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软正在观察这方小残界。
她修为低，所以感觉明显，乍一进来，就是冷。
刺骨的冷。
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苍茫，不见丝毫绿意或土壤，唯有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冰川。
天空是灰蒙蒙的，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压抑的、仿佛也被冻结了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地悬在冰川之上。
而冰层之下，破碎的宫殿遗迹半掩，只露出些许断裂的廊柱与倾颓的宫墙。
更远处，还有更多被彻底冰封的建筑轮廓，依稀能窥见昔日的规模与辉煌。
刺骨的冷风卷着冰屑吹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动静，死寂得令人心头发慌。
宁软直接开始防御法衣的御寒模式。
这才没有冷得直发颤。
她抬眸扫了血蝠族首领一眼，似笑非笑，“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就会直接动手，抢我的仙器了？”
“毕竟在这种地方，你如果抢了就逃，说不定还真有几率逃得掉。”
韩则和牧忆秋齐刷刷投来视线。
两人都没有因为对方是强者而心生惧意。
反而一副随时都准备出手的样子。
首领看着宁软，良久，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宁小友多虑了，我若真有此心，早在云栖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应该动手了，又何必等到此刻，还彻底得罪了玄水族？”
宁软道：“那可不一定，毕竟现在厉将军不在。”
首领眼眸微眯，“所以宁小友背后那位强者当真是厉穆？”
宁软笑了，唇角轻扯，只回了两个字，“你猜？”
首领同样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透着沙哑，“宁小友倒是谨慎。”
“你放心，我们之间可是有合作的，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
“你想要北影王死，而我想要‘乱’，我们做无垠匪的，终究还是更喜欢更乱一点，乱了，才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不是吗？”
宁软轻笑着点点头，“你说是那就是吧。”
说完，她掏出几枚火红色的灵果。
自己一个，其他人也人手一个。
连血蝠族首领，也拿到了一个。
“终于好点了。”牧忆秋很快速的就吃完了一整个灵果，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些不是普通的冰吧？怎么会这么冷？”
随着她话音落下。
血蝠族首领这才将视线落到冰川之上。
他修为最高，等闲寒气都不得近身。
哪怕不运用灵力，也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冷。
所以也就没有感觉到异常。
但现在这么一看……他才意识到此方天地的不对劲。
又或者说，是这冰川的不对劲。
血蝠族首领的瞳孔骤然收缩，黑沉的眼底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色。
他缓缓蹲下身，指尖触碰到脚下坚硬如铁的冰面。
一股远比表面感知更加深邃、更加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而上，甚至让他这具早已寒暑不侵的躯体都感到了一丝细微的凝滞感。
“这冰……”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绝非天然形成。”
话落，他五指微屈，猛地发力！
嗤！
足以裂金碎石的手击落在冰面上，竟只留下五道浅白的划痕。
他缓缓站起身，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目光环视这片似乎无边无际的冰川世界，声音沙哑而沉重：
“这冰，是人为造成的。”
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声音中轻微的颤抖。
九尾女修第一个反驳，也顾不得对方是首领了，下意识就说道：“这方小残界不小，谁能冰封一整个小残界？”
“而且这方小残界都已经失落了不知多少年，最近才找出来，即便真有强者能冰封它，可这么多年过去，怎会还有如此浓重的冰属性残留？”
冰封到现在，都还能保持此种景象，那当年冰封此地的强者，得有多强？
就算是十大种族的老怪物也不一定能办到吧？
宁软咔嚓咔嚓啃着灵果。
扭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韩则。
“韩师弟觉得呢？”
韩则抬眸，看了血蝠族首领一眼，缓缓点头，“是的，是人为形成的。”
“只是不知道，当年究竟是谁做的。”
韩则说不知道，那肯定就是他意识海内的那缕残魂不知道。
“你觉得应该往哪个方向去？”宁软问道。
这熟悉的口吻让韩则不由想到了当初，他们去探索秘境的时候，宁师姐就喜欢这么问他。
“往这边吧。”韩则抬手指向南方。
“那就走吧。”
宁软随手掏出了她那辆豪华版车辇。
示意众人上去。
进入车辇中后，寒气与冷风便都感觉不到了。
血蝠族首领以神识查看着外边，目光却深深看了眼韩则，“这位小友倒是会选，这个方向的冰属性更浓郁了。”
“是吗？多谢前辈夸赞，我也是随口说的，反正也不知该往何处，随意找个方向便好。”韩则道。
首领的眸光更深了：“可瞧着你不像是随意说的。”
韩则面不改色，“那前辈误会了，我就是随口说的。”
口中说着‘随口说’，转头却给宁软传音：
“宁师姐，我体内那位前辈说，他感应到了一点仙器的气息。”
“还有……我当初去的那方小残界，和这里是差不多的，都是冰川，不过那里虽然寒气也重，却没有这方小残界更重。”
宁软咽下口中灵果，点点头。
眸中的兴趣更盛了。
却不是对仙器。
而是对脚下这片冰川世界有了兴趣。
两个类似的，形成了冰川的小残界，这肯定不可能是巧合。
也不能是这方世界破碎之后，对方挨个把所有小残界冰封。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对方当初，是直接冰封了一个完整的大世界！
“有冰系修士，能将完整的大世界冰封吗？”
宁软突然朝着血蝠族首领问道。
后者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怪异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话，“宁小友说的，应该是小世界，或者小残界吧？”
韩则也道：“如果就是大世界呢？一个种族的核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