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不复，何来君？”
好好好，你清高。
廖昌看着宇文煜的模样，气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
尤其是暗卫令行禁止，此刻早已和禁卫将士们打成了一片，绝佳的身手更是引得旁人称赞不已。
一切已经成了定数，自然也无法收回成命了。
宇文煜用指腹摩挲了两下粗糙的缰绳，“朕身边还有几人？”
这话显然也是问廖昌的，孙公公和莫都统都默契地保持沉默，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齐刷刷地朝廖昌看过去。
廖昌气急反笑，抬起了下巴，回答道，“三十七人。”
宇文煜点了点头，“下放……”
哪知宇文煜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廖昌脸上的笑容多了两份狡黠的意思，态度更是端正极了，“启禀皇上，请恕属下不能领命。”
宇文煜此刻才回过头，看向身侧的廖昌。
孙公公眼底更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廖昌竟然敢公然驳了皇上的话。
“廖昌。”
宇文煜的语气平静，说得话也只是简简单单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廖昌没来由的感觉到浑身上下的汗毛立了起来，就好像从前还在习武之时，被武之大成者盯上时的感受，都怪刚才一时得意，脑子僵硬了。
“皇上，”他咬了咬牙，轻咳一声，试图缓解身遭的压力，眼睛一转，反应也是快，“这是皇贵妃娘娘的意思。”
宇文煜原本沉稳又冰冷的气息，一瞬间就好像被溶解了一般。
廖昌很明显感觉到宇文煜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硬着头皮，压低了嗓音，“皇贵妃娘娘有令，命属下务必护皇上周全。”
宇文煜沉默了下来，就连孙公公都朝廖昌多看了两眼。
“……战事当前，属下不敢托大。”
廖昌感觉自己活这么大，就连命都去了大半，都不曾求过任何人，如今，还是头一回求得别人庇护的感觉，属实怪异。
偏偏说出去的话就宛如泼出去的水，断无再收回的可能。
他只好硬着头皮，承受着宇文煜的目光，“请皇上恕罪！”
宇文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婉皇贵妃说的？”
廖昌点头，字眼咬得坚定，“是！”
宇文煜又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只是脸上的神情也沉了下来。
一旁的孙公公察觉到宇文煜的神色，若有所思，也是微微低了头。
等打完这一仗，皇上和婉皇贵妃之间，只怕……还有一些事要说道说道了。
几人的思绪翻转，可是前线的战局却不会因为他们心底的想法而发生改变。
禁卫将士训练有素，转眼之间，他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整个前锋营。
残破的营帐，倒地的旗帜，还有溅开的火星仍旧在地上噼啪作响。
四王的将士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地上，不慌不忙地放下了手中的长枪。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进攻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感受一次，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禁卫好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尖锐一些。
“……张老头，喂，老张。”
张老头其实年纪不大，只是在军中的资历老，也是前锋营的将领之一，平日里与人亲近，才会被叫做张老头，此刻他同样和其他被俘的将士一般，蹲在地上，瞧着被献血浸透的沙士，听见身旁压低了嗓子的叫唤，偷偷斜眼瞥了过去。
就瞧见一旁的刘副将埋着头，半边胳膊翘起了一些，刚好和张老头的视线对上，嘴里嘟囔着，“一会儿他们撤退，老子要追上去多砍两个。”
整个营地都是细碎的哀嚎和靴子踏过的声响，他的话语埋没在哀嚎里，倒也没有惹人注目。
张老头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脖子上还架着刀，你的嘴什么时候能长个把门？”
刘副将的一双眼睛不大，眯起来只有一条缝，当即朝旁边驻守的禁卫将士看过去，“也不是第一回了，我们的大军整完队形，就该打过来了，这群娘们似的禁卫哪回不是对着我们耍横，一见大军逼近就提着裤衩子逃窜？”
“我总觉得今天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张老头，你别不是被吓尿了吧？”
“屁！”
张老头往旁边唾了一口，刚想要说什么，才张了个嘴，就被两个禁卫将士一把拎了起来。
禁卫将士冷着脸，“你就是前锋营张雷将军吧？”
张老头一愣，他也不是头一回被俘，但是还是头一次被人揪出来。
禁卫将士下手的力道很重，他站起来时甚至脚步都踉跄了一下。
旁边的四王将士都眼巴巴的看着，张老头也不能弱了气势，当即在众人的注视中，“正是。”
其中一名禁卫展开了手中的画册，比对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没错，是他，带走吧。”
得了他的话，两名禁卫将士立马架着张老头就往一旁走去。
张老头又是脚步一乱，呵斥道，“你们要带本将去哪？”
两名禁卫面色不变，一声不吭，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脚下的步子甚至还迈快了几步。
张老头还要叫喊，却被一掌敲在后颈，眨眼间就没了声息。
拿着画像的将领面不改色，冷声道，“带走！”
禁卫将士立马应了是。
刘副将蹲在地上，恨不得把上半个身子都藏进人群里，一双眼睛还不住左右张望着。
只见张老头两只脚拖在地上，就这么被架着离开了视线范围。
刘副将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正巧对上了禁卫将领的目光，躲闪不及，就听见禁卫将领冷声说道，“刘叁副将？这个也带走。”
同一时间，受俘的人群中也有不少将领被带走，张老头这样的，已经算是温柔了，甚至有好几个直接见了血。
如此情景，四王的前锋将士们霎时就慌了神。
这是从未有过的。
禁卫军紧锣密鼓地动作时，正如刘副将所料，四王的主力很快布好了阵型，以骑兵为首，对着他们的前锋阵地，战马都不住地打着响鼻。
槐王的命令也是落到了辽城铁骑跟前，“冲锋！”
与其同时，禁卫军将士却悄无声息的开始后撤，动作之快，眨眼的功夫，就连前锋营士兵旁边看守的那些，也是顷刻之间不见了人影。
只是他们边往后撤，嘴里却仍是高喊着，“冲啊！杀啊！”
看得前锋营的将士们迷糊得不行。
前锋营将士们尚且来不及欢喜，就看到了自家铁骑奔驰的滚滚尘土，和犯着银光的兵刃。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