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艳。
柳儿看到刘艳的时候，的确有些惊讶。
不是因为当初刘艳和苏晴二人当初伤害过她，尤其是苏晴，当年她那一鞭子，让柳儿的腿至今留下了些隐疾。
只不过后来苏晴和刘艳加入了远征军，游历归来的虚靖将苏晴的腿硬生生的折断，这件事情也算过去了。
加之刘艳和苏晴长期在北莽为远征军打探情况，柳儿对她们并没有多少情绪在其中，而是随着长大，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了。
只是突然在北莽见到刘艳，还是让柳儿吃了一惊。
因为这个地方是一个很热闹但是很脏乱差的地方。
也就是北莽京城里的平民窟。
坐落的上京的西街，密密麻麻的房子，嘈杂拥挤。
狭窄的通道，散发出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稍微不小心，就会有人将一些不明液体从屋内抛洒出来。
柳儿如何也想不到，刘艳在北莽上京，竟然住在这等地方。
破旧的房屋，里面就三间房，一间是苏晴住，一间是刘艳住，另外一间则是当客厅用。
“苏晴出去办事去了，你们随便坐。”
刘艳的个子依旧没有长高，当年练功给她造成的后遗症，让她和柳儿看起来一般大小。
只是她脸上的稳重，眼眸中的平静，才会透露一丝原本不属于她的年纪。
苏晴不在，不知道是真的不在，还是特意出去了，以免尴尬。
虚靖朝刘艳点了点头，便坐在桌前。
这张桌子也是那种估计传承了上百年的木桌，不仅漆掉光了，连桌脚都磨去了一截。
茶也是很普通的茶，喝在口中有一股略微苦涩的味道。
刘艳又从屋里端来一碟点心，一些瓜子，“在这里不好放一些打眼的东西，得委屈你们了。”
虚靖笑了笑，“真正委屈的是你们，你们在这里要生活很久。而我们，只是路过而已。”
刘艳将额头上的发丝捋到耳后，有一股和她长相完全不一样的风韵，稚嫩而又成熟，“我倒是觉得很好。”
“去年的时候，我们还在青龙会当杀手，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现在虽然生活在北莽，生活在这平民窟当中，可是很平静，心里很平静。”
刘艳指着心口，“这里远离繁华，只有人世间最普通的烟火气息，只有街坊邻居的欢声笑语或者吵吵闹闹，我感觉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柳儿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是如何去打探情报，收集信息的呢？”
虚靖将茶杯放下，“柳儿，真正的信息线索，是藏在人看不到的地方。”
“如果在繁华之地搜集信息，恐怕不出三天，不是被官府给查到了，就是被西厂给端了。”
刘艳看向虚靖，“监正走南闯北，果然经验丰富。”
“作为暗探，就是要大隐隐于市，沦为普通的百姓，让人根本就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来，这样才能长久地待下去。”
“我们寻了一个身份，继承了这栋屋子，扮作成母女，依靠一些家产勉强度日，根本就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至于打探消息，这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天生万物，各行其道，有时候老鼠打探到的消息，可能比龙看到的消息还要多，还要精确。”
虚靖很是赞同，“作为暗探，本来就是隐身在暗处，自然要与暗处的人打交道，才能得到那些隐蔽的消息。”
“你们在北莽，给我们传递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对我们作战也好，发展也好，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虽然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姓名，可你们是远征军的幕后英雄，是大汉的英雄。”
柳儿看向虚靖，这一路行来，她这个不靠谱的师父大多数时候都是嘻嘻哈哈，油嘴滑舌，或者喜欢乱撩美貌妇女的。
可是面对刘艳，虚靖显得很是正经，一本正经的那种正经。
刘艳轻轻摇头，“我们只是悄无声息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比起你们在前线作战，比起你们浴血奋战，我们反而显得更为安全。”
“这段时间上京动荡不安，不过都是繁华之地，贫民窟倒是较为安宁。”
“你见过李心了？”
虚靖点点头，“她将上京的事情和我说了一些，有些消息我们在大汉的确无法掌握到。”
刘艳说道，“李心是个能干的姑娘，我们当初贩卖女子的牙人手中将她救下来，只是稍微点拨了一下，她就能干得很好了。”
“她有才艺在身，我们便将她放在醉仙阁当了个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这些日子以来，给我们打探到了许多有用的消息 。”
清倌人？
卖艺不卖身？
那自己一进屋就将她点了穴道，剥了个精光，以检查她身上带有暗器没有，她竟然没有反抗？
而且在表明身份之后，也没有埋怨什么。
这可是真是个能屈能伸，受过专业训练的好姑娘啊。
怪不得她两条腿那么笔挺，中间连一条细缝都没有，原来还是个完璧之身啊。
“李心的确不错，沉得住气，稳得住心。”
“现在在北莽，你们发展了多少暗探？”
刘艳说道，“九个。”
“只有九个？”虚靖略微有些吃惊。
刘艳说道，“先前我们发展到了一百多人，后来暴露了一次，差点全军覆灭。”
“后来孔军师和我们说，暗探不在多，而在于精，我们便精简了许多。虽然只有九个人，可是我们得到的消息比以前更多，传递消息比以前更快，而且让官府、让西厂查到的可能性更小。”
“对了，孔军师……还好吧？”
虚靖察觉到刘艳脸上有些许不自然，他觉得有些古怪，却也没有深想，“孔瑾很好！”
“每日里就是喝点酒，吃点肉，再来一碟茴香豆就很满足了。其他的时间就是想出很多鬼点子，去恶心、糟蹋其他人。”
刘艳眼眸中有光泽，“他不是去恶心、糟蹋其他人，他也不是出鬼点子。他那是谋略无双，他那是满腹才华，发展壮大远征军，让敌人难受。”
略微停顿了一下，刘艳似乎感觉今天说得有点多了，便对虚靖说道，“你给我们留下信号，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吗？”
虚靖看向刘艳，“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极其重要，也极其危险。”
刘艳看到虚靖脸上的凝重之色，“是什么事情？”
虚靖正色说道，“我这一次来北莽，有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那就是北莽深渊。”
“北莽深渊？”刘艳有些吃惊。
虚靖点点头，“我需要你们寻找到机会，让我进去深渊中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