
钱郡尉不信邪般的问了一圈，结果都一样。
这些没了管束的下人，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抖了个干净。
总结下来就是张督检喜怒无常，动辄便会杀人。
院中下人，特别是侍女，经常就会更换！
这让钱郡尉面如锅底，心中愤怒不已。
他也只是有些喜好女色而已，但绝做不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不过愤怒的同时，他也不禁有些疑惑。
“他为何对杀害女子如此情有独钟？”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滚出来！你应该知道吧？”
就在这时，钱郡尉开口向众人身后吼道。
只见一道身影，怯懦的自后方而来。
正是一直没有露面的张府管家。
此时此刻，曹雄等人这才明白钱郡尉是被谁找来的。
在众人的审视下，张府管家缓缓走来，沉声道：
“大人，小人的确知道一点。”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眼看张志已然没了救，他也不愿因此得罪郡尉。
“如实道来。”
“是，我家老爷曾被人伤了……伤了下体，因此不能人道……”
张府管家看了看躺着的张督检，犹豫之后道出了情况。
“那人正是之前主母，他的妻子！”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这消息可殊为劲爆，张督检竟被自己的妻子废了下体！
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
“为什么？”
钱郡尉替大家道出了好奇。
“主母善妒，因前些年老爷太过沉迷女色，受了冷落，又屡屡不改，所以一时冲动……”
管家已说了这么多，也不介意再多说一些。
“那你们主母呢？听说她多年前可是因失足落水！”
听到了这里，钱郡尉自然联想到了些不好的东西。
果然，管家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夫人她……正是死于老爷之手！”
“哈哈……都是她活该！她该死！这些贱人也该死！她们通通都该死！”
不知何时，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的张督检。
听到管家所言，不仅没有进行驳斥，反倒仰天大笑，恨恨说道。
看着他反常的表现，想到方才见闻，众人一时竟不知该说此人究竟是可恨，还是可怜！
不过这些念想，随着之后一具具被打捞上来的尸骨，通通消匿不见。
放眼望去，搁置在岸边的粼粼白骨竟不下数十具！
而且这还不算完。
“大人，卑职粗略算了下，加上池底还未打捞上来的，尸骨大约有百具之多！”
杨琛此刻汇报起来，是既沉重却又解恨。
沉重自不必多言。
这种丧心病狂的行径，是个正常人都看不过眼。
解恨却是因为事情闹得很大，周围这么多见证者，这么多的证言证词。
有了这些罪证，足以令张督检再无翻身之可能！
没见钱郡尉都绝口不提，他们几人打伤张督检的事了吗？
他们不说立功，最起码功过相抵没有问题。
“张志，你可要自辩？”
铁证如山，钱郡尉并未多言，而是失望的看向重伤在身的张督检。
“呵呵，事已至此，张某无话可说。”
见事情已经暴露，张督检虽然嗤笑一声，但终究是没有嘴硬，撇过了脑袋。
“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即刻宣布你被停职收押！”
“至于正式定罪……我会与郡守上报州府。”
虽然已经掌握了对方的犯罪事实，但该走的程序也不能少。
钱郡尉最后恨铁不成钢的望了一眼他，而后甩袖走到杨琛身前，义正言辞交代道：
“杨督检，这件案子就交由你来主办，不要有任何顾忌，务必还百姓一个公道！”
他说的铿锵有力。
周围之人皆听在耳中，向其投去崇敬的目光。
钱郡尉看见后，满意的点点头。
而后又将视线放在杨琛身上，低声叮嘱道：
“不过为了避免造成恐慌，也是为了官署的威严，所以一些细节就不要深究！”
这话令杨琛一愣。
还没等他深思其中之意，只见钱郡尉深深的看了眼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咱们的主要目的是处理张志个人，坐实其杀人罪证，所以不宜牵扯太广！”
“还有，查清楚后，案卷务必先交由本官过目。”
钱郡尉这明显点拨的话，令杨琛恍然大悟。
张督检与钱郡尉交情匪浅这事他是知晓的。
原来对方是担心火烧到自己身上！
想明白这点，杨琛立即回应道：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该怎么做了！卑职查案的重点自然是张志杀人抛尸之事！”
下属巴结上官，送财送礼这在朝堂中都是潜在的规则。
他本就无意去挑战。
况且要是寻根探底，他自己先前也没少打点张督检。
所以他主动划定了查案范围，以令对方放心。
就在钱郡尉满意点头之际，杨琛却又有些犹豫的说道：“不过……”
见此，钱郡尉眉头一拧，催促道：
“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