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明点头：“是太子殿下，现在兴仁和采光是殿下的侍卫，我和正芳是殿下的侍从……”
屋外有着脚步声，尹雅立刻掩了掩烛火，让自己的影子不那么明显。
“雅姐姐，要到了一壶温水。”小丫鬟直接推门而入。
“好，你放在桌子上。”尹雅端着烛火走动，火光晃动闪烁让周围一切都看不真切，她温声道：“麻烦你们了。”
“雅姐姐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出去守夜啦。”
两人没了能聊天的场合。
小丫鬟离开，见明伏低身子爬到桌子旁边，尹雅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他接过来一口喝干净。
然后尹雅往桌子上泼了些水，用手指蘸水写字。
“殿下在何处，云州情况复杂，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她不希望元珑等人冒险来云州城见她。
见明学着她的样子写字：“我们要带你离开，殿下需要你的帮助。”
“雅姐姐别怕，殿下会带你回洛阳的。”
元珑现在人已经麻了，她处理公务开始流水线作业，机械地找不出任何乐趣。
可是身边能处理这些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就算麻了也没法全把事情丢给别人去做。
身边所有认字的，全都要处理公务，就算平常最跳脱的采光，现在也得跟着办事。
“有些后悔。”采光小声说道：“离开洛阳的时候，应该带上整个百义庄的。”
很多百姓是不识字的，那些将士认字的更不多。
就连正六品的郝六都只学了几个月的字，根本帮不上他们的忙。
正芳收拾刚整理完的户籍，将其放在一旁，她现在没时间接采光的话。
但采光很需要交流，她凑到正芳身边说：“讲个笑话，眼前还有个云州城等着咱们去解决。”
云州城里的人，比县城里的人多很多倍，公务数量自然也要多出几倍去。
如此灰暗的未来，让采光两眼发黑。
正芳淡然道：“无事，到时找到了雅姐，兴仁的伤也好了，可以多两个人来一起受罪。”
独不乐不如众不乐，反正大家一样惨，那就没有哀伤。
“你安慰人的水准是一如既往的差……对了，你有没有感觉三殿下最近有些奇怪？”
采光拿起笔继续书写，但依旧不会忘记给自己解闷。
她的胆子一向大，自己的主子不好议论，那可以议论别人的主子。
不管正芳理不理她的话，总之她只要能说出来就会很开心。
“三殿下的奇怪，不是从最近开始的。”正芳冷言道。
采光随口接道：“啊？我以前没怎么注意，毕竟三殿下长得太好看了，我怕我注意多了会爱上他……我惊了，你不说不能议论主子吗？”
“三殿下不是我们的主子。”
很有道理，虽说在皇权之下是十足十的歪理。
采光不理会这些，她接着讨论：“咱俩说的奇怪是不是同种奇怪啊，我感觉三殿下完全没有皇子的样子。”
“咱们殿下也没有皇子的样子，可是三殿下在咱们殿下面前，感觉太过谦卑了，看着不像是咱们殿下的哥哥，倒像是……”
像是元珑养的一条狗。
后面的话再说出来就是大不敬，采光适时咽了下去，省得被正芳敲打。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奇怪，那么我们看到的不是一种奇怪。”正芳很是平静的回应。
“那你说的是什么奇怪？”采光问。
然后正芳闭上嘴，再也没有开口。
采光知道正芳的性格，也知道她的嘴有多严，最后只能哀叹一声，把头埋进各种公文里努力奋斗。
书房里，元珑处理完一份公务后，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先是叹了口气，说不清第多少次后悔自己没做无线电，然后继续批阅公文。
一直到崔亦雪的信送来，她才能有些许的放松。
段明义将云州城围了三天，这三天没做任何事情，就是在原地煮饭吃饭休息。
对于云州城内的挑衅，他没有理会，郑民知的那些招揽，他同样视而不见。
崔亦雪写信是来问元珑，可否丢下乱糟糟的县城，跟着大军前行，去围堵乱民。
信中言辞诚恳，十分为云州城着想，对比县城和云州城的差距，看上去十分想解云州城的围。
然而信尾一句“军师病重，还望殿下赏赐良药”，说明了崔亦雪的态度。
她的借口找好了，元珑想向前就向前，想留守就留守。
元珑算了算当下的情况。
这个县的事最快也要一天多，才能完全处理好，至于段明义那边，他带的粮食只够两万余人吃三天多的。
要是节省些吃，还能吃到明天。
要是放肆地去吃喝，今晚就得把粮食吃空。
也就是说，最迟明天，段明义不攻城，就要原地溃散。
元珑给崔亦雪回信，说明手头的公务很快就能解决，让崔亦雪准备后天一早开拔，前往云州城。
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演出下，云州城的结局已然确定。
夕阳西下，段明义在落日余晖中站了起来，他一把摔掉拿来煮饭的锅，旁边的死士则是推倒了空荡荡的竹筐。
“兄弟们，大家都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所以是让后面的官兵追上杀了，还是拼一拼，闯进云州城，用城墙挡住那些战马，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段明义没有把自己放在和其他人相同的层面上，大家也知道他和他们不同。
虽说都是奴仆，可段明义会领兵会打仗，而其他人只会扛锄头木棍。
“我们杀了那么多县里的家丁护院，捕快也杀了，官兵就不能杀了吗？”有人不满的问道。
段明义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说：“你可以试试，如果你能不被战马一脚踩破肠子，也许你有机会接近他们，试试他们的铁甲有多么坚硬，试试大宣正经的军队有多么厉害。”
有甲和没甲，在战场上是两个概念。
这些人不由得沉默了。
没有人想死。
“可是这云州城，我们也攻不下啊。”
“现在粮没了，要不大家散了，分开逃还能活一些。”
“呸！老子才不想死，要死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