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有另外可多说的话。
杜洛书在前面的座位开车，顾城就和颜明川两人坐在后面。
这回开的是顾城平日里私用的车辆，不过身为主人的他此刻看起来没有去摸方向盘的兴致，蔫蔫的扭头看着车窗外无声的画面。
他的电话铃声在这种死寂中响起，掏出来看了一眼，是苏晓晴打来的。
她略带小心翼翼的口吻问他今晚要不要回来，自己做了饭，如果回来的话就给他留一份。
顾城沉默了一下，疲惫的用手揉了揉鼻梁，苏晓晴以往不会特意打电话来问这些小事。
想来是自己最近太忙，心力交瘁之下，疏忽了和枕边人的交流了。
心情更加低落了，但还是尽力用温和的语气告诉她今晚自己回去，不过要稍稍晚一点。
在听到电话那边她的声音如释重负般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挂掉电话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转头看了颜明川一眼。
这面容姣好的男人正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补觉，呼吸平稳，看来是真迷糊了。
本来就心情很坏，车厢灯暖黄色的色调更让人感到烦闷，顾城皱着眉头掏出烟点上。
几进几出下很快烟雾缭绕，爱吸二手烟的人有福气了。
.....
车停在一家陌生的酒店前，不是之前长包下来的那一家，那一家的房卡已经退回去了。
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刚刚在车上浅寐的那一小会儿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挎着背包下车，伸了个懒腰，打量着眼前的酒店，颜明川神采奕奕。
江边清幽的环境，虽然在大学边上，可这会儿已经放了寒假了，所以即使是晚上，街道上也没有什么人。
很安静。
月亮已经爬到半空，皎洁的月影倒映在漆黑的江水里。
再加上沿岸的灯火，可见度良好到连陷入休眠的校园里那座建在小沙洲的观景亭都看得见轮廓。
“这几天，我就住在这里，如果你们谁有空来找我喝酒的话，我很乐意奉陪，不过范围仅限于这条街上。”
他转头笑意吟吟的看着走到身边的两人。
杜洛书没吭声，只有顾城闷闷的，递过去一支烟：“你想得美，眼下大学生都回家了，大过年的，这街上哪还有酒馆开门，你要真想喝，那就来我家，香槟，威士忌，红的白的什么都有，只要你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来我就陪你喝个痛快。”
颜明川很自然的接过他递到眼前的烟，叼上，吐出一口烟气，没急着回答，径直在人行道边的花坛边坐下来。
“你就不知道带到这里来吗？你又不是没车。开个车也不要多久。”
“那对不起，我没空的，自从某个混蛋把公司甩给了我，我就忙得很。”
“那还真是情有可原，我没话可说啦。”颜明川无奈的摇摇头，转而又看向杜洛书。
“你看他干嘛？他比我还忙，请他吃饭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巴黎，没你的份。”
杜洛书有些紧张：“颜总，我...”他肩膀微微抖动着，目光低下去，最终泄了气，不知所措：“学长...对不起...我一直都不太擅长..面对这种场面...尤其是在您面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今天摘眼镜摘得很频繁。
顾城别扭的偏开头。
“...我本来想和顾城一起劝您的，但是我...我说不出口...因为我知道您不喜欢别人干扰您的决定...可...我心里..就是很难受，劝顾城他认清的时候..我觉得我自己是两面人的做派...很恶心...”
使劲抹了一把眼泪。
如果你能想象出一个平日里总是很严肃的斯文男人毫无体面哭唧唧的样子。
那就是现在杜洛书的样子。
颜明川抿着嘴。
“大男人的你哭什么，多难看。”顾城咬着牙。
“顾城...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巴不得学长死？是不是觉得我就想抓那些股份在手里...我告诉你...我杜洛书不是这样的人，你要这样想...那我就去你妈的...股权你要的话我都给你...我不在乎那些东西...可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要这样劝你....”
反差的场面略显滑稽。
搞得颜明川竟有一瞬间的不知该如何处理。
顾城脸红脖子粗，此时也顾不上嘴上逞强了，硬邦邦的伸手揽住杜洛书肩膀：“.....我没有。”
却是心虚的声音越来越小，短短三个字，讲到第三个的时候几乎是气音了。
然后他也垂下头：“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我向你道歉，我这人性格不好，讨人嫌的很，又....”
絮絮叨叨了好大一通。
颜明川续上一支七星，识趣的乖乖坐在原地没动。
.....
放下电话的苏晓晴终于放松了自己全身紧绷的肌肉，身子向后倒在柔软的沙发里，咬了咬唇，又抬起一只手挡住水晶灯直射入眼睛的光。
她保持这个姿势，脑海里浮现很多事情。
想起昨天那个被自己犹豫了很久还是删掉了的通话记录，苏晓晴眨了眨眼睛。
应该不是今天。
后背因为刚才跌宕起伏的心情冒了一层冷汗，黏黏糊糊的贴着衣服，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却因为这个动作导致光线猝不及防的闪过眼睛。
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却没有立刻再睁开。
只是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的缝隙里慢慢流出来。
“...然然....我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