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队长，你既然在监察队，能不能帮我官复原职啊？」
三天后，我在北湖附近一家咖啡馆的包房，与卢永宁再次会面了。
「对不住，我权限也不够。」
卢永宁四十左右岁，方脸，体格健壮，带着一副变色的大眼镜，几乎遮住了半边脸。
「夏导是我的好朋友，你对我大可放心。」卢永宁哑着嗓子说。
「没事儿的，我目前还没有两地走货的需要。」我笑了笑继续打量他。
「那……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卢永宁似乎有些生气了，没想到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却要扑空。
「稍安勿躁！做生意嘛，肯定是要谨慎再谨慎。」
「哦，那是自然！是我冒昧了。」
卢永宁尴尬地自嘲，露出一口血红色的牙齿。
「你吃槟榔吗？这菜单上居然有。」
我望着他，开口问道。
「不用，我喝咖啡，要杯蓝山。」
「好。」我在浏览了一下菜单，然后走出包房，喊来服务员，点好零食儿和咖啡。
「氪币和冥府美元兑换价是多少？」我开口问道。
「没有兑换，我们是以物品——主要是技术电子文件来兑换美元。」
「啊？那……那怎么控制啊？」我目瞪口呆。
「没办法啊！你又不清楚奥克尔的情况。」卢永宁一脸便秘的表情。
「嗯，不过我想奥星的虚拟世界，也一定是依托……嗯……一定建立在某种物质实体上的吧？」
「那是自然，否则我们怎么进行星际远航。你的想法是……」
「卢兄，我们都在这里，远离家乡，你想家不？」我没回答叉开了话题。
「哎，咋说呢，夏导和我说过了，你和我都是执行特殊……身不由己。」
「你原来在哪个大队？我在老魏的银河突击队。」
「哦，你也是老魏的手下？」
卢永宁全身一震，抬头端详我。
「是啊！不过时间不长，才几十年。」
「我也差不多，七八十年，老魏有能力哦！你认识‘机油’不？」
「那个总喜欢在后背加装触手的家伙吗？不太熟，执行过几次任务，后来他调到‘深渊’支队去了。」
「呵呵，是啊，那家伙机灵得很。」
「……」
我们两个边喝咖啡边聊，有点不过瘾，就又要了几瓶啤酒和烤鱼、牛扒啥的，开始喝酒。
「我是第一批开拓团，刚来这里就遇到了硬茬子，死了几百名兄弟。」
「啊？咋回事儿？说说。」
我对奥星对外拓展的事情了解得不多，以往执行的都是猎杀或狙击任务。
「原来以为是阳界，后来，也就是前一个月前，才搞明白，是魙界，靠，情报局的那些傻缺。」
部里特工和情报永远合不来，一个是猫——狡诈奸滑，一个是狗——忠诚勇敢。
「其实也不能……魙界很隐蔽，又很少在阳界露面，那你们是怎么捅了马蜂窝的？」
我看向卢永宁，对这种前期大规模占领星球并扫荡的事儿很感兴趣。
「不经他人痛，莫劝他人善，那时候情报局刚加入联盟，蒙查查的，一直到联盟找上门来，才知道搞错了。」
「啊？这种事也会发生？」我想起来了，内务大臣下台的事件，似乎就是那段时间。
「是啊，麻蛋，情报不清不楚不说，还闹了乌龙，损失了三艘飞船的装备。」
卢永宁喝了一大口酒，神情沮丧。
在奥星，死人是不会的，但任务失败，扣氪币是一定要的，扣成负数养老金就没了。我若不是老魏照顾，现在恐怕已经被注销星籍了。
「现在在这里的兄弟们多吗？」我开口问道。
「就五个人，这破地方，规定每个联盟成员最多只许派五个人，很多联盟根本都没派人，视若无物，就我们还当个宝似的。」
「是啊！我们又弱又穷嘛！」
我吃了一粒核桃仁，摇摇头。
「哎，那你要投运，一般怎么操作？」
我看见已经喝红了脖子的卢永宁，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我……我自然是有办法，其实，往来最频繁的还不是我们。」
「啊？联盟还有比我们更穷的？」
「呵呵呵，你好聪明，来，以后一起发财。」卢永宁打了一个酒嗝，又抓起一瓶啤酒，开始嘴对嘴喝了一大口。
「干，今天很高兴认识卢兄！」我也举起来啤酒瓶。
「兄弟，你知道我们的世界是什么样吗？」卢永宁似乎是平时憋坏了，今天喝得痛快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我一听，这家伙要掏“干活”，急忙给他加了一把火。
「还不就是平时那个样子。」
「呵呵，你看，你不懂装懂了吧！我和你说，我们平时是程序，看不到硬件是啥样子的。」
「咦，你看见过？」我配合他，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让他更兴奋一些。
「是啊，那是一个无边无界的半透明蜂巢，像万花筒一样，折射和反射的光芒让人头晕，在里面，无上无下，无左无右，不是虚空胜似虚空。」
「哦，那岂不是和太空是一样的？」我故意打岔问道。
「不不不，太空是真的空，而那里面……那里面是……唉，咋说呢？是类似半透明的，就好像我们是光，而那些东西是晶体，中间是没有空隙的。」
「没有空隙？」
我大惑不解！于是追问：「没空隙你是咋进去的？」
「你不知道，那个最大的头，为了从实体上彻底干掉那帮人，从联盟进口了设备，把我们转成特殊形态，送了进去……」
「哦，有趣，我好像记得智海里曾经出现过一次大事故，中海峰及其一大帮拥护者突然消失了！」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琢磨明白的，这些秘密不能带回奥星去，你记得把这段话——不，我们今天见面的事情，整个都藏好。」
「那是自然！」
在奥星以外执行任务的特工，每次回到母星，都要经过思想检察，剔除有危害的东西。
不过鸭子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大家都藏私，然后带到智海里售卖，这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每隔一段时间，智海里也会进行大扫荡。
「唉，不说这些了！」卢永宁晃了晃头，换了一个话题，开始说起冥界。
「你知道吗？我混进冥界，那也是相当地不容易。」
「是啊！你很优秀，很厉害，智海里的人都是一根筋，很难融入这里的社会。」
「嗯，贺老弟你说的对，我要不是在执行任务时，因缘际会得到一块魂魄石，也没戏。」
「是哦，那你好运气，为了我们一直有好运气，来，再干一杯。」
我见他喝得差不多了，于是又敬了他一杯。
刚才我又要了一瓶梅子酒，高度数的。
半个钟后，卢永宁烂醉如泥。
我买单后，搀扶着他，寻了一家小旅店，将他扔到床上。
「这家伙，知道的东西不少啊！我从腰带上摸出黑曜石，想了又想，还是放了回去。」
「慢慢来，不急！」
我掂了掂黑曜石，想起夏笔鞭，有些不放心——这东西是夏笔鞭的，他是给了我最顶级的权限，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给我安个木马？
「有空得让老魏给我发给加密文件包，把杀毒程序偷运进来，好好查一查。」
就在这时，我听见卢永宁说梦话了：「*Zh35，我听你的好不好……」
「*Zh35不就是祝尤华吗？他怎么认识？」我把耳朵竖起来认真听，谁知道卢永宁已经打起来鼾声。