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宽敞的大道上，一辆普通的黑色汽车缓慢行驶。
楼嫇娇望了望车窗外的景象，回头看向旁边驾驶座侧颜俊美的男人，唇角勾起，“钟离先生，这里似乎不是去市中医医院的方向，不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身侧这个与黎泽容貌九成相似的男人，与她一同从写字楼总裁专属通道内出来，直到现在过去了足足三十多分钟，与她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八句，而且看她的眼神也不似游戏中那般的情深。
难道就只有她一人，将游戏中所发生的一切当成了真？
眼前的男人身价过千亿，是大夏国首城帝京市首富的次子，据媒体新闻报道，他是早产儿，身体孱弱，不到两岁时，便被送往了国外医治，之后便没了任何新闻报道消息。
若不是她的大boss谭珏说出了这人的名字，她压根不知道与黎泽容貌那般相像的人，竟会是首富的儿子。
而她......脱离了虚幻的游戏体验世界，不过是小县城普通家庭中的子女，家里还有个不争气啃老、靠姐帮衬的摆烂弟弟，与黎泽，不，应该说是钟离清墨家境悬殊。
尽管她凭借自己打拼至上市集团营销总监的位置......
楼嫇娇不确定，他对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感情在，若说没有一点感情，她当着谭珏的面提出要他陪着一同去医院，他都没有拒绝。
可要说有感情......他们二人进入总裁专属电梯后，她有意去牵他的手，却被他给躲开。
钟离清墨微点头，惜字如金道：“嗯，是。”
这个字从他诱人的唇内溢出后，楼嫇娇没有在听到其他的话音。
她盯着男人左手腕上不经意漏出的一串黑色佛珠，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右手腕，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所以，钟离先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
“就医。”
“嗯？就医？这里？”
楼嫇娇再次看向车窗外豪华的别墅区，这里的房子，尽管她如今年薪八十多万，也买不起。
“哦，谢谢。”
男人轻嗯了一声，又不再说话。
两人一路再无其他的话，十五分钟后，这辆极其普通，车价不超15万的黑色汽车停放在一栋较为低调的别墅前。
“下车。”
男人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楼嫇娇再次去看他时，钟离清墨已经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站在车外。
楼嫇娇默默叹了口气，心思百转，她跟在男人身侧，进入这栋除了他们二人之外，便只有一个家政阿姨的三层别墅。
那阿姨见到楼嫇娇时，有些愣神，随即看向钟离清墨，语气带着一丝敬意，“先生，都已经整理好了。”
“嗯，有劳，慕姨，今日你可以提前下班回去。”
“哎，好，先生，我炖了一锅药膳粥，还有四道清淡的小菜，都在厨房，我去端出来。”
钟离清墨：“不用麻烦。”
不到片刻的功夫，宽敞的别墅内，只剩下楼嫇娇和钟离清墨二人。
她站在原地扫视一圈别墅内的环境，看向已经脱掉西装外套，进入厨房的男人，望着男人极其熟悉的背影，再次问道：“钟离先生，不是带我来就医的吗？那么，不知医生在哪儿？或者我在这里等等？”
钟离清墨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我就是医生。”
楼嫇娇：“？”
她走到厨房门口，刚要继续说些什么时，便见男人端着四个餐盘看着她。
楼嫇娇眨了眨眼，下意识伸手就要接过，男人抬高了手臂，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去坐着。”
“啊？”
钟离清墨瞥了她一眼，走至餐桌旁，将四道精致可口的小菜放在餐桌旁，见楼嫇娇还站在厨房门口，继续道：“坐。”
“......哦。”
楼嫇娇嘴上应道，却在男人走近她转向厨房时，她忍了一路，终究忍无可忍，一把十分强硬的拽住男人的手臂，身体前倾，将他壁咚在厨房那扇隔断推拉门上。
她踮起脚尖扬着头，与男人四目相对，她动作很是轻佻的勾起男人的下颚，“我到底是该唤你黎泽，还是唤你钟离清墨？”
男人垂眸，眼神平静，“在虚拟的真人体验游戏中，我是黎泽，在现实世界中，我是钟离清墨。”
楼嫇娇盯着他，继续追问，心中的情感难以抑制，“那在我面前，你是要做回我的阿泽，还是要做回你的钟离清墨。”
她问出这句话时，心脏剧烈跳动，双目紧锁男人的眼睛，等着他开口回答。
“游戏世界终究不过是虚妄大梦一场，你我既然都已经从游戏中出来，那么，就该回归正常生活。”
回归正常生活？这意思是要与她决断？
楼嫇娇低笑出声，眼神扫向餐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语气嘲弄，“也对，是我妄想，最终都要回归各自的生活，不过钟离先生将我带到你的私人居所，难道就只是为了吃一顿饭？”
说到这里，她松开他的下颚，脸色冷了下来，转身就走。
钟离清墨自身后搂住她的腰身，想了想，将自己的下颚抵在她的肩膀上，“生气了？”
两人亲密数次，可在现实世界，这还是第一次这般亲密，楼嫇娇忍住心中酸涩的感觉，一个小时内，身后之人对她忽冷忽热。
“我没必要生气，毕竟我与钟离先生不熟，我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生气？”
钟离清墨抬起头，望着女人熟悉的侧颜，他顿了顿，将楼嫇娇转过身，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对上她漂亮的双眸，“不要生气，嫇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进入那场虚拟游戏真人体验世界？”
熟悉的称呼再次出现，楼嫇娇忍着哭意撇开头，“我怎么知道，莫不是首富之子闲的无事，想找刺激？”
“......”
