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市火车站
程向明刚参加完海市的技术交流会就连夜坐火车赶回安市，到站已经快5点了，他提着随身的行李在火车站出货口转了一圈。
“程师？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厂长还安排我后天来接你们呢！”
“会开完我就回来了，他们还有事。”
马强心想能有啥事，开完会人家主办方招待2天逛吃逛吃，这个程师也太不给面子了。
“那赶巧了，今天有货回来，我们也是刚装完货准备走呢，上我的车吧。”
程向明没有多说，拉了一下手把就坐进大货车的副驾。马强看到又羡慕了一下别人的身高，两人一路无话开往北郊。
家属院正是吃饭的时间，一楼的有几家就坐在家门口院子里开饭，三楼的文得胜一家刚做好饭，白淑华盯着快指到6的时钟，“笑笑今天怎么这么晚，平时这个点都到家了。”
“可能又做题做的忘记时间了呗，又不是没试过，我出去迎迎吧。”
“把电筒带上，一会天就暗下来了。”文得胜接过老伴递过来的电筒，穿上外套，下楼了。
文笑晴本应5点就放学了，但今天最后一节课老师拖堂了，她又做了几道数学题。想起时间的时候一看都5点半了，她马上收拾好东西骑上自行车往家赶。
快到北郊纺织城的一个小贸易场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十多个穿着公安衣服的大汉，喊着“都停一停，有人举报投机倒把，挨个检查，检查完才能放行。”
文笑晴停下车等在路旁，感受到一道火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她看过去发现几步外居然是班长范宏，他外披一件有几块补丁的白灰色外套，带着个帽子，手里不知道拎着一袋什么。
范宏慢慢移动到文笑晴身旁，低声呢喃，“帮帮我，帮帮我！”
文笑晴本来还有点懵，看到眼前递过来的袋子瞬间明白了，本想拒绝但看到范宏眼里的绝望，鬼使神差的她接过袋子放进了自行车的前框里。
“嘿，这小子想害白主任闺女！”程向明一行人开车正好卡在同一地点，马强本来一边抽烟一边看热闹，刚好扫到文笑晴，看到了刚才的事，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程向明听到声音也看过去，一个像柳条一样的女孩看着有点心虚的样子，双手紧紧握着自行车手把，‘手倒是挺好看的！’
“笑笑？是笑笑吧！”马强刚下车就听到有个穿着公安制服的高大男人叫着文笑晴走近。
文笑晴循着声音看过去，眼神晃了晃，“你是？”
“文得安的侄女是吧，上个月在你四伯家还碰到过一次，小姑娘忘记了？”
“哦，你是四伯的战友叔叔。”
“是我，怎么这个时间还没回家？”
“做了几道题忘记时间了”
“文得安一直说你这个侄女是个爱学习的，这下我是相信了。”于宇寰大声笑着说，眼睛瞄了下她自行车的前框。
“6点多了，我看你父母也要着急了，赶快回去吧。”
“检查呢？”文笑晴看到于宇寰瞄前框了，现在又听到他要放自己走，突然涌上一股不知名的羞愧，脸刷的红了，但还是小声问是否要检查。
于宇寰挥挥手，身后走上来2个公安，“你们来认识认识，文得安的侄女，也算是我侄女，放学晚了，先让她过去吧。”
马强看到这才又重新坐上了驾驶位嘿嘿笑了两声，程向明抬起头又看了眼刚才的女孩，她由白变红的脸让他想起了化学公式，最后又盯着人家的手看了几眼。
2个公安带着文笑晴绕路出去，让她快走。文笑晴不敢再回头看班长，骑车走了没一会就碰到来接自己的爸爸。
“笑笑，你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前面那么多人干嘛呢？”
“有人举报，检查呢，我们先回去吧。”文得胜也没再多问，给闺女举着手电筒照明。
父女二人回到家，看到孔慧慧姑侄二人坐餐桌旁嗑瓜子，饭菜上都盖着盆碗。
“哎呦，我闺女终于回来了，菜还热着呢，饿了吧。”白淑华收拾了瓜子皮，招呼大家先吃饭。
“今天那个金顺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买回来十头肥猪，你们没看到，那是真的肥啊，听上面说等着中秋分给大家。”白淑华吃的差不多了开始聊起天。
“我在车间都听说了，还有人跑去看。金顺这次是干了件好事啊。”
孔慧慧默默吃着饭，关于猪的话题没有搭声。
这时吃好了一会的文笑晴看了看父母的脸色，说道，“晚上做题做晚了，回来的路上遇到举报路检，耽误了时间。”
白淑华一脸我就知道我闺女是学习学晚了，文得胜看着闺女想起刚才拎上楼的袋子。
“检查的时候看到我们班长了，他给了我一袋东西。”
“路检的时候还送你东西，这小伙子不懂…”笑了两声的白淑华声音突然变大，“他给你啥了？”
“我也不知道。”说着文笑晴打开拎了一路的袋子，众人一看是几十个鸡蛋。
“他这是要害你啊，啊，这家伙！”
“笑笑，你也不小了，这事是怎么想的？” 文得胜看起来还挺冷静。
“我认出了路检的人有于叔叔，就是上次在四伯家碰到的，我记得四伯说他们多年战友，感情比你这个大哥还好点。我本来也想拒绝的，但是他的样子似乎我不帮他，他就活不下去了，脑子一热我就…”文笑晴低头认错。
“你是先认出了于宇寰才决定帮忙的？”文得胜问。
文笑晴感觉不久前的羞愧感又冒出来，点了点头。“于叔叔可能也看出来，我见到他看了袋子两眼，但让人把我送出去了。”
“帮人是对的，但要看情况，有的忙能帮，有的忙不能帮。这次也幸好是有认识的人，今晚让你妈妈好好教育教育你。”文得胜说完，白淑华翻了个白眼，‘就会装好人’。
“这老奸巨猾的老四认识的人也肯定不蠢，大人的事就让你爸和四伯去说吧。”白淑华说道。
孔慧慧就知道在二姑心里，二姑夫是他家六兄妹里唯一的白莲花，老实人，其他几个弟弟妹妹无一不是‘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