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院之中一片安静，无所事事的学者和卫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战火弥漫的大殿，只剩下一群外来者坐在高耸的台阶下面，面面相觑。
在来古士疑惑的注视之中，程澈在周围转了转，找过来一个长条桌子放在平台之上，又挪了几张椅子，自己大咧咧往上一座，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上次折磨呼雷剩下的小喇叭。
喇叭虽小，声音却大。
程澈研究着小喇叭的多种用法，低声嘟囔，“什么人啊还要我爬楼去见她，这么高的楼梯该不会是下马威吧？让我爬楼爬的烦了，累死累活没有脑子就听之任之？做什么梦，连个电梯都不修，抠抠搜搜的，这么抠去浴宫搓澡吧，给客人挠挠后背，还当什么长老祭司，赚不了多少钱还得防备着阿格莱雅一条金线直接暗杀。”
说到这里，程澈撇撇嘴，很是不满。
他终于研究好了小喇叭，举起来对准嘴巴，大声道：“凯妮斯！我就不上去！你不下来我就走了哦！”
说完这句话，程澈放下喇叭，转头看着星期日，“你这段时间整理翁法罗斯的资料有没有看到什么凯妮斯的八卦，给我翻出来我念一念，要不然有点无聊。”
星期日：……
用黑历史来迫使对方找上门来，以此来免除自己爬楼梯的体力消耗？
星期日莫名感觉程澈健身的目的就是为了偷懒。
他摇摇头，“我这些天在整理元老院的派系和人际关系，八卦看了，但应该没有你想要的那种。”
足以称之为黑历史的八卦。
程澈哦了一声，靠在椅背上思索着。
片刻后，程澈翻出一个小册子，打开，没有半点儿情绪的朗诵，“第一章，瑟希斯说我爱你爱的深沉。”
“她们相知相许，她们爱的深沉，她们心有灵犀，她们在一个静谧的门扉时拥吻——”
话音未落，那刻夏以手扶额。
他眼皮都在剧烈跳动，压低了声音咬着牙询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闻言，星期日很是平静的整理袖口，用白色的衣袖压住月白色的手套，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瑟希斯情史系列小说，榜单第三名，名字叫做……霸道泰坦爱上我。”
那刻夏：……
看出来了，这个叫做星期日的男人也很屑屑。
那刻夏用手捂着脸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真的，早知道会有这一日，他当初用炼金术复活姐姐见最后一面的时候就应该付出自己的两只眼睛！
全部！
不多时，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头发泛白的女人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因为岁月流逝产生的皱纹，只是声音却带着一种苍老的味道，白色的发丝被金色的树叶饰品压住，身上的衣服也是常见的打扮。
“你们这些无礼的家伙。”
凯妮斯眼中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无悲无喜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视线挨个扫过，“黎明云崖的入侵者，智种学派的掌门人，真是无礼且无知，没有分毫对于神的敬畏之心。”
语气下沉，以示尊严。
坐在长桌后面的人不发一言，只是脚步声快速逼近，几名学者搬来椅子桌子，对着原本的长桌放下，活生生弄成了双方对峙的辩论席。
凯妮斯坐下来，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之上，脊背没有挺直但却透露出一股游刃有余的自信模样，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逃脱掌心。
她抬起头注视着那刻夏，语气平静，“神悟树庭智种学派门人，恶名昭着渎神者，身怀瑟希斯火种的黄金裔，树庭惨案幸存者。”
说到这里，凯妮斯的眼神看向了程澈和星期日，“黄金裔白厄的远房亲戚，一位实力超凡插手逐火之旅，一位计谋多变插手元老院诸多事宜，狂傲自大，目中无人，妄自尊大，恃才傲物，桀骜不驯——”
一连串的形容词在一瞬间中止，凯妮斯眉心蹙起一点弧度，抬起手按着嘴角。
嘶，有点疼。
看来是今天心情有点急躁了，语速太快咬了舌头。
星期日平静垂眸，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放在桌下抓着衣襟。
突然感觉开拓也挺好玩的。
“真了解我，但你还是少说了。”程澈面无表情的看着凯妮斯，根本不想用脑子来回怼，“政治家，学者，元老，这几个词该怎么组合起来形容阁下呢？”
“论起掌权政治勾心斗角，玩不过阿格莱雅。”
“论起研究比不过阿那克萨戈拉斯先生，甚至连质疑真实的勇气都没有？”
“我该叫你什么？叫你敬重神明的信徒？你甚至连神谕都不想遵从，只是借助侍奉神明的借口来掌权？可你又得到了什么？”
程澈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在翁法罗斯没有什么用处但好在已经习惯。
他歪着头看着凯妮斯，眼中的不以为意就是最大的挑衅，“权利没有阿格莱雅大，实力没有一位战士强悍，脑子没有学者好用，你浑身上下写满了平庸，却试图用力那针眼儿大的心思将所有人变成你的玩具？竟然还对我发出这种居高临下指责判断定论的话语，要不要先看看自己配不配？”
“居于高空之上，目光所及之处忽视战士滚烫的热血，忽视黄金裔前仆后继的牺牲，对黑潮视而不见，对生命无所畏惧，只知道用你那腐朽的心揣测每一个人的目的，用你自以为凌厉的口舌压垮每一个反抗的声音。”
说到这里，程澈舒了口气，眼底竟然浮现一丝笑意，“怎么？安排了四十三位战士守护一侧，你就这么宝贝你那条低贱廉价的性命？”
凯妮斯一口气差点儿憋在胸口没有喘上来，瞳孔微微放大震惊的看着对面这个看似年幼口舌却不饶人的青年。
程澈摊摊手，“如果我说错了，那么我会在求证之后负荆请罪，请求您原谅我的失礼，但是在现在，我还是想说一句……”
程澈侧过头看着那高耸的阶梯，发出一声嗤笑，“高耸的阶梯，人类攀爬向上，跪拜的是知识，亦或神明，又或者只是在跪拜你？”
他！讨厌爬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