钟离清墨凝视着女人的红唇，脑中闪现过两人在游戏中多次亲吻的画面，他低下头缓缓朝那张诱他在游戏世界中多次犯戒的粉唇吻去。
楼嫇娇身子微僵，男人冰凉好闻的柔软触感自唇上传来，她有些气恼，一口咬在男人的下唇上。
黎泽松开她的唇，与她额头相抵，气息平稳，声音依旧清冷，没有一丝的沙哑之感。
“我是早产儿，很早便被送到国外医治，六岁因母亲患重病回国，不久后我母亲患癌去世，我看着她的遗体，感觉不到任何的悲伤。
我对自己至亲尚且如此，对陌生人也是如此，不管多残破的血腥尸体，呈现在我面前，我都无法感知到恐惧。
除此之外，我无法感知到疼痛，没有味觉、嗅觉，身体感觉不到疲倦。
国外医治八年，也只是让我的味觉有了好转，其他没有分毫的变化。
后来，在我父亲一位旧识的推荐下，我去佛寺开始习佛法......”
楼嫇娇听着男人的讲述，见他顿住话音，不由问道：“那后来呢？”
钟离清墨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嫇儿，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而我没有。
我在佛寺十多年与那些僧人同样，不食荤食。
我曾独自万里徒步，夜宿山野郊外，食残羹，捡垃圾，遭受过流浪汉、混子的欺辱践踏，也险些被继母暗中找来的人，杀害。
被那些人欺负暴打的时候，我不会生气，感觉不到疼痛，对继母，我曾一直没有恨意。
再后来，我习医，读博，做了一台又一台手术，遇到许多尸体，我依旧没有常人应有的情绪，不知恐惧是什么的感受。
所以，在谭珏公司研发出高科技真人体验游戏时，我受到了他的邀请，选择进入游戏世界中去体验正道与邪道间的恩仇较量、无尽杀戮。
进入游戏世界中，成为了黎泽，我与你们同样，没有现实中的所有记忆。
我换了种身份，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开始另外一种人生。
起初的我，并非真正怜悯那些世人，也并非仅是因为游戏中的黎泽一心向佛道，而是没有常人应有的七情六欲。
我救世人，除邪魔，不过是因为所谓的佛道职责而已。”
楼嫇娇手指轻颤，“那......游戏中，你我之间，我分明有感觉到你对我的异常，我感受过你的渴望与隐忍，见过你痛楚的模样，那些是真是假？”
“游戏中，你看到的我，是真的。”
楼嫇娇看着他，“那现在的你呢，对我究竟是什么想法？与游戏中同样，还是......只当我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呢？”
男人的双臂移动至她的腰间，“对你的感觉，我也说不清，道不明，想与你亲近，又觉得对你好像无感？所以......楼嫇娇女士，为了能够理清这种情绪，我以你男友的身份邀请你，同时恳求你，可愿意屈尊与我同居？”
同居......
她扫向男人小腹下某个位置，两只手抵在他的胸膛，右手缓缓下滑，佯怒道：“我怎么感觉你拿我当工具人，当试验品了呢？你说你没有七情六欲，那你对我.......到底会不会有反应？”
钟离清墨没有去按女人作乱的手，望着她的眼神极其清澈，语气郑重道：“不是工具人，更不是试验品，对你，我从来都是认真的，我很认真的想过等你从游戏体验区出来后，便让你做我的钟离太太，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要等我名义上的父亲，钟离老先生走了才行。”
楼嫇娇的手已经放在男人某个位置上，有些懵，“什么意思？”
“那个老男人和他大儿子的生母，间接害死了我的母亲，又给我指了一个未婚妻......”
不等钟离清墨话说完，楼嫇娇双眉竖起，揪住男人的衣领，“你有未婚妻，你还将我带到这里？难不成你想坐享齐人之福？养我当三？？？”
“嫇儿！我不允许你这般说自己，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在我心里，你是我毕生唯一的妻，也是唯一会娶的女人。”
“那你刚才？未婚妻？钟离董事长不会同意你跟我在一起吧？”
“他已经病重，同不同意是他的事，而我要娶你，从来都是我的事。之所以要等他离世，我想从他手中尽快拿回属于我母亲的股份，等一切事了了，我定会许你一场盛世婚礼。”
楼嫇娇鼓了鼓脸，揪住男人的脸，左右拉扯，“哼，怎么有种你给我画饼的感觉？”
钟离清墨任由她胡闹，搂紧她的腰身，两人身体紧贴，“是不是画饼......看来，我的楼女士应是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有多少资产。”
“资产？”
“对，我所有的房产、公司、可流动资金，早在你还未从游戏世界中出来时，便全部已经转到了你的名下，待会吃完饭，我可以带你去查证。”
“......”
一不小心变成了富婆？
楼嫇娇舔了舔唇，伸手抚平男人的衣领，歪头笑颜如花，“尊嘟假嘟？”
钟离清墨吻了吻她的侧颜，轻笑出声，“当然是真的，不过......”
“不过什么？”
男人俯首在女人耳边，低语几句，楼嫇娇瞪大双眼，与男人拉开距离，再次看向他某个位置。
“这......我怎么感觉我好像亏了？你......不行？”
钟离清墨正色道：“所以需要你长久待在我身侧，也许今晚就可以了。”
“......你耍我？”
“乖，先吃饭，是不是耍你，待会吃完饭，我们可以试试，你亲手确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