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张大合照是全身照，所以人都看的不是太清楚，但这张照片却是半身照，而且整个照片里只站着两个人，谢火和一个女人，一个让霍允看到后都忍不住的走了神。
霍沛菁还等着霍允的评论，没想到等了好几分钟愣是一个字都没听到，她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霍允，她在霍允脸上看到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即使俩人相处了六十年，她现在也很难准确的描述这表情。
“怎么了？”霍沛菁伸手要照片。霍允听到了，但她没动，她现在心里很乱，惊讶、悔恨、难过、痛恨、懊悔、委屈的表情一一在她脸上闪过。
她的脑中一瞬间就回到了三十八年前霍沛菁生产的晚上，那还是在羊城的老宅，小姐突然就破了羊水，日子比西洋医生说的提前了半个月，一开始大家都有点慌，后来还是霍允回过神安排起了事务才慢慢又恢复了往日的规矩。
她打发人去接西洋医生过来，同时宅子里早就住下的两个稳婆也都被带了过来，事情走上了正轨，她才想起要去通知老爷和老太爷。
谁知老爷没来，来的却是老太爷，他看着霍允，表情很是复杂。
霍允一开始也只是以为老太爷生气儿媳生产儿子却不在，可能还担心这胎生的不是男孩，因为早前好几个稳婆都来看过私底下瞒着霍沛菁和老太爷说这胎大概率是个女婴。
这种话当然是瞒不过霍允的，但她也没告诉霍沛菁，她觉得不管小姐生的是男是女姓曹的都不应该介怀。不过当着人面，小姐始终还是曹家的媳妇，她对老太爷自然也是面上很尊重。
霍允记得当时她还耐心的劝说老太爷女孩也没有什么不好，没等她说完，老太爷身后就有人抱着一个包裹走了上前。
她不解，等待着老太爷的解释，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不是从产房传来的，而是从老太爷身旁人抱着的包裹里传来的。很快她就以为自己懂了，当时的霍允真的是想把面前的老太爷打趴下去，“狸猫换太子？哼！想都别想！霍家的人还没死绝呢！”
老太爷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婴儿，然后抬起头坚定的看着霍允，下一秒他就跪了下去，对着产房磕了三个响头。
霍允看着老太爷头上红肿的痕迹知道他没有作假，但她也不认为磕几个头就能让她改变主意。
老太爷自然也知道这事一定要霍允点头，然后他屏退了抱着婴儿的妇人和霍允讲了一个故事。
那个故事又长又不好听，但霍允听懂了，“老太爷您怎么能相信这种事？小姐肚子里的可是您的亲孙，不能因为那老道的几句胡话就给判了死刑！”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但在沛菁嫁进来之前他就有了预言，到今日为止没有一件是出了差错的。我也不想啊！但自从怀上了这个孩子，霍家没有了，今日她出来，明日消失的就是我曹家…而且那人也说了，她命轻压不住，就算生下来也根本挺不过两个时辰…”
霍允还是不信，嘴硬的说着不行，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偏颇，霍家的覆灭是她心中的刺，那些日期一个个的都对应上了，她艰难的回头看着产房，里面还是灯火通明，稳婆劝说的声音，小姐痛呼的声音，她一点点的在心里翻来覆去的考虑。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替小姐做决定！”老太爷这时候反而不急了，“那咱们就等着，如果她生出来是好的，那我这老头子也就认了！”
直到西洋医生来了孩子还是没生出来，这时候霍允也不避什么男女大防，进去跟霍沛菁耳语了几句就把西洋医生请了进去，稳婆和丫鬟自然也都在一旁看着。
过了一会西洋医生出来说是要开肚，不然大人小孩都有危险，霍允听的眼前一黑，她心中此时已经对那肚子里的孩子有了一丝愤恨。但她进屋问了霍沛菁却被拒绝了。
“小姐，您也是接受过西洋教育的，这开肚也没什么的！”霍允跟着霍沛菁上过洋学堂，西洋医生的医术大概是基于什么理论她也是知道的。
霍沛菁始终不肯，霍允看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小姐却这么倔，她心里默念了几个数想着让人先睡过去再说，但下一秒对上了霍沛菁的眼睛她又退却了。
最后还是稳婆又重新上场，这时在曹家做客的白正平找了过来，其实他住的远，内院就算叫破了天他也听不清，但他看到宅子里的人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神情还都很严肃，他就想起了老太爷昨日和他说了马上就会有个孙子的事。
本来他也没打算去看，他一个外男，还曾经做过曹伟冉的书童，以前的少爷媳妇生孩子，他是管不上的，再说了，以曹家的实力他相信这不是一件大事。
但几个小时过去了，他都睡过一觉醒来发现曹家的下人还在忙碌，他心中默默的算了下自家媳妇生孩子的速度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睡是睡不着了，最后他还是决定去看看老太爷，不管怎么说，这老太爷也是他的大恩人，就算帮不上忙，但去安慰一下老人还是可以的。
曹鸿儒没让人拦着白正平，他昨日见到白正平的时候本应是白正平的告辞日，但曹鸿儒却把人留了下来，当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心中知道他还是给那个孩子留了一丝的希望。
白正平知道这是难产了，犹豫了好一会，曹鸿儒也看出了他的不安，问出了口。
“曹公，我这里有媳妇给的一点药，她每次生产前喝下一杯，一盏茶的功夫孩子就出来了。这次出门她专门给我装了几包，想着给她也找个生意门道，但我这一老爷们，不好意思做女人的生意，所以一直也没做成。”
曹鸿儒有点不敢置信，白正平的老婆他知道是个乡下女人，还是个带着儿子嫁过来的二婚女，他怎么也看不出这样的女人能做出什么有用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