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砚俯身将小布偶放到蒲团上，刚把雨伞收起来，就看着小布偶的两条后腿跪着，然后试图抬起上半身。
她的四肢没什么力量，仅仅只维持几秒，就狼狈的扑倒下去。
路时柠反复试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还没默念出“希望财神保佑她发财”的心愿，就没了力气。
她郁闷的蹲坐在蒲团上，仰头望着财神。
突然，眼前多了一道身影。
盛清砚在她面前半蹲着，什么都没说，只伸手托住她的两只前爪。
有他帮忙做支撑，路时柠连忙重新跪好，双爪合十，一脸虔诚的闭眼。
——希望财神能保佑她赚更多的小钱钱！
许好愿，路时柠睁开眼睛，紧接着就被盛清砚重新抱回到怀里。
如果有旁人看到刚才的一幕，肯定会觉得诡异中又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馨。
拜完财神，盛清砚带着路时柠去了隔壁的月老祠。
沙弥正站在门口，看到盛清砚和小布偶，那张不带任何皱纹，看上去特别年轻的脸上立刻露出淡笑。
他双手合十冲他们施了一个礼：“盛檀越，路檀越。”
盛清砚听完没什么感觉：“大师。”
路时柠则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巴：“喵！”
这个沙弥有点厉害呀，不仅把她认了出来，还一点都不害怕她。
沙弥对上路时柠的视线，又是和善的浅浅一笑。
“路檀越，你非鬼怪，又无害人之心，小僧何须怕你？”
路时柠直接惊掉下巴：“喵喵喵？”
——【你能听懂我说话？】
“一点点。”
“喵！”
——【你谦虚了！】
“喵喵喵…”
——【你真的好厉害呀！】
路时柠望着沙弥，蓝色猫瞳里的惊喜和崇拜根本压不住。
如此模样落在盛清砚眼中，让他不由得沉了沉眸光，带着几分酸味抬手挡住路时柠的视线。
路时柠偏头，不解的望着他：“喵？”
怎么了？
盛清砚看出了路时柠的疑惑，却没有回答，而是隐忍着心里的不痛快，看向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意味的沙弥。
“大师，今日我来是想问问，她回到自己的身体后，是不是还会像以前一样体弱多病？”
甚至活不过二十五岁…
路时柠也扭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沙弥。
“冥冥之中皆有定数，是福是祸，得看路檀越接下来的造化。”
若非沙弥能跟自己正常交流，路时柠恐怕都会觉得他跟以前那些所谓的“大师”一样，是个骗子，这番话是在故弄玄虚。
是，或不是，就三个字而已，直接给个答案不行吗？
何必绕弯子？
不过嫌弃归嫌弃，对于沙弥口中的福祸，路时柠还是更偏向后者。
先天性不足导致她免疫力低下，肺出现很严重的问题，不管后来怎么医治，吃药，都无法完全康复。
近几年，还越来越严重。
现在出了一场车祸，能保住命就不错，又怎么能去奢望让她的身体恢复正常？
久病难医，路时柠早已接受自己的身体情况，眼下也就没有感到悲观失望。
“喵…”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到我自己的身体？】
这个问题，沙弥倒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等檀越的伤势康复。”
“喵喵喵…”
——【那小布偶会有影响吗？它还活着吗？】
“活着。”
沙弥看着路时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慈祥和蔼。
“它的灵魂只是暂时沉睡，等你一离开，它就能苏醒。”
“喵喵喵！！”
——【那就好！】
路时柠开心的甩甩尾巴。
小布偶虽然只是一只宠物，但也是一条命。
它的身体给了她的灵魂一个栖身之所，相当于救了她一命。
她希望它能好好的。
沙弥突然淡了几分笑意，开口道：“路檀越，若小僧说你能好好活下去，但代价是一直用这具身体，你愿意吗？”
路时柠甩着的，用来表示好心情的尾巴蓦地一顿。
“喵？”
——【那小布偶呢？】
“它会死。”
路时柠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摇头。
她确实自私，任何可以活下去的机会都想拼命抓住。
要是真能延长生命，她不介意一直当猫。
可她不想伤害无辜的生命，哪怕只是一只小猫咪。
之前能说服自己，是因为她不知道小布偶的情况。
现在知道了，她只希望快点回自己的身体，让小布偶苏醒过来。
沙弥定定的看着小布偶，像在判断她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为何？不过一只牲畜而已。”
不等路时柠回答，他又看向神色莫名的盛清砚。
“对吧？盛檀越？”
盛清砚虽然听不懂猫语，但能从沙弥的话中得知他们在讨论什么。
再以他对路时柠的了解，都不需要多想就能知道她的决定。
如果让他选，他会毫不犹豫舍弃小布偶。
一只猫的命，和路时柠的命，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可比性。
就算从此以后路时柠只能一辈子当猫，也总好过他彻底失去她。
他会疯的。
对上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阴暗面的眼睛，盛清砚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但那双漆黑的眼眸，隐隐多了山雨欲来的危险。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怀里的小布偶特别严肃的“喵喵”几声。
——【它的命也是命啊！】
——【你一个出家人，不应该以慈悲为怀吗？怎么比我还狠心？我要收回夸奖你的话。】
充满稚气和赌气意味的话语，惹得沙弥倏地笑了，又恢复成之前的慈善模样。
他往前倾身，伸手试图摸摸路时柠的脑袋，结果被她一脸嫌弃的躲开。
“喵喵喵！”
——【才不要心狠的臭和尚摸我的头！】
她说完，傲娇又嫌弃的撇开头，不再看沙弥。
沙弥无奈，有盛清砚在也不好强求，直起身来。
他双手合十，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路檀越，希望往后你能一直一心向善。”
沙弥说完这话，便绕开盛清砚头也不回的走出月老祠。
路时柠幼稚的“哼”了声，然后扭头看着盛清砚。
“喵喵喵。”
——【我们回去吧。】
盛清砚听不懂，只能把手机拿出来给她。
路时柠见状，忍不住叹息一声。
要是盛清砚也能听懂她说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