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冲过来找我，路过大堂伯身边的时候，狠狠踹了他一脚：“薇薇，你没事吧？”
“没事。”我刚说完，大堂伯就嘶吼道，“别过去！她是鬼啊！你们放开我！”
“别胡说！”我妈怒斥，拖下自己的鞋就往大堂伯脸上砸。
“棺材是你老公亲眼看着埋下去的，竹薇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话一出，爸妈和奶奶都愣住了。尤其是我爸和奶奶，他们最清楚为了阻止棺材里的蛇鬼出来，他们要将棺材埋得多深。
而且那边罕有人至，即使发现底下有动静，也不敢去挖，正常人不可能活着从里面出来。
大堂伯趁机挣脱，退到一边，揉着自己发疼的脸，气喘吁吁地说：“怀民，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你清高、你了不起，视金钱如粪土，可你怎么不为弟妹想想？人家放着大好的家世不要，就跟你来这小山村里吃苦？我们盘龙村的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只要……”
我爸怒吼：“那也不能拿我女儿去换！”
大堂伯嗤了一声：“想要女儿再生一个就是。村里的规矩一向都是长女祭祀，你破了规矩，连累我们都得挨穷……”
他话还没说完，我妈炸了：“什么长女祭祀？于怀民，我跟你结婚的时候，你可没跟我说这事！”
大堂伯笑了：“原来弟妹还不知道这事，那我告诉你。我们盘龙村出去的人，各个都非富即贵，就是因为村中神明保佑。而作为代价，只需要把各家出生的长女奉献给神明。”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事，愣在了原地。
同样愣住的还有我妈，但很快愤怒就盖过了惊愕：“于怀民，他说的真的假的？”
我爸低头不语。
奶奶长叹一口气，扶着门框缓缓道：“话是真的，但我们不想这么做。怀民这些年做什么赔什么，就是因为当初他不同意让薇薇当祭品。”
我妈这才松了口气，瞥着我爸说：“算你还有良心。”
大堂伯见不得我们一家和睦：“祭祀不分早晚，我起初不也舍不得我女儿？可穷日子难熬啊！怀民，你穷了十几年，难道以后还想继续当个窝囊废？”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我爸呵斥。
大堂伯冷笑：“管不着我也管了，反正现在竹薇顺利进了棺材，虽然是奶奶的棺材，但一样能保我们两家富贵。”他说着看向了我，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薇薇，村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你别怪大伯心狠。要怪就怪你投错了胎，成了出生在盘龙村的长女。现在你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该瞑目了。”
“瞑目你个头！我还活着呢！”我没好气道。
我妈上前来摸我的手，一看是热的，面露笑意：“就是，我们薇薇还活着呢。于怀义，你少胡说八道！”
大堂伯不信：“棺材坑有五米深，她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奶奶也疑惑，难过而悲凉地望着我：“薇薇，你跟家里说实话吧……”
我往云潇所在的地方望去，不知道该不该暴露他的存在。
一道微凉的气息从他那儿传来，原本还在等答案的爸妈和奶奶忽然将视线从我身上挪走，各自走开了。
我妈朝厨房走去：“薇薇，你该饿了吧？妈去给你做饭。”
奶奶回房去铺床：“今天晚上冷，薇薇，奶奶去给你加床被子。”
就连我爸都不揍大堂伯了，端起了墙边的热水壶：“爸去给你烧壶水，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大堂伯一头雾水：“你们干嘛？是不是中了鬼术？怀民！婶娘！”话音未落，他看到了从暗中走出来的云潇，惊惧不已。
光看云潇的装束就能知道他不是凡人，大堂伯惊恐之余，见我还和刚刚一样，连忙给我跪下了：“薇薇，是大伯一时糊涂，你放过我吧！大伯保证以后给你烧最好的香火，让你供奉不断！再给你去庙里塑金身，让你享受众生膜拜！你放过我吧！”
云潇冷哼一声，妖力从他身上迸发，直接将大堂伯掀翻撞向院墙，把我家院墙都给砸出一个大洞。
我有点心疼：“修院墙好贵的，你不要弄坏东西。”
云潇用下巴指了指大堂伯：“他不是有钱么？”
有道理啊！
我差点死在他手里，不收点精神损失不合适。
我还没开口，自以为看到希望的大堂伯连忙掏出手机：“薇薇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你放过我！”
我麻溜进屋把手机拿出来，翻出银行卡号报给大堂伯。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到账通知，大堂伯竟然一下就给我转了五十万！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有点不敢相信。
大堂伯还担心钱给少了：“薇薇，银行限额每天只能转五十万元。你别杀我，明天我还给你转五十万！”
有点心动，但我忍住了。
这些钱是他用大表姐的生命换来的，我要是一直心安理得地挥霍这些钱，那跟大堂伯这种人渣有什么两样？
“我见到大表姐了。”我说。
拼命求饶的大堂伯一愣，迟疑片刻，他畏惧而不安地问：“她……怎么样？”
“成了蛇鬼，你说会怎么样？”我终于明白在墓葬山见到的那些小女孩儿和婴儿模样的蛇鬼是怎么回事了，她们应该就是被村民用来祭祀的各家长女。
蛇鬼都保留着自己死去时的模样，有些长女一出生就被父母祭祀了，有些则被养到了五六七岁，才被作为祭品祭祀。
小时候回盘龙村，大表姐会来找我玩。后来没多久，我听说她失足落水身亡，还难过了一阵。
之后，大表姐的母亲，也就是大堂伯的结发妻子，因为走不出丧女之痛，很快郁郁而终。
与此相反的是大堂伯的事业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大，身边的女人也越来越年轻，甚至也有了新的子女。
这些人趴在大表姐的尸体上吸血吮髓，吃得脑满肥肠。
我问云潇：“墓葬山里那些蛇鬼被超度后，这些用长女性命换取荣华富贵的人会怎么样？”
“打回原形吧。”云潇说。
一听这话，大堂伯顿时跟疯了一样：“不！我不要再过穷日子！把我女儿还给我！让她回棺材里去！”
他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想要让我交出大表姐，还没靠近就被云潇指尖划出的黑焰点燃。大堂伯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在黑焰中化为乌有。
云潇一脸乖巧：“这次我没弄坏东西。”
这难道是要我